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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危機四伏,步步驚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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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蘅捏著半張評價單的手微微發緊,指節泛出青白。

她按響門鈴時,指尖還殘留著紙張毛邊的刺癢——那是被人刻意撕成兩半的痕跡,邊緣參差不齊,像道鋒利的傷口。

門開的瞬間,張女士的聲音裹著暖意湧出來:“小蘇來啦?

小明在客廳等你呢,說要給你看他的恐龍畫“話音突然頓住,因為蘇蘅的目光越過她肩頭,定在了廚房方向。

張女士順著看過去,臉色驟變:“這是“

廚房的景象像被颶風掃過。

木質儲物櫃的門歪在一邊,玻璃罐裡的冰糖撒了半地,亮晶晶的顆粒混著打翻的醬油,在瓷磚上凝成暗褐色的斑塊。

蘇蘅常用來裝兒童情緒卡片的鐵盒倒扣著,卡片散落在水池邊,“開心““難過“的表情畫被踩出幾個模糊的鞋印。

“我早上走得急,隻給小明熱了牛奶。“張女士攥著門框的手發顫,“不可能是小明弄的,他昨天還說要幫我擦儲物櫃“

蘇蘅蹲下身,指尖掠過瓷磚上的醬油漬。

液體已經凝固,邊緣呈現不自然的放射狀——不是自然傾倒,是有人用力推了調料瓶。

她又撿起一張被踩過的情緒卡片,鞋印紋路清晰,是37碼左右的女鞋,和張女士常穿的40碼運動鞋完全不符。

“張姐,您先帶小明去客廳。“她聲音平穩得像在做實驗記錄,“我收拾一下,不耽誤今天的育兒課。“

張女士欲言又止,最終摸了摸她的手背:“辛苦你了。“

等客廳傳來小明興奮的“蘇阿姨快看“,蘇蘅的手指才微微發抖。

她想起昨天趙琳在茶水間摔門時,工牌上“資深保姆“的冷光;想起樓下梧桐樹下,趙琳對著手機打字時扭曲的嘴角;想起那張被撕的評價單上,張女士寫的“專業值得信賴“——有人想毀掉她在客戶心裡的“專業“二字。

她彎腰撿冰糖時,指甲縫裡嵌進一粒晶渣。

疼意讓她清醒: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

如果直接告訴張女士“可能是同行使壞“,客戶會怎麼想?

家政行業最忌諱內部爭鬥,張女士或許會覺得她不夠穩重,甚至懷疑她在推卸責任。

蘇蘅把最後一張情緒卡片撫平,放進鐵盒時特意壓了壓盒蓋——這是她做的記號。

等收拾完廚房,她又用手機拍了三張照片:儲物櫃歪斜的合頁、調料瓶傾倒的角度、地麵鞋印的位置。

這些細節,足夠證明這不是意外。

下午三點,門鈴再次響起。

“張姐說廚房亂了,我順路來搭把手。“趙琳踩著細高跟晃進來,身上“紅毒“香水味嗆得蘇蘅皺了下鼻。

她手裡提著個印著“金管家“lo的帆布包,頭發刻意盤成利落的發髻,工牌端端正正彆在胸口,倒真像個熱心同事。

張女士顯然有些意外:“趙姐太客氣了“

“都是姐妹,應該的。“趙琳朝蘇蘅笑,眼尾假睫毛撲閃得過於用力,“小蘇,我幫你整理儲物櫃吧?

