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老街，本該是風清月朗的時節，月光卻被烏雲遮蔽，隻有幾盞昏黃的路燈在風中搖曳，將街道映照得忽明忽暗。
“李所兒，真有人會來麼？”暗處，陳堅低聲問道，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街道上大多數店鋪早已關門，隻有零星的路人匆匆走過，顯得格外冷清。
這是李峰召集的行動，說是能抓到劉疤子的現行。
陳堅心裡有些沒底，如果不是之前在兒童拐賣案中親眼見識過李峰的能力，他根本不會參與這次行動。
他瞥了一眼李峰，見他神色平靜盯著布匹店的方向，心裡不禁有些動搖：“李所兒到底有多大把握？萬一抓不到人，豈不是白忙一場？劉疤子可不是好惹的，還有閻所兒，要是被他們記恨上，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那天會議上的情形似猶在眼前，閻長福的步步緊逼，李峰的節節敗退，林書記臨走時冷漠的神情……種種，像是一根根鋒利的刺，紮在陳堅的心裡。
其實，對閻長福與劉疤子等人的事情，所裡麵乃至鎮子上早有傳聞。
有人說他們勾結在一起，欺壓商戶，也有人說閻長福收了劉疤子的好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變相地充當那群地痞的保護傘。
但這都是捕風捉影，從沒有人真正拿到過證據，幾乎成了所裡麵一種禁忌。
陳堅不是不知道這些事，也明白，當警察，就是要與邪惡勢力作鬥爭。
但在現實麵前，他心中的那一點兒正義感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他隻是一個普通民警，上有老下有小，哪敢打閻長福這位副所長的主意？
可李峰的出現，讓他心裡那點被壓製已久的正義感重新燃起了一絲火苗。
“或許，這次真的不一樣？”這已經不是陳堅第一次在心裡這麼問自己了，可答案，依舊是模糊不清。
李峰沒有回答陳堅的問題，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劉昇，“劉昇，人都準備好了嗎？”
劉昇點了點頭，聲音有些緊繃：“都按您的安排布置好了，路口和巷子都有人守著，隻要人出現，絕對跑不了。”他說完，下意識地攥了攥拳頭，手心已經沁出了一層冷汗。
劉昇心裡清楚，這次行動是他孤注一擲的選擇。
前幾天，李峰找到他，直言不諱地指出閻長福與劉疤子的勾結，並給了他一個選擇的機會。
“劉昇，我知道你一直夾在我和閻長福之間，很難做選擇，你是個能辨清是非的人，《治安聯防管理條例》是你擬的稿，裡麵傾注了你的心血，你以前或許迫於無奈，做了一些錯事，但那都沒有關係，現在回頭還不算晚。”
這些話，似還在耳邊回響。
劉昇知道，這是李峰給他下的“最後通牒”，也是決定他人生命運的十字路口。
如果失敗，閻長福絕不會放過他。
想到這裡，他的心跳得更快了，但看到李峰那從容不迫的神情，他又稍稍安下心來。
這時，沙沙的電流聲中，對講機裡傳來低沉的聲音：“李所，目標出現了，三個人，朝你們那邊去了。”
李峰眼神一凝，低聲下令：“所有人注意，按計劃行動，務必抓現行！”
很快，劉疤子的身影出現在街道儘頭，他帶著兩名手下，手裡提著汽油桶，鬼鬼祟祟地靠近布匹店，其中一人低聲說道：“疤哥，真要燒嗎？這動靜會不會太大了？”
劉疤子冷笑一聲，“怕什麼？閻所長說了，出了事他兜著。李峰不是想拿這家店樹典型嗎？什麼‘治安聯防示範點’，我呸！”
就在他們準備潑汽油時，突聞一聲暴喝：
“不許動！”
埋伏在四周的聯防隊員瞬間衝出，將劉疤子的兩名手下按倒在地。
劉疤子大驚，轉身就跑，到了巷口，三道人影突然出現，擋住了他的去路。
“滾……”
劉疤子話還沒出口，陸七一個箭步上前，對著劉疤子臉就是一拳，直接將他撂倒在地，反手銬上了手銬。
是手銬！劉疤子心中一顫，掙紮著抬起頭，叫嚷道：“誰他媽的敢抓我？知不知道你們派出所的閻所長是我兄弟！”
“閻所長？那你知不知道李所長是我兄弟？”陸七可不慣著他，對著劉疤子的臉又是一拳，勁道之大，直接給劉疤子鼻血打了出來。
李峰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劉疤子，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劉疤子，你涉嫌縱火、威脅商戶、擾亂治安，證據確鑿，有什麼話，到派出所再說吧。”
就在李峰準備將劉疤子押回派出所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閻長福帶著幾名民警匆匆趕到，他一眼掃過被銬住的劉疤子，目光在劉疤子臉上的血跡上停留片刻，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李所長，你這是乾什麼？我們公安抓人，可是要講證據的，還有，劉疤子臉上的血是怎麼回事？就算是公安，也不能隨便動手打人吧？”
李峰淡淡一笑，“閻副所長，劉疤子縱火未遂，人贓並獲，證據確鑿，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問在場的群眾。”
這邊鬨得動靜不小，早就有人圍了過來，而且人還越來越多，隻是都被聯防隊員堵在了外圍。
閻長福冷哼一聲，“縱火未遂？我看未必吧，劉疤子可是鎮上的良民，怎麼可能乾這種事？李所長，你是不是搞錯了？”
他說完，直接對身後的民警下令：“把人放了！”
李峰眉頭一皺，正要開口，陳堅卻突然站了出來，語氣有些猶豫：“閻副所長，這……這不太合適吧？劉疤子確實……”
閻長福冷冷地看了陳堅一眼，“陳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指示了？”
陳堅被閻長福的眼神嚇得一縮，不敢再說話，劉昇見狀，咬了咬牙，站出來說道：“閻副所長，李所長是按照程序辦事，您這樣強行放人，恐怕不合適吧？”
閻長福眯起眼睛，盯著劉昇看了幾秒，忽然笑了，“劉昇，以前沒看出來你這麼有魄力啊，不過，我勸你想清楚，有些事，不是你能瞎摻和的。”
劉昇被閻長福的話刺得心頭一顫，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閻副所長，我隻是按規矩辦事。”
閻長福不再理會劉昇，轉頭厲喝道：“我說的話不管用了嗎？放人！”
聯防隊員麵麵相覷，李峰眯了眯眼睛，揮揮手，“放人。”
劉疤子活動了一下手腕，走到李峰麵前，壓低聲音說道：“李峰，咱們走著瞧！”
李峰看著劉疤子囂張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轉身對眾人道：“今晚辛苦大家了，先回去休息吧。”
陳堅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劉昇則站在原地，看著李峰離去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隻能跟著李峰一條道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