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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蘭美發店在旺角開了十餘年,老板在附近也算小有名氣,店裡的美發師都是年輕帥哥,除了美發還有美甲服務,因此頗受師奶們的歡迎。
何敏包著濕淥淥的頭發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份雜誌,安靜地看著。
“噓咻~~,”
一道輕佻的口哨聲引起何敏的注意,抬頭看去,隻見店裡的美甲小妹從內衣裡掏出一團紙,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麵前珠光寶氣的胖女人:“乾嘛?”
胖女人眼神一挑,目光停留在美甲小妹深深的溝壑裡,壞笑道:“那些野男人找你修指甲,比買《pyboy》要劃得來啊!”
美甲小妹低頭一看,慌忙扣上衣領的扣子,嗔道:“你好壞啊,鳳媽!”
“哈哈哈~,”
看著美甲小妹臉紅的樣子,鳳媽哈哈一笑,有種調戲良家婦女的快感。
“阿美啊,”
在一旁做頭發的女人也打趣道:“一千萬讓你陪人上床乾不乾?”
阿美搖了搖頭:“不乾!”
這斬釘截鐵的回答讓何敏有些側目,不由對阿美生出一絲好感。
女人撇了撇嘴:“假清高,一千萬還不乾,一百萬我就願意了!”
“一百萬?夢裡什麼都有,”
鳳姐沒好氣道:“下輩子吧,老給布!”
女人翻了個白眼,不服氣道:“我不好嗎?有前有後,又不養小白臉,而且能說會笑,床上又能叫,還有什麼問題呢?”
“好了沒有,快點過來啊,”
坐在何敏身旁燙發的中年女人催促著阿美:
“真是的,等死人了,我趕著去打牌啊,要是輸了的話,我扣你的錢!”
“來了來了,茜姐,我這就來,”
阿美看著鳳姐,帶著些許歉意道:
“鳳姐,你先坐一會,等指甲油乾了,我待會再過來。”
“好!”
鳳姐沒為難阿美,瞥了眼那個茜姐,點了點頭。
阿美提著工具箱,在茜姐麵前坐了下來:“不好意思啊。”
“快點吧,我趕時間!”茜姐冷哼一聲,伸出手,擺在工具箱上。
阿美看了看她貼滿頭上的燙發夾子,沒說話。
坐在旁邊的短發女人朝著茜姐道:“朱茜,你男朋友阿發人呢?”
朱茜撇了撇嘴:“這小沒良心的,問我拿了5000塊錢去買馬,晚一點才陪我吃宵夜。”
短發女人笑道:“你倒是好大方,一出手就是5000塊。”
“誰讓他幸福的胡子能讓人過癮呢,”在一旁吹頭發,濃妝豔抹的女伴接茬笑道。
“你彆酸溜溜的了,”朱茜自得地笑道:“我打一場麻將輸贏都不止兩三萬。”
“哢~,”
“噠噠~噠噠~”
短發女人抬頭一看,推了推朱茜肩膀:“誒,茜姐,阿紅那個騷女人來了。”
何敏朝門口看去,不由被剛剛走進來的女人吸引住了目光。
何敏從小就知道自己漂亮,但那個女人的美跟自己的美是不一樣的美。
那女人的發型是時下最熱門的燙發,大波浪的發卷沿著她的臉頰蜿蜒而下,既修飾了臉型,又顯得活力四溢,看起來更加成熟迷人,顰笑間儘顯風情。
身上穿著一件青色緊身裙,完美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處。緊身裙的貼身設計凸顯出豐滿的胸脯和緊致的腰線,裙子長度適中,露出一雙線條優美的長腿,給人一種既性感又優雅的感覺。
女人直接走到朱茜麵前,毫不客氣道:“我扣你怎麼不回電話啊?”
“哦,我的bbq不見了嘛……,”
“嗶嗶嗶嗶~~,”
朱茜話音未落,腰間的bb機一點麵子沒給,直接響了起來,老臉一紅,一下尬住了。
阿紅擺了擺手,阿美識趣地走回鳳媽那邊。
阿紅盯著朱茜,大刀金馬地在朱茜對麵坐下,夾著煙的雙指點了點朱茜:
“朱茜,服裝店雖然關了門了,你總得要有個交代吧?”
“切~,這怎麼交代啊?”
朱茜翻了個白眼:“幾個女人合夥開服裝店,每年倒閉的都有好幾百家,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可以啊,”
紅唇中噴出一口青霧,阿紅淡淡道:“從頭到尾都是我跟阿卿幫你墊錢出來的,阿卿還標了兩個會。我的錢你可以欠著,但是阿卿死了老公,還拖了三個孩子,她的那一份一定要還給她。”
“嗬~,真是愛說笑,”
朱茜嗤笑一聲:“現在虧了本就來找我拿錢,要是賺了,會有我的份嗎?”