我乾這行八年了,收納最有經驗。“

蘇蘅遞過抹布時,指尖輕輕擦過趙琳的手背——對方的皮膚是涼的,像剛從空調房裡出來。

她想起早上拍的照片裡,儲物櫃合頁上有道新鮮的劃痕,和趙琳紅色指甲的形狀幾乎吻合。

“那就麻煩趙姐了。“她退後兩步,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著趙琳踮腳去夠頂層隔板。

對方的帆布包半開著,露出半截銀色的指甲銼——和劃痕的弧度,分毫不差。

趙琳的手在隔板上停頓了一瞬。

蘇蘅注意到她的食指微微彎曲,像是要摳什麼,又迅速收了回去。

等她轉身時,掌心多了粒冰糖,舉得高高的:“哎呀,這裡還有顆糖,小蘇你收拾漏啦?“

蘇蘅望著她指尖的冰糖,在陽光下泛著和早上地麵一樣的晶亮。

她笑了笑,從圍裙口袋裡摸出手機:“可能是我拍照片時碰掉的。

趙姐來得正好,我正想把整理前後的對比發給公司,讓新人學習呢。“

趙琳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盯著蘇蘅手機裡的照片,指甲銼在帆布包裡硌出一道印子。

“那什麼“她突然彎腰去撿腳邊的抹布,發梢掃過蘇蘅的手背,“我想起家裡還燉著湯,先走了。“

門“砰“地關上時,蘇蘅瞥見她的帆布包鼓了鼓——有張彩色紙片的邊角露出來,正是早上被踩過的情緒卡片。

她低頭看了眼鐵盒,盒蓋不知何時被掀開了條縫。

窗外的風掀起廚房的紗簾,吹得台麵上的洗潔精瓶子晃了晃。

蘇蘅伸手扶住,指尖觸到瓶身時頓住——瓶底沾著點淡紅色的甲油,和趙琳剛做的美甲顏色一模一樣。

蘇蘅把最後一碟草莓切成小丁時,聽見客廳傳來塑料拚圖的脆響。

小明蹲在地毯上,正把霸王龍的尾巴往三角龍背上按,額角沾著她剛才喂他吃的蘋果泥,發梢卻濕得反常——像是被人用濕手揉過。

“蘇阿姨,趙阿姨說“小明突然仰起臉,睫毛上還掛著未乾的水痕,“她說我要是把恐龍拚錯了,你就不會給我講《侏羅紀公園》的故事了。“

蘇蘅切草莓的手頓住。

她記得早上教小明拚圖時特意強調過:“拚錯也沒關係,我們一起找正確的位置。“趙琳的聲音像根細針,紮進了孩子剛建立的安全感裡。

她放下水果刀,在小明身邊蹲下,看見他攥著三角龍爪子的手指在發抖。

“那你覺得趙阿姨說得對嗎?“她輕輕掰開孩子攥緊的拳頭,把三角龍尾巴放進他掌心,“蘇阿姨昨天還誇你能分清食草恐龍和食肉恐龍呢,對不對?“

小明的眼睛亮了一瞬,又迅速暗下去:“可趙阿姨說說你喜歡聽話的小孩,要是我總犯錯,你就會像上次那個阿姨一樣,再也不來了。“

蘇蘅的心臟猛地一縮。

她想起張女士提過前兩任保姆突然離職,小明因此抗拒了半個月新保姆。

趙琳這招夠狠——不是直接破壞,而是用孩子最恐懼的“被拋棄“來瓦解信任。

“小明,你知道為什麼蘇阿姨每次來都要帶情緒卡片嗎?“她從圍裙口袋裡摸出那張被踩過的“難過“卡片,“因為大人們也會害怕,也會犯錯。

但害怕的時候,我們可以說出來,對不對?“

小明盯著卡片上歪歪扭扭的哭臉,突然撲進她懷裡:“我不喜歡趙阿姨摸我頭發,她的指甲好尖,紮得我脖子疼。“他掀起衣領,後頸果然有兩道淺紅的抓痕,和趙琳剛才整理儲物櫃時翹起的紅指甲弧度完全吻合。

蘇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想起趙琳離開時故意掃過她手背的發梢,想起那半張被撕的評價單上張女士寫的“孩子最近笑容多了“——對方根本不是想破壞現場,是想摧毀她用兩個月建立的親子信任。

“我們把這些恐龍都拚錯好不好?“她突然笑著抓起梁龍的腦袋按在劍龍身上,“然後一起找哪裡不對,就像玩偵探遊戲。“小明破涕為笑,肉乎乎的小手按住她的手背:“蘇阿姨,你不會走的對不對?“

