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前。
督宗宗宮,數位貓坐在殿中那雕龍刻鳳的寬大檀木桌旁,從他們隨身攜帶的武器和一身精細的服裝來看,足夠讓貓民們可知,他們在宗內地位不低。
“無心,前幾日,你與冷血,追命,鐵爪為何突然離宗?”安靜的大殿中,宗主蘊含著淡淡威嚴的渾厚聲音,忽然響起。
“宗主大人,我們隻是因為要抓捕一個逃犯,外出而已。”聽得宗主聲音,坐於貓捕首位的無心一清手掌微微一緊,旋即拱手趕忙笑道。
順著無心一清視線順上而去,隻見大殿中央最前端的禦座上,一位身著金絲紅袍帶著高冠的貓端坐其上,那張原先帶著菱形花紋棱角分明的溫和臉龐,此刻正隱隱有著許些怒意,早已沒了平日和熙的味道,聽無心一清稱呼,此貓赫然正是督宗現任宗主!
“你們四位是去了雜戲村吧!”冷哼了一聲,唐宗主道。
紙是包不住火的,無心一清一愣,抬頭望了一眼會議桌上的另外三隻貓捕,瞧得他們一臉苦笑的神色,眼見事情難以藏掖的他,也隻得無奈的點了點頭。
“宗主,小黑害的錄宗聲譽大損,若是就這般輕易放過他,那豈不是讓那些沒血統的貓以為日後誰都能在我們十二宗臉上踩幾腳?況且小黑還打死了無情宗主派來負責押運的兩位判宗弟兄,難逃關係,照理來說,觸犯貓律數條,他本身也位列督宗的追捕名單,我們前去村莊也不為過!”無心一清辯解道。
“你們四位前去抓捕罪犯小黑我能理解,但你在天道和唐明兩位大弟子一起勸解的情況下,還這般私自帶貓前去雜戲村濫殺無辜,無疑是讓得外宗說我督宗做事極端,現在火燒雜戲村的事情已經傳開了,日後,還有誰肯信服於我們?”瞥了一眼一旁聽得那個名字,臉色便是悄然暗了點的無心一清,唐宗主無奈的搖了搖頭,旋即沉聲道:“而且你也彆以為我不清楚,此次你的行動,更多的,是你太過於急功近利貿然急進,抓捕小黑,恐怕僅僅是借口而已,現在悲劇已經釀成,你又該如何麵對村裡貓民的死亡?”
聽得唐宗主喝叱,無心一清的臉忽青忽白,可卻並不敢插嘴,當下隻得將求救的眼光投向那坐在唐宗主身旁,閉目猶如沉睡的大弟子唐明身上。
“一清,雜戲村一事因你們而起,你也不用看我,按照宗門規矩,宗主的話我也隻能聽著”雖說是閉著眼睛,可唐明卻如同知道無心一清所想一般,開口便歎息無奈的道。
聞言,無心一清也隻得徹底焉了下去。
“宗主,無心也是為了宗門著想,況且他此次去雜戲村,實際上也並未給雜戲村造成多大傷亡,僅僅隻是破壞了一些房屋建築而已,嗬嗬,照我來說,區區死了幾個村民而已也不會起太大風浪,所以,此事,就權當裝聾作啞過去了罷。”冷血二娘起身笑著打圓場。
“胡鬨!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次事件的全貌?我看你是把那個小黑給忘記了吧!如此打草驚蛇貿然行動隻會錯失機會,你們還沒受到失敗的教訓?那小黑不是蠢貨,遲早會給我們十二宗算下重重一筆賬,以他的性子,你認為,他會忍氣吞聲?”唐宗主森然道,他的話語聲雖不大,但卻隱隱帶著些慍怒。
“啊”瞧得臉色微冷的宗主,被接連反問的冷血二娘也不敢再多說,隻得把兜帽繼續下拉用陰影遮掩麵部,坐了回去。
“那宗主現在打算怎麼辦?難道把我們四位都交給判宗,按照貓律任處?”眼見坐在一旁的追命三郎一言不發,鐵爪五能也是被連帶著訓出了一點火氣,當下忍不住的嚷嚷道。
“把你們這四位貓捕押入判宗倒也不必,而且就算交了,依你們的地位和手段,判宗那幫貓怕是也沒膽子收,但是你們幾個也彆心懷僥幸,宗內懲罰是避免不了的。”淡淡的看著無心一清,唐宗主接著道:“聽說那雜戲村事件的唯一幸存者是名叫長樂的小貓,現已被念宗收養,我明日起身跟念宗的宗主談談,就說長樂在念宗的日子裡,他產生的花費就由我們督宗負責。”
聞言,四大貓捕心裡悄悄的鬆了口氣,宗門懲罰雖然嚴厲,不過以他們在督宗的地位關係,想必那些刑堂的京劇貓,也不敢太過怎樣。
“繼續追蹤逃犯小黑的下落,此事就先到此為止吧。”唐宗主臉色森冷得猶如一團寒冰,袖袍一揮後站起身來,目光蘊著威嚴掃視殿堂,道:“我最後重複一次,雜戲村的悲劇不許再次上演!為了抓捕一個逃犯,拉上整村的貓民陪葬,真是不可理喻!”
