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啊,會開免提的,放心,絕不乾壞事。”
看江楓沒有下一步要阻止她的意思,蘇曉很是受用,滿心歡喜地顯擺,她就喜歡這種某人對彆人都是冷著一張臉,對她獨寵願意縱容她的感覺。
即使知道那不是愛情,隻是某種偏愛也好,缺愛的人總是想要各種各樣的愛,無所謂是誰,來自什麼樣的方式,不過想要的是被在乎。
她整理了下心緒,又哼又咳裝模作樣的清清嗓子,接通手機。
嘟的長音——
“在乾什麼?”
就算是在電話裡,賀書瑤還是那種霸氣側漏的姑娘,開頭就隻有四個字,仿佛賢妻查崗,看看自家老公是不是又接著加班的由頭,和幾個狐朋狗友偷偷跑去燒烤攤喝酒吃肉。
“啊……你要乾什麼?江楓,你這個臭流氓~”蘇曉拿著手機,凹出一個被色狼堵在牆角,雙拳護胸滿臉欲迎還拒的造型,前凸後翹s形,又嬌又嗲。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可以這樣的!彆就這樣摸上來啊混蛋,唔……唔嗯……嗚嗚嗚……人家的初吻是男朋友的……內衣……我的內衣……你乾嘛塞包裡?你還要收藏?!”
奧斯卡不給蘇曉頒獎絕對是奧斯卡的損失,哪怕當事人就在她麵前,眼睛裡就隻剩下嫌棄,她也能對著江楓一邊壞笑,一邊戲精上身地把自己想象成即將遭受悲戚命運的少女,扭腰送臀發嗲賣萌。
賀書瑤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確認沒有打錯號碼。
“彆賣弄風情夾嗓子了蘇曉!你燒成灰我都能聽出來你的聲音!”那份赫赫威嚴隔著手機都能在客廳裡回蕩,人人自動腦補出賀書瑤單手掐腰指著自己鼻子的畫麵。
未聞其人先聞其聲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哪怕林瑾語不知道那是誰,但她也能想象出那女孩的女王範兒來,那種我即公理的任性。
“哎喲,社長大人居然能記得小女子姓甚名誰,這份榮幸,感動的人家想落淚!”蘇曉手背假擦眼淚,話鋒忽然一轉,“要我說社長大人你鐵不厚道!半夜三更打幽會電話,擺明了想偷吃!你也是偷腥貓!”
“比起某人這個時間還賴在人家裡不走,到底是誰恬不知恥呢?”賀書瑤毫不示弱,仿佛鼻子裡能噴出兩股陰氣似的對嗆。
“可笑!我來的堂堂正正,敲開門接受歡迎進來的好不好?我們一起晚飯咧,一起洗碗咧,還坐在一起玩遊戲咧,老開心了,如果沒有某個男人婆打電話過來騷擾的話!”
雖然是一個社團裡的人,但賀書瑤和蘇曉相當不對付,即使拋去都對江楓有點意思這層情敵關係,她們兩個人也是本就合不來的。
賀書瑤嫌棄蘇曉太跳脫,總有股脂粉氣,笑話她是個小土豆,跳起來還不打到她的膝蓋。
蘇曉厭惡賀書瑤的銅臭味,老愛拿錢平事兒,吐槽她就是被養壞了的刁蠻公主,看誰都像看垃圾。
兩個女人一台戲大概就是對她們關係的最好詮釋,相處起來便如兩隻路上相逢的小狗,一隻是可愛的吉娃娃,看似可以把玩,實際上又菜又愛叫,另一隻是優雅的博美,神經質的齜牙咧嘴才是常態。
大多數時候文學社隻會有她們一個人的存在,彼此就像能嗅到對方氣息似的,會刻意避開。
但也有意外兩人都在場的時候,那大概是江楓在文學社最為心煩意亂的光景。
文學社瞬間變成了二十年代上海灘的洋房,江楓作為這個三口之家的老爺,他的兩房姨太太正在罵戰,鍋碗瓢盆吐沫橫飛,而他被死死夾在中間抱頭鼠竄,進退不能,幫誰都是找死。
所以他不喜歡現實裡的女孩,固然有可愛曼妙的地方,但內在就是嘎嘎叫的旱鴨子,總有方法讓人頭疼。
“矮冬瓜!”
“母夜叉!”