秀眉一挑,阿紅凝視著朱茜,冷道:“朱茜,你想賴賬啊?”
“哼~,”朱茜冷笑一聲,不願意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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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短發女人插嘴道:“人家已經發飆了,你還不怕?”
濃妝豔抹的女人起身走到阿紅麵前,按住阿紅的肩膀,陰陽怪氣道:“臉上有個刀疤你就耍流氓,你混哪裡的?”
何敏這才發現,阿紅的眼角下方有一條狹長的疤痕被粉底遮蓋住了,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阿紅瞥了她一眼,沒有搭理她,盯著朱茜道:“朱茜,給我一句話,還還是不還?”
“哎呦~,”朱茜拍了拍胸口,怪聲道:“我好怕啊,錢我是沒有了,你是不是想打我一頓呢?”
“打架呀,我三手小馬姐還沒輸過…,哎呦喂~”
濃妝豔抹的女人抬起手,故意將煙灰彈在阿紅身上,挑釁地看著阿紅,卻被阿紅一腳踹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慘叫,捂著肚子一時爬不起來。
見阿紅這麼彪悍,朱茜急忙縮到短發女人身後:“你彆怕,咱們兩個打她一個。”
“走開!”
阿紅將坐著的何敏一推,連人帶椅子推到一旁,迅速拿起桌上的一次性茶杯,往兩人臉上潑去。
“啊啊啊~~~,”
“啊~”
滾燙的茶葉水潑在臉上,朱茜跟短發女人閉著眼睛尖叫起來,阿紅得勢不饒人,一個跨步到了兩人麵前,一腳將短發女人踹倒在地上,揪住朱茜的頭發,一拳接著一拳朝她臉上砸去。
何敏哪裡見過這場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旺角警署。
“你沒事吧?怎麼回事?你嚇死我了!”
看著從辦公室走出來的何敏,霍敏急忙迎了過去,拉著何敏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沒事,我隻是來幫忙錄個口供,”
看著一臉擔心的霍敏,何敏心頭一熱,拍了拍霍敏的肩膀,轉頭看著一旁的易華偉,柔聲道:“麻煩你了。”
易華偉笑了笑:“沒事就好,走吧,回去再說。”
“嗯,走,回家。”
霍敏站在兩人中間,一手挽著一條胳膊,笑靨如花。
“何小姐,等一下!她是你妹妹?你們長得真像啊!”
阿紅走到何敏身前,目光在二女臉上掃視幾圈,驚歎一聲,隨後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塞到何敏手裡,笑道:
“今天謝謝你了,有空打我電話,我請你吃飯,要是那個八婆找你麻煩,你找我就行,我來收拾她!”
柳眉一挑,霍敏怒道:“哪個八婆敢找你麻煩,我打斷她的腿!”
“咳咳~,回家再跟你說。”
看著周圍警察好奇的目光,何敏尷尬地笑了笑,拉著霍敏出了門口,朝阿紅道:“沒事,我隻是說了實話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有時間一起喝茶。”
“好!我等你電話!”
阿紅笑了笑,拍了拍何敏肩膀,轉身攔下一輛出租。
“現在可以說了吧,你不是理發去了嗎?”
易華偉把車開了過來,霍敏拉著何敏坐進車子後排,關心地詢問起來。
“是這樣的…,”
何敏緩緩將事情說了一遍,笑道:“然後就過來警署錄口供了,那個朱茜還給我一千塊錢,想讓我做偽證,我把錢交給了,那個說她賄賂警察,把她嚇得要死,哈哈哈~,”
“不要怕,要是那個八婆敢來找你麻煩,看我怎麼收拾她!不過…,看不出來,那個女人一打三?她叫什麼來著?”
霍敏對一打三還完勝的阿紅蠻感興趣。
何敏拿出名片看了看:“鐘麗紅。”
……………
今天是關友博開庭的日子,一大群記者圍在原訟法院門口。
“關友博被控非法使用槍械和謀殺的案件今天開庭,被告交了破紀錄的1000萬擔保金,還有七名社會賢達的擔保之下,獲準保釋,擔保人包括寶通銀行副主席梁國華,彙景寰球投資集團總經理邵安娜……,”
法庭的觀眾席上座無虛席,除了關友博的親屬朋友,還有眾多的媒體記者,他們舉著相機,捕捉著每一個關鍵的瞬間。
法庭內莊嚴肅穆,法官身著法袍,威嚴地坐在審判席上。檢控官和辯護律師分彆坐在法庭的兩側。穿著一身修身西服的關友博眼神波瀾不興,跟坐在觀眾席上的邵安娜對視一眼後,平靜地看著檢控官。
觀眾席上的人們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著案件的種種傳聞。有的義憤填膺地譴責劫匪的罪行,替關友博鳴不平;有的則對死去的劫匪表示同情,認為他們罪不至死。
“鐺!”