————
“天道!!!”
雲延的驚呼聲在天道的耳邊炸響。
耳旁,弓弦嗡鳴撕裂凝固的空氣,箭矢破空而入,讓得天道眼瞳驟然縮成針孔大小,冰冷的箭矢深深紮進天道的胸膛間,滲出的血液很快染紅了雪白的衣裳。
天道臉上還殘存著驚訝的神情。
為什麼?
她不明白,昔日的同門師兄,為什麼突然用箭對準了自己?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天道的臉龐猛的一白,一口鮮血夾雜著破碎的內臟噴湧而出,被韻力透支的身體猶如那秋風中的一片落葉,倒退數步便渾身失去氣力,向後倒去。
電光石火間,一個箭步衝上的雲延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天道的身軀。
雙腳搽在地麵倒退數步,天道的身體這才緩緩停住,蒼白的臉龐上,覆蓋著一抹難以置信的震驚。
天道忽然注意到無心一清的異樣。他拉弓的指節泛著不自然的青灰,眼白裡遊動著細如發絲的混沌。這個發現讓她如墜冰窟——原來最致命的威脅不是身後洶湧的魔潮,而是眼前這座本該庇護他們的鋼鐵要塞。
“一清”搽去嘴角的血跡,大弟子天道劇烈的喘了幾口粗氣,望著城牆上陌生而又熟悉的臉龐,心中卻是猶如翻起了驚濤駭浪:腦海中,十年前,那蘊含著不屈與倔強的臉龐,緩緩從記憶深處浮現而出,與先前射傷自己的貓互相重疊。
“無心一清!你這是在做什麼?!”心尖猛的狠狠一顫,胸膛急速的起伏著,深吸了幾口有些冰涼的空氣,雲延的眉間湧上一層怒火,恨恨道。
天道重重咳嗽了幾聲,一縷血跡再度從嘴角溢流而下,先前消耗韻力過大,所以無心一清的攻擊,讓得她受了不輕的傷,她用手緊緊捂著胸口上的箭矢,但這不過是徒勞,血液一點點從她的指縫間滲出。
眼見天道麵色青白,眉頭緊鎖,眼底儘是痛苦之色,雲延的眸子隱隱有些泛紅,急切地呼喚道:“天道!!!還撐得住嗎!?”
高台之上的無心一清笑了笑,臉龐上的陰狠有些讓在場的所有貓都有些心寒,這次,妨礙他的貓怕是有來無回了!
隻見他持劍振臂高呼,言之鑿鑿,“都給我聽好了!!以天道為首的京劇貓在剛才的戰鬥裡都感染了混沌!!”
“作為四大貓捕前列,我再一次正式下令,不準天道軍進城!我們要維護大義,為大督宗百姓的安危負責!!”
異貓族長臉龐之上布滿著陰沉,迎麵而來的狂風將族長的頭發吹得獵獵作響,露出那對變得異常灰冷的漆黑眸子,貓土大戰的走向,已經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貓有逆鱗,觸之者死,而雲延的逆鱗,則是他的親人和好友,誰敢碰觸,定然要其百倍償還!
無心一清字字句句說的都是宗門和貓民,隻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欲,想要漁翁得利罷了!