實在不想再聽這兩個女孩吵架,擴音器把客廳整的像菜市場,江楓起身從蘇曉手裡抽走了手機架在耳邊。
“什麼事?”他總是用這個有點不太禮貌的問法開頭,因為從沒有女生告訴過他這樣不對,他也就沒學會更正。
反正她們挺喜歡這種霸總式打電話的,尤其江楓的嗓音有點性感,這味兒就更正了。
“來問問你做好準備了沒啊,還能有什麼事。”離開對蘇曉的攻擊,賀書瑤的口氣忽然就變得隨意起來,“時間安排好了嗎?”
“嗯。”江楓說。
“地點記得嗎?”
“嗯。”
“精神頭要養足了去哦,必須拿出你最好的麵貌來。”
“嗯。”
“多說一個字你會死啊?”賀書瑤怒了,手機那邊傳來她拍手機背的動靜,大概是把那當成了江楓的頭。
這就叫無力感,你牟足了勁邀請他,準備打出一擊蓄謀已久的粉紅重拳,但他總有辦法化了你的威勢……大概是乾坤大挪移練到第七重了,牢不可破。
“你的問題沒什麼具體的目的性,是或否就能回答,你讓我怎麼多說?”江楓好像還挺委屈。
賀書瑤深呼吸,胸口起伏又平複下去,告訴自己要冷靜,手機砸壞了算她的,對麵那個傻子沒事兒,要發泄起碼照麵再說。
“你倆偷偷背著我約會是吧!”蘇曉警覺地撲了過來,抽著鼻子嗅來嗅去,她聞到了奸情的味道。
“是哦,就是約會,郊區彆墅,私人領地,專門用來排除閒雜人等,是個好地方呢!”聽到蘇曉的動靜,賀書瑤立刻也就來了勁兒,“你羨慕了麼?你嫉妒了麼?哎呀我忘了,我們在吃波士頓大蝦的時候,你隻能給自己的泡麵加個蛋!”
攻勢瞬間逆轉,蘇曉氣的直咬牙……卻又無可奈何,她與賀書瑤之間的對決就是這樣,在財力問題上她捉襟見肘,而賀書瑤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拿鈔票扇彆人耳光,這該死的富婆。
“呸,有錢很了不起麼!你遲早淹死在銅臭堆裡!”蘇曉隔空做鬼臉吐舌頭。
“那也比有人吃不到說葡萄酸強。”賀書瑤得意洋洋,“沒彆的事兒我就先掛了,懶得和這個小土豆計較,明天晚上,不見不散。”
最後那四個字她說的格外嫵媚,還嘴唇相碰打出一個清亮的啵,就是故意要給蘇曉聽。
不過她也蠻喜歡這種性感告彆的,很襯她的風格,她是霸道的小禦姐,那就該這麼魅。
掛掉手機之後賀書瑤仰頭倒在床上,臉上的幸福完全藏不住,夾著等身抱枕翻了個身,把頭埋在被子裡低低淺笑。
她想對自己說你終於做到啦,開不開心?
當然很開心了!拜托,十八歲的成人禮,一生隻有一次的好不好?這種場麵的意義就和洞房花燭夜是一個級彆的,十八歲就是長大了,是大人了,是獨立了,有足夠的資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認真來說其實她根本就不喜歡過生日,但一件討厭的事情能和某些人一起,那也就不那麼讓人厭惡了。
為此她早已做足準備,買來新的飾品,新的禮服鞋子,都連新的妝造都去谘詢過,一切都要做到最好。
一想到明天的會麵,賀書瑤就能聽見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她輕輕撫摸著胸口,想要讓它稍微平緩一些,可這麼做根本就是徒勞無功,雀躍的心跳歌唱著那份來之不易的歡欣,聲音大的好像要告訴全世界。
沒辦法,她隻能先從床上爬起來,想著去洗個澡吧,也許洗個澡就能冷靜點。
賀書瑤那邊還是很歡快的,但江楓放下手機之後,基本就算是陷入絕境了。
因為蘇曉的臉色陰沉的好像要吃人,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一個人,那麼江楓早就被她的目光千刀萬剮,連片好肉都彆想剩下。
“好瀟灑呀!”蘇曉雙臂抱胸,揚起脖頸斜眼看著江楓,“要不是今天我恰好在這,你倆就不聲不響地背著我成了是不是?整天在我麵前擺出一副爺不好女色的樣子,背地裡其實偷吃的比誰都歡!”