法官敲了一下法,法庭一下變得鴉雀無聲。
一番流程過後,戴著一頂假發的檢控官起身問道:“關先生,請問你玩了幾年槍?”
關友博回答道:“五年。”
“為什麼喜歡玩槍?”
“因為和我的工作性質很像,需要高度的集中力和冷靜的判斷力。”
“那怎麼不打高爾夫?打高爾夫也可以呀。”
關友博淡淡道:“有人踢足球,有人潛水,都是個人愛好。”
檢控官雙手撐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前傾,緊緊盯著關友博:“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
對檢控官的壓迫性舉動視若無睹,關友博淡定地搖了搖頭:“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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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那你怎麼會當疑犯是槍靶,對準他們每人都打幾槍?”
“法官閣下!”
辯護律師起身提出抗議道:“香港有2266人擁有持槍證,他這是假設所有的人都有暴力傾向。”
被辯護律師老辣的話語嗆住,檢控官臉色一變,看著法官臉上露出讚同的表情,心知不好。
“我可以回答,”
沒等法官開口,關友博看著檢控官道:“是慣性!實戰射擊經常連續發射,目的是想補中得分。”
檢控官抓住關友博話裡的漏洞:“你開槍打人,當是打比賽?”
“不是…,”
關友博解釋道:“雖然我不是紀律部隊,當我們的訓練方式類似,連續發射才可以瓦解對方的還擊能力,飛虎隊也是這樣。”
檢控官走到關友博身前,緊緊盯著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開槍打在槍靶上和打在人身上,感覺是不是不同?”
“法官閣下,”
辯護律師起身提出異議。
法官點點頭,看著檢控官:“檢控官,我不明白你的重點。”
“我換一個問題,法官閣下…,”監控官微微欠身:“你知不知道,槍可以殺人?”
“知道,但是不用槍也能殺人。”關友博點了點頭。
檢控官逼問道:“你以前有沒有幻想過殺人?”
遲疑了一會,關友博還是點點頭:“有!”
“那你以前有沒有幻想過,將子彈打進人的身體?”
“有!”
“那你可不可以描述一下你的幻想?”
“我想每個人從小就已經接觸過殺人的影像,”
看著旁聽席上的陪審員,關友博緩緩道:
“電影、新聞…,我當然幻想過將子彈打進人的身體,但是當我玩過實戰射擊之後,當我接觸了槍,知道了它的威力和危險之後,這個想法反而沒有再出現。”
檢控官凝視著關友博,緩緩點了點頭,轉身走回自己席位,開口道:
“一個人的興趣,可以反映出他的個性和人格,你同不同意?
你學過心理學,你應該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關友博眼神不變:“我同意!”
“那你知不知道?”檢控官接過助手遞過來的人形靶:
“當一個人長期對著人形槍靶開槍,會潛移默化地增加它的殺戮性?”
“知道,”關友博開口道:“所以,射擊協會為了要避免公眾不安和爭取實戰射擊加入奧運,槍靶早就已經改了,不再是人形了。”
關友博話音剛落,旁聽的眾人對於檢控官出現這種低級錯誤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檢控官狠狠地瞪了助手一眼,將人形靶使勁丟了回去。
“鐺鐺!”
“肅靜!”
法官敲了敲醒木,嗬斥了一聲,隨即看著檢控官:
“檢控官,你可不可以直接一些?”
“可以,法官閣下,”
檢控官壓下心裡的煩躁,看著關友博,冷靜道:“請問,你熟悉槍械使用條例嗎?”
“熟悉!”
“那你知不知道除了在槍會及比賽場地,你絕對無權使用你擁有的槍械?”
“我知道,但當時的情況……,”
“你隻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檢控官打斷關友博的辯解。
“法官閣下,”辯護律師起身道:“被告有權補充。”
法官點點頭,看著關友博:
“你可以繼續。”
沉默了一會,關友博緩緩道:
“在被羈押的這一段時間,我不斷問自己有沒有做錯,我不斷地在想,當時我為什麼不倒車往回開?我明知道開槍會惹禍,為什麼我還要這樣做?最後,我沒責怪自己。”
關友博淡淡地笑了笑,表情十分真摯:
“因為如果我不開槍,我知道那個交通警一定會死,我的出發點是救人。所以,我一點都不後悔。就算再讓我遇上,我相信,我還會再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