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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你還記得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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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楓不知道賀書瑤乾嘛要跟他說這些,他也不想談論這些,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道封閉的絕對領域,裡麵藏著隻屬於自己的秘密。

所謂秘密,就是不能輕易拿出來給彆人看的東西,他很少跟什麼人深入探討,最多隻是偶爾提及自己的想法和認知。

如果她今天叫他來,是為了開導他這樣的目的,那麼這場對話確實沒什麼談下去的必要了。

他想要退場,或者說回避,但賀書瑤的眼睛閃閃發亮,唇邊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那種表情就像是在說你的什麼我都知道哦,無論做什麼,一切都儘在她的掌握之中。

“道理我都懂的,人要學會向前看。”沉默了片刻,江楓緩緩地說。

“那為什麼如今還是這樣?”賀書瑤問。

“並不是所有事情你能明白道理,就一定能闖出來。就像總有人抱著發財的夢投股市,買彩票,哪怕他們知道絕大多數人都會血本無歸,但還是會有一點期盼,希望自己就是天命之選。人,不都是這樣的麼?”

賀書瑤哈哈大笑:“你這口氣好像說的你不是人。好吧,其實我偶爾也會覺得你不像個人,不喜不怒不哀不樂,總是很少見你有什麼感情波動,是上輩子輪回轉世的時候,忘記把七魂六魄塞進身體裡去落在地府了?”

池水微波粼粼,那些光倒映在江楓眼底,就像是沒入了無底的奈落裡。

他的眼睛並不像他的長相那麼有型,很容易傳達給彆人某種力量,反而是有點柔弱的感覺,唯有這裡的憂鬱明星的標配。

“我想,自己也許是把它們留在了小時候吧。”江楓輕聲說。

“講給我聽。”

不是願聞其詳,也不是我可以聽聽嗎,而是強硬的命令,賀書瑤很清楚這人就是一隻陀螺,唯有足夠用力的鞭笞,才能讓他飛速旋轉起來。

“離婚以後我爸就開始酗酒,花了差不多半年才走出去。從那以後他就變成了加班狂人,似乎把那些悲憤的情緒都化作了燃料燒給自己,一度讓同事擔心他會不會忽然某天猝死在店裡。”

江楓說,“從那時候起我家就沒什麼人味兒了,雖然我爸跟我關係很好,也儘力讓生活過的富足起來,代價卻是幾乎和外界斬斷了一切來往。媽媽沒走之前我們還有過拜年這種東西,她走以後我們也沒人可拜,爺爺奶奶早早就去世了,家裡一直都是清清冷冷的,沒見過有誰來做客。”

“那你自己呢?在學校裡總該交的上朋友。”賀書瑤雙手托著腮,月光灑在她腿邊的漣漪裡。

“我隻有女生朋友,因為那時候班上的女生都喜歡我,那些男孩說我搶了他們的女朋友,就不跟我玩了。”

“從小就是學園王子啊。”賀書瑤樂了,“我懂,如果我小學的時候班上有個總是一臉冷漠,酷酷的小男生,我也會特彆在意他的。女生都愛壞男人,和壞男人比起來白馬王子就是個渣。”

“那這麼說來,你那會兒異性朋友還是挺多的嘛,後來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又接著問。

“我也有過自己的初戀的,就在那個年紀。”江楓淡淡地說,“她是我們班上最甜美的女孩,總是安安靜靜,愛穿裙子,很有禮貌,就算對待吸溜著鼻涕的小屁孩她也很溫順的微笑著交談,好像永遠都不會生氣一樣。她總是愛看著我笑,跟我玩,我當然會喜歡她。”

“跟她告白了麼?”

“嗯,我準備了一封情書,用玫瑰花封口,還有一個塞滿了愛心糖果的氣球。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個冬天的傍晚,剛剛入夜,路燈稀稀疏疏,我們站在路燈下哈著氣,她的臉頰酡紅,問我叫她出來有什麼事。”

“被拒絕了是吧。”

“是啊。”江楓點點頭,“不過當時她還是點頭同意的,笑的又靦腆又可愛,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也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連將來結婚都想好了。可是才過了三個星期她就把我踢了。”

“為什麼是三個星期?”