不能說是生氣,隻能說算憤怒,這種一同被兩個人背叛的感覺太糟糕了。
林瑾語蜷坐在沙發裡,饒有興趣地又吃起了話梅。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以前她不八卦是因為沒機會八卦,現在八卦就在自己臉上,還是哥哥,這味道吃起來比偶像劇都精彩。
“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江楓不想解釋,但不得不解釋,他跟蘇曉哪有那麼親密,可那口氣真就跟審判出軌一樣嚴肅。
麵對那樣弦然欲泣的目光,他覺得自己好像要是不說點什麼,就像是真的做了什麼很大的錯事。
真煩啊,女人就是這樣,總愛捕風捉影,把事情想象成她們以為的樣子。
晚上兩個人向背而眠,你想我今天最後那一輪是不是傷害算差錯斬了,輾轉反側長恨扼腕,恨不能穿越時刻再來一次。她想你沉默哀怨肯定是外麵有女人了,不然這般抓心撓肺,望月興歎又是為了誰。
“給你個機會,編個好點的理由。”蘇曉撅著嘴巴說。
“不是約會,是她的十八歲生日,成人禮。我不想去的,但這麼重要的日子,總要給個麵子。”江楓說,“好歹經常在一起共事,沒她文學社還真不行。”
“可惡的女人,生日都不邀請我,我也是她的朋友呢!”蘇曉咬牙切齒,頓感心中黑霧彌漫,她知道江楓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自己是中了賀書瑤的計。
你們兩個那算朋友?林瑾語愣住了,打是情罵是愛?不打不罵肯定不愛?我還以為你們是仇人。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和祝希希那麼罵戰……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交朋友居然是這麼複雜的事,還要學會損彆人,有點汗顏。
“時間不早了,還玩麼?”江楓拿起手柄,其實他還是有點想讓蘇曉趕緊走。
“自己玩兒吧你,沒心沒肺的臭男人誰要!”蘇曉做個鬼臉,氣哼哼地扭頭就走,江楓也不攔她,就那麼站在原地看她走向玄關,蹲下,換鞋子,然後轉過頭來,委屈巴巴的臉,像是被拿去擦屁股的小白兔。
“真不攔著我啊?”蘇曉撇嘴。
“慢走不送。”江楓麵無表情,和蘇曉相處最重要的就是彆相信她,這會兒要是真敢留她,那今晚就彆想再甩掉她了。
“個死沒良心的,以後再也不給你送雞蛋吃了!”蘇曉徹底放棄,啪地關門而去。
一路都是急促的腳步,下了樓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照著路邊的垃圾桶就是一腳,結果沒想到看著是空的裡麵還有幾個空瓶子,又乖乖蹲下老實地把它扶起來,瓶子都撿起來重新丟進去。
開心的時候全世界都圍著你轉,不開心了垃圾桶都不讓你順心。
唉,好吧,其實她也知道自己這火發的挺沒理由的,江楓又沒答應她的示好,隻是一個願意陪她演戲安撫爺爺,關係比其他人更好一點的異性罷了,是她一直在死纏爛打,嬉皮笑臉的來他家,咋咋呼呼的找理由要多呆一會兒。
連女朋友的身份都不是,有什麼理由因為他要去另一個女孩的生日會,就要對他發火,希望他能來安慰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個不近女色的柳下惠了麼?
可就是想要大聲地發泄不滿啊,讓他知道她還是在乎的,沒有放棄,會為彆的女生走的那麼近而吃醋。
因為她的人設就是這樣,蘇曉這兩個字所代表的,就應該是一個樂天派的,活潑開朗渾身是戲的女孩子。
既然你選擇這樣出現在彆人麵前,那就算嫉妒的牙都要咬碎了,也隻有自己苦哈哈的往肚子裡咽不是麼?
不過也還好,好在那家夥是個不會被輕易挑撥心弦的人,豪華生日會算什麼?送他一條遊艇他都不在乎的。
這麼一想心裡倒也順暢了些,論彼此的距離,賀書瑤跟江楓的距離,和她蘇曉與江楓的距離完全沒的比。
隻要她夜以繼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攻勢連綿不絕如潮水,就算他真是隻海龜,也總會被感動到哭的,世界上沒有化不開的石頭!沒錯!
蘇曉攥拳,一,二,三心裡默數,嗖地跳起來,一掃陰沉的心情,臉蛋又重新煥發了平日裡的光彩,她踮著腳尖蹦蹦跳跳,步伐輕盈如撒歡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