難道天道這樣一心為宗征戰的京劇貓死了,對整個督宗,甚至對整個貓土,就成了一件好事了嗎?!
無心一清的話讓諸位將士們都驚詫不已。
像是在映證那位貓捕的話語,而更讓他們震驚的是,正在處於昏迷的天道,身軀突然哧哧作響,絲絲縷縷的混沌自胸膛的傷口開始逐步蔓延到臉上。
突如其來承受的混沌之痛,讓得原先處於虛脫的天道眼睛驟然睜開,臉龐瞬間扭曲在了一起,看上去極為猙獰恐怖,蘊含著難以掩飾的痛楚的淒厲慘叫聲,從其嘴中高亢嘹亮的傳出,讓得除開一清以外的在場的京劇貓和異貓,心中泛起一股寒意。將士們都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所有貓都明白,曾經英勇神武的天道,此刻已經快被混沌異化,淪為黯的爪牙。
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天道的雙手緊緊的抱著劇烈疼痛的腦袋,混沌正在逐漸侵蝕她的理智的同時,殷紅的鮮血也從胸膛處的箭傷滲透而出,滴滴答答的落下,幾乎將整片月白衣裳染成血色。她痙攣的指尖摳進雲延戰甲縫隙,昔日清亮的藍瞳蒙上灰翳。
雲延死死箍住逐漸魔化的摯友,任由指尖紮穿肩胛:“臭小子,醒過來!你說過要看著我家崽子喊你一聲姐姐!“滾燙的淚混著血水,砸在天道畸變的爪尖上,雲延片刻掙紮後,他漲紅的臉龐上也是湧上一抹凝重:“所有異貓聽我令!準備戰鬥!!”
目光閃過一絲怨毒,雲延悲憤的看著居高臨下的無心一清,手中的拳甲捏的嘎吱作響,既然貓捕執迷不悟,敢如此對待他的好友,就休怪身為異貓族長的他不客氣,哪怕是豁出這條命,也要為天道與諸位死去的將士們討回個公道!
“開城門——“
城門口幸存的異貓和督宗弟子們高舉手中武器,更多嘶啞的呐喊從血泊中升起。
“開城門——“
此起彼伏的聲浪驚飛了食腐的禿鷲。風雲族和京劇貓的傷員們互相攙扶著豎起兵器,用折斷的長槍與豁口的刀刃組成一片鋼鐵荊棘。
咬牙忍住深入骨髓的劇痛,殘餘的異貓得令,迅速變換陣型,幾息之間就將重傷的天道與她帶領的督宗弟子保護在內,擺出了攻城的架勢,將手上各自的武器對準了城門。
無心一清長劍前指,城牆上傳來絞盤轉動的吱呀聲,一陣陣弓弩之聲頓時響起,一台台足有七八丈大小的弩車,在幾貓的合力之下,將之迅速拉扯而開,其上那將近兩丈多長的鋒利弩箭正閃爍著森冷光澤。
兩勢對壘,戰爭再次一觸即發。
無心一清雪白的麵紗被夜風掀起一角,嘴角溢出一抹冷笑:“你們這群不知所謂的家夥們!難道還想再次布出百八風雲陣?現在中了反噬的你們無異於殘兵敗將,難道還想展開攻城戰不成?!”他話音剛剛落下,箭頭的方向,便是陡然轉移——“那本貓捕隻好讓你們見識見識,你們的無知將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被一語道破痛處,雲延略微愕然之後,旋即激動的怒吼道:“你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我們活!!與其就這樣死掉,不如……”
一隻冰冷的手搭上他的肩膀,雲延的話瞬間被堵在了喉嚨中,氣息首次變得有些紊亂了起來。
天道痛苦地喘息著,像是在和混沌進行著艱難無比的鬥爭。
“天道!!!你振作點!!”