“因為她在競選班長,很多女生都會跟著我投票,我把票投給她,她就可以用絕對優勢成功上位,她根本就不喜歡我,隻是要利用我,自然轉頭就要把我踹開。”

“哇靠,那麼小就那麼有心計?還懂得色誘,真是早熟!”賀書瑤非常震撼,想了想自己那會兒大概還是個二百五。跟這種女孩子根本沒得比。

“那些裝在氣球裡的糖果她一個都沒吃,當上班長以後她就約我出來,一把全甩在我頭上,一臉嫌惡地跟我說,江楓你知道麼?這個班上其實我最討厭的就是你了,神色冷淡自以為是,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她頭也不回地走掉,直到畢業我們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原來你那麼小就受了情傷,被壞女人騙的團團轉啊。”賀書瑤很感慨。

“小學畢業的時候那個女孩就已經能無縫用三種語言和人日常交流了,還拍過電視劇,和國家演員合影吃飯,人自然也是漂亮的,往那一站明顯就和彆的小孩不一樣。聽說家裡都是乾外交事業的才子,人均龍鳳,那種家庭出身的人,和我們就不在一個境界。”江楓淡淡地說。

“這就是你不相信女孩子的由來?”

“我媽其實也是這樣的。”他的口氣平靜,“她跟彆的男人跑之前,還在哄我睡覺,我說我不想睡,她硬是想方設法的要我睡,最後還甚至發脾氣了。我害怕就隻能裝睡,然後就聽到了她出門的聲音。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她訂的票就是那晚,再拖就會延誤。”

賀書瑤說不出話來了,很難想象一個小孩,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媽媽永遠地消失了是什麼樣的感覺,尤其在睡去之前她所表現出來的關懷或是溫暖,都隻是為了讓自己脫身的謊言。

“從那以後我就不再關心自己身邊的事情,搬家也讓我和唯二兩個一起長大的朋友變得疏遠,直到高中他們要過來上學才重新變得親近起來。”

江楓說,“家裡總是隻有我一個人,我總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玩遊戲和學習就是唯二的事情,因為它們都不怎麼花錢,更不會出門,能讓老爹每次回家都發現我好好地坐在那,可以安心工作。”

“所以我是一個很無聊的人,沒有愛好,沒有社交,沒太多的感情,連前途都沒有,學習隻是為了消磨時間,打算學法隻是因為老爹當年過的太慘,不希望再有和他一樣的人。”

“就像你說的,我總是隻會站在正確的地方,做所謂正確的事。我不太清楚你為什麼總那麼在乎我,可以說我是沒什麼價值能讓你利用的,如果你隻是喜歡長得順眼的人,學校裡多的是。”

也許每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心裡其實都藏著很多東西,他們隻是不愛講出來,不代表沒有心事,有人鬱悶的時候喝酒,有人難過的時候釣魚,想不開了的就會在江上縱身一躍,橫亙的長江大橋見證過太多的生離死彆。

難得他今天被賀書瑤挑撥開了話匣子,這些話就像潘多拉的魔盒,真打開了完全是收不住的,似乎都不需要多想,就那麼順其自然地一個字一個字,會從嘴巴裡跑出來。

所以他會選擇文科,所以他會受女生歡迎,他和那種純正的,理工的鋼鐵直男不一樣,很多事情他知道,隻是他故意選擇了好像不知道的樣子。

總有些女生會發現他其實也有著一樣的思緒,好像塞著很多信封似的,每一封打開來都是一段膠片,也許他會在某個時候,心血來潮地放給你聽,把手裡的耳機線分給你一半,從追憶似水年華說到圍城裡的呐喊,從文學少女說到光還在地球的時候。

“你知道我初中是在哪裡讀的麼?”賀書瑤答非所問,她的目光放在很遠的地方,遠的遙不可及,微漾著皎潔的水月。

江楓搖了搖頭,他很少專注在彆人的八卦上。

“就是你家附近那個涉外的語言學校,黑色的水手服,方口小皮鞋,好多女生都愛穿過膝的襪子,跟動畫裡走出來的一樣,全市最好看的校服,總有人愛圍觀。”