“除非小明趕我走。“她用鼻尖蹭了蹭孩子軟軟的發頂,餘光瞥見玄關處的監控攝像頭——張女士上周剛裝的,此刻紅燈正穩穩亮著。

晚上八點,張女士抱著熱牛奶推開兒童房的門時,蘇蘅正對著平板電腦整理照片。

屏幕上並排貼著三組對比圖:早上混亂的廚房、趙琳整理時的指甲劃痕、小明後頸的抓痕,旁邊還記著孩子複述的對話,時間精確到分秒。

“小蘇“張女士的聲音發顫,牛奶杯在床頭櫃上碰出輕響,“我下午查了監控。

趙琳三點十五分進的門,三點十七分蹲在小明拚圖桌旁,手一直搭在他後頸。“她點開手機裡的視頻,畫麵裡趙琳彎著腰,塗著紅甲的食指正戳向小明顫抖的肩膀。

蘇蘅關了平板電腦,目光落在張女士眼下的青黑上——這位投行經理已經連續加班兩周,今早走時連早餐都沒顧上吃。“張姐,我不是要告狀。“她握住對方發涼的手,“我是想和你商量,怎麼讓小明以後遇到類似情況,能更勇敢地說出來。“

張女士抽了抽鼻子,從包裡掏出個銀色盒子:“這是我讓人送來的家用監控,明天裝在客廳和兒童房。“她打開盒子,裡麵躺著四個微型攝像頭,“還有這個防走失手環,小明上學時戴著,定位能同步到你手機。“

蘇蘅愣住。

張女士卻笑了,眼角的細紋裡泛著水光:“你上周教我用'情緒溫度計'和小明溝通,我今天在會議室用這招說服了投資人。“她捏了捏蘇蘅的手腕,“專業的人就該被專業對待。“

當晚十點,趙琳蜷在出租屋的飄窗上,指甲銼重重劃在化妝鏡上,鏡麵裂開蛛網似的紋路。

手機屏幕亮著,是金管家內部係統的通知:“張女士客戶滿意度更新至49分(滿分5分),特彆標注'保姆蘇蘅危機處理能力優秀'。“

“就憑她那套破理論?“她抓起桌上的咖啡杯砸向牆麵,深褐色液體濺在“資深保姆“的工牌上,“我乾了八年,收拾過三任豪門太太的爛攤子,憑什麼讓個剛畢業的碩士騎在頭上?“

窗外的月光漏進來,照見她手機裡新彈出的消息:“李宅下周需要住家保姆,要求'擅長老年心理疏導'。“趙琳盯著“李宅“兩個字,紅指甲在屏幕上劃出深深的印子——蘇蘅不是最會裝專業嗎?

她倒要看看,麵對阿爾茨海默症晚期的李老先生,那個心理學碩士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蘇蘅收拾完工具包準備離開時,樓道裡的聲控燈突然亮起。

她瞥見對門的李老先生正扶著牆站在電梯口,白襯衫皺巴巴的,手裡攥著半塊已經融化的巧克力。

老人抬頭看見她,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小蘅你看見我孫子了嗎?

他說今天要陪我看《新聞聯播》的“

蘇蘅的腳步頓住。

她記得李老先生上周還能準確叫出每個鄰居的名字,此刻卻連孫子的模樣都忘了。

更反常的是,他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一圈不自然的紅印,像是被什麼繩子勒過。

“爺爺,我陪您等,好不好?“她蹲下身,從工具包裡摸出包紙巾,輕輕擦掉老人手上的巧克力,“您手腕怎麼紅了?

是戴了新手表嗎?“

李老先生低頭看了看,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不不是手表。

是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縮進衣領裡,“是我自己撓的,癢。“

蘇蘅握著老人的手,感覺到掌心裡的溫度比往常低了些。

她抬頭看向樓梯間的窗戶,月光把防盜網的影子投在牆上,像道密密麻麻的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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