隻見天道臉上的紫色消退大半,她終於從混沌的手中奪回了自己的一縷神誌。望著遠處那一抹黑白色,嘴角忽然溢出一抹鮮血,麵色有些絕望與灰暗。
“不,不要……雲延。咳咳,無心一清怕是已經歸降於黯,我們會……會被冠以造反的罪名……”
得知這個推斷,異貓族長先是不可置信的一怔,兩滴憤恨的濁淚,順著溝壑叢生的麵龐滾落了下來。
天道所說的話語,雲延又何嘗不明白。
隻是如今,戰士們已經沒有退路。
援軍遲遲未到,督宗內城恐先一步被黯打入,而無心一清自始至終都隻是在跟外城的同門拖延時間而已,身為變節者的他隻想不惜一切代價將反抗的貓民鏟除。
“先逃離這裡再說吧!!就這樣結束一切,你甘心嗎?!”
天道的手捏緊了雲延的肩膀。
是啊,不甘心……
老宗主和唐明帶領著剩餘弟子在城內奮起反擊,與黯血戰。
雲延的妻兒尚在內城,苦苦盼著丈夫前來解救。
而天道是宗主候選者,督宗的將才,為宗門向來鞠躬儘瘁,落得如此下場,又怎麼會甘心呢?
看著天道落寞不甘的眼神,雲延痛苦地低下了頭,喉間不斷發出嗚咽之聲,“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會落到如此地步……”
雲延的眼中盈滿了淚水,他仰天長問,“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做不可呢!?大師兄!!”
聲聲泣血的質問,讓無心一清臉上的表情驟然僵住,緊握著長劍的手掌頓時輕顫了顫,腦中原本繃著的那根弦,終於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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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的眼眸遙遙的望著血火戰場,當年的回憶翻上腦海,那天老宗主和黯所說的話同時在無心一清腦海中響起。
黑霧縈繞間,一雙血紅的雙眼驟然睜開,陰測測的怪笑聲傳出,如鴉鳴般的在天際回蕩著:“無心一清,你應該清楚,督宗隻不過是負隅頑抗而已,你們的實力無異於螳臂當車,根本無法與我相比,隻要你們四大貓捕歸順於我,再助我攔住些礙事的京劇貓,我以混沌代行者的名義向你保證,雜戲村的事情一筆勾銷,絕不取你們性命!”
“你們是同門師兄弟,你要好好帶帶他。那孩子是個好苗子,遲早有一天會超越你的。”
遲早有一天,她會超越你的——
師兄妹三人一同習武共進共退的場景,他從未忘記。
曾經心底那份最真摯的同門之情,也是如此切實地存在過的。
可是,無心一清絕不容許,任何人踩著他的背脊,將他超越,也不允許自己的命運和性命,交給任何一方的手裡!
無論是誰,都不能踩在他的頭上!
他才是老宗主最為器重的貓,他才是那個要受同門羨嫉、口口流傳的京劇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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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報!!天道以一己之力擊潰數十位亡命之徒,解救村莊貓民!”
聽到這幾乎在心中屬於忌諱的名字,路過的無心一清身體微微一抖,略微遲疑了一下,步伐瞬間頓在了原地。
月光如霜鋪滿藏書閣外的青石廊,數位督宗文官在緊閉的藏書閣內,興致勃勃討論著天道數日前的所作所為。
“真不愧是大弟子,哈哈……”紙窗內高個子文官撫須時,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窗欞上晃蕩,“前日她單槍匹馬闖進匪寨,救出三十多位貓民時候用的宗門韻力,倒頗有當年天乾長老的風範。“
“真是年少有為,以天道的屢屢功績,下一任的宗主候選,指日可待啊。”
貓捕小心翼翼地隱蔽著自己的身形,後背緊貼著冰涼的石柱,鎏金護腕與大理石相碰發出細微的咯響。
高個子的官員撫著胡須,語氣中的那抹讚賞,卻是毫未加掩飾:“不錯,那般作為,若是天道化作步宗沙漠的一滴露水,那將是督宗的一大損失啊!”
矮個子的官員嘴角一裂,趕忙附和道:“天道若是真當上了宗主,我等可得好好抱大腿……”
聞言,無心一清眼角不可察覺地輕微挑了挑,攥緊了雕花扶手的一角,眼底的鬱氣濃得像墨,死死地盯著藏書閣裡那兩位不似說笑地麵孔。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那高個子官員環顧一圈四周,確認大門已經關閉後,便是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旁,悄聲道:“小心隔牆有耳啊,大人!!這話要是傳入無心一清的耳中,你我都要去判宗走一趟!”