江楓微微有些意外,他第一次知道這種事,賀書瑤以前居然和祝希希是一個學校的。

那個學校他每天都會騎著自行車經過,附近很有些壞家夥會故意在靠近的時候忽然騎得很快很快,就為了把她們那些才到膝蓋上的短裙子吹的高一點。

“那是個新學校,正式落地才幾年,因為有很多外國人的子弟,前些年國際局勢緊張的時候,憤青就跑過來這邊鬨事,又是砸車又是阻礙接送的,最後都讓警察給逮了好好教育。”

賀書瑤慢慢地晃著腿,泡的久了不但沒有寒意,反而腳心湧上來一股刺激的暖。

她用餐車上送來的手帕折了一隻帆船,放在水麵上,靠自己踢起來的水花送它逐漸遠行。

“我也遇上過這樣的事,不過那些人根本就算不上什麼熱血上頭的憤青,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來挑事情的流氓。他們知道這裡的學生家境殷實,就趁著機會把人攔住堵到巷子裡敲詐。為了不惹麻煩很多學生都會掏點錢了事,那段時間附近頻發,管都管不過來。”

“嘛,我的性格你也知道的,遇強則強的那種,對方有多火,我就有多火,敢衝我勒索,老子上去就是照著褲襠一腳,領頭那男的當場就癱地上爬不起來了,眼睛泛白渾身直抽抽的打滾。”

“他們當場就暴怒了,也不打算要什麼錢,對我拳打腳踢,擠壓著我往小巷裡鑽。這時候有個家夥出現在小巷子前,腦子都沒過的直接扔了塊石頭過來。”

“很爛俗的英雄救美故事對不對?”賀書瑤講著講著自己都咯咯笑了,看向江楓的眼神像是狡猾的小狐狸,“很遺憾,這並不是什麼英雄救美一見鐘情的故事,我沒那麼俗會因此喜歡誰,來救人的也不是英雄,他沒法像霍元甲一樣單挑四個小混混,以一敵四沒有好下場的。”

江楓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總之兩個人都被揍了一頓,那個一時間腦子發熱衝過來的家夥,自行車也被混混們故意弄壞了,他們用磚塊砸斷了鉸鏈踏板,折彎所有的骨架,把它弄的不能再廢。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們很懂得分寸,全程隻有拳打腳踢,因為這樣就不會事後招來警察。”賀書瑤微笑著說。

“我渾身酸痛,那些家夥真是不懂憐香惜玉。不過好消息是他們什麼都沒能搶走,因為我知道最近發生這些事,連手機都沒帶,更沒帶現金,而是帶了一個鎖死的電子手環,他們費半天勁弄不下來隻能放棄。我覺得我贏了,我躺在那得意地哈哈大笑。旁邊的家夥站了起來,一句話不說就往外麵扶著牆走。”

“那一瞬間我心裡就有股無名的火氣,我想要是沒有他過來,我不一定要跟著一起挨打,因為我隻要展示自己沒東西可給他們就好了。當然我也知道這純粹是臆想,但我那會兒就是那麼壞那麼傲,被寵的無法無天了的性格,覺得自己什麼都是對的。”

賀書瑤雙手比出兩個八字交錯,透過那個小方框抬頭去看月亮,好像這樣就能回到那條灑滿月光的小路。

“我大聲對他說你這就走了?你個大傻逼,沒本事還要出來逞強,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牛?是不是妄想自己可以英雄救美?告訴你老娘才不會對你這種貨色有興趣,你挨打是你活了個該!”她的口氣和當年一模一樣。

“說完我就等著他氣呼呼地回頭過來瞪我,那樣才對,我才有理由請他去吃飯,帶他去買藥,我賀書瑤怎麼能俗氣呢?我隻是可憐這家夥,如果他對我發火我才會笑嘻嘻地寬慰他,給他一點補償,我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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