矮個子官員端起溫熱的茶杯,一飲而儘,隨後不解道:“這,這兩位乃是同門,天道武功的成長也有無心一清一份、她能有今天,還能少得了無心一清的助力?”
“非也,”良久之後方才輕歎了一口氣,高個子淺抿了一口茶,苦笑道,“雜戲村悲劇大人豈會不知?那無心一清野心勃勃,又是足智多謀,豈能容得下這小師妹?”
矮個子官員捧著茶盞的手抖了抖,瓷蓋與杯沿相擊的脆響驚得無心一清頸後絨毛微豎。那官員壓低嗓音道:“那大人您的意思是,之前無心一清將她送往風雲族,並不是為了讓異貓和督宗結盟,給天道建功立業?”
“噓——“高個子突然傾身,燭光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跳動,“你當那日雜戲村慘案真是意外?“他食指在案幾上劃出深深痕跡,“將親師妹派往風雲族那等險地,當真隻為結盟?”
“可可雲延族長不是與她歃血為盟了麼?“矮個子官員的聲音發虛,像被掐住脖子的鵪鶉。
在門外那光線略微有些昏暗的走廊裡。黑白相間的貓捕背靠在牆壁之上,雖然麵龐看上去頗為平靜。但是通過那不斷在扶手上敲打地手指上來看,顯示出了他心中此時是如何的緊張與焦躁。
“這才最要命!“高個子突然拍案,驚得同僚茶盞翻倒,“那異貓族長向來仇視京劇貓,如今竟願為她折腰說結盟總歸是不好聽,本以為異貓如此仇恨京劇貓,注定是條死路,卻不成想,那天道本事過人,竟讓風雲族長雲延心服口服,立下誓約,想必無心一清心中也必有所想啊。”
廊柱陰影裡的貓捕猛然攥住雕花扶手,指節因用力泛起青白。木屑刺進掌心也渾然不覺,他死死盯著窗紙上搖晃的人影,那矮個子正慌亂擦拭潑濺的茶水。
矮個子官員噓唏的歎道,皺起的眉頭,猶如蒼老幾分:“唉……還以為找到了不錯的大腿……”
“總而言之,在宗為官,靠的就是一雙眼睛。”
“誰的眼睛尖,誰就能活得久,好自為之吧,大人!”
二人餘音化作一聲長歎,隨著燭火“噗“地熄滅消散在黑暗中。
無心一清的手掌垂下袖間,怒火湧上心頭,一對目光猶如毒蛇一般,緊緊的盯著方才紙窗倒映的人影,手中韻力猛的繚繞而上。
這些隻會耍小聰明的奸滑小人……都給我閉嘴!
說我是自卑心理作祟也好!我的選擇都是為了督宗,隻有這件事是不會改變的。
一幫隻會動嘴皮子的酸腐文人,你們懂什麼!?
對於京劇貓,榮譽就是一切!!把有能之士送往前線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做錯了什麼?!
目送著房內燭火熄滅,貓捕方才緩緩鬆開手掌,而那處扶手上,已經噶然而裂,他揮袖離開,身後被清冷的月光悄然拉出長長黑影。
這是戰術。
不錯,這也是我的貫徹理念——
也就是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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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一清!!你難道一點舊情都不顧嗎?放我們進去吧,無心一清!!”
雲延嗚咽著含淚咆哮,“這些年,你讓我們風雲族異貓做的,我們有哪件事沒做?!!我們為督宗拚死拚活的下場難道就是這個嗎?!”
他不明白,為什麼昔日關愛同門、對師妹不吝賜教的師兄,變成了如今這副陰險狡詐的模樣。
為了權利、為了地位,為了保全性命,難道就可以投靠黯,對曾經的師妹痛下殺手嗎?!
城牆之上的無心一清答得言之鑿鑿,色厲內茬的喝問道——
“你忘了這是貓土大戰嗎?!為了督宗,總要有人犧牲、有人流血!!”
“若是為宗門大義,同門之情算得了什麼!這是身為京劇貓的道義,也是我身為四大貓捕之一將領的義務!!”
歸降於黯的叛徒打著大義的旗號,毫不掩飾地露出獠牙。
“這就是戰爭,這就是大義!!為了督宗,為了貓土,你們英勇就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