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變得越來越深沉,晚秋的風帶著些許微涼吹拂著臉龐,很久沒有走過這條商業街了。
高大的街燈排成兩行,像一個個聚光的燈塔,照亮著街頭每一個角落,刺目的燈光落入眼裡,易華偉開始覺得這些街燈明晃著自己的眼睛,兩邊商店門前霓虹燈還在不停的閃爍。
易華偉跟王漫妮並肩站在馬路間的斑馬線上,看著街邊的交通信號指示燈由綠色變成紅色,抬眼望眼看去,這些車輛逐漸排成一條長龍,行駛的車輛走在中間,一輛跟著一輛向目不能及的遠方駛去,卻都看不見車裡的那些臉,車窗前的玻璃閃亮著這一條街燈紅酒綠的璀璨。
看著在街燈下如雕塑般的輪廓,王漫妮咽了口口水,乾巴巴地笑道:“你就這樣走回去嗎?這裡離君悅府還挺遠的。”
跟著易華偉走了出來,還以為有司機來接呢,沒成想,看易華偉這架式是想走回去啊?
“誰說我要回君悅府了?”易華偉嘴角翹起一絲弧度,指了指前方,微微笑道:“過了這條街就到了。”
“那裡不是綠城嗎?”漫妮不解地看著易華偉,隨即恍然道:“你在綠城也有房子?”
“嗯,平時來的少…,”易華偉點了點頭,看著指示燈變綠,開口道:“你在這裡等車嗎?我先走了,拜拜。”
“啊~,哦,我…,我在這裡等一會,拜拜。”王漫妮看著易華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泄氣道:“你慢走啊。”
“拜拜!”
看著易華偉頭也不回的背影,王漫妮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自己好像也不比趙靜語差啊,為什麼他好像對自己沒有一點興趣?
想到這裡,王漫妮又有些不忿,看著街燈怔怔地出了會神,指示燈紅了又綠,綠了又紅,良久才回過神來。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不早了,出租車好像又要加價了,早知道就不拒絕顧佳的安排了。
與此同時,君悅府附近的街頭角落裡,三個頭戴安全帽,身穿黑色皮夾克的男子依靠在牆壁上,躲在陰影中,不時探出頭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附近的狀況。
許久,其中一個高一點的男子像是站累了,從鼓鼓囊囊的懷裡掏出一根棒球棍放在一旁,直接蹲了下來,朝另外一個男子不滿道:
“曉陽,你小子會不會弄錯了?現在都幾點了?那小子怎麼還沒有回來?”
“就是,”矮壯男子道:“會不會人家早就回去了?咱們在這裡死等?這不守株待兔嗎?”
“不會,那小子今天去的綠地公園,回來不管是走路還是開車,都得往這裡經過,他那車牌我認得。”鐘曉陽肯定地搖了搖頭,隨後鼓勁道:“咱們再堅持一會,一半會辦完事,你們想去哪玩都可以,費用我全包。”
聞言,其他兩人才按下了心裡的不耐,高個突然開口道:“曉陽,那小子是住君悅府的,不會有什麼麻煩吧?”
“不會,你放心吧,隻要不當場逮住,絕對不會出一點紕漏。”鐘曉陽搖了搖頭:“這附近的攝像頭不是高清的,看不清人,收拾他一頓就走,我都準備好了,換幾趟車,再換幾身衣服,找不到咱們,能有什麼麻煩?”
頓了頓又道:“再說,他也不會想到是我乾的。”
“行,咱們就按計劃辦事。”矮壯男子點點頭,喉頭一陣發癢,剛想吐口唾沫,隨即又咽了下去,若無其事道:“不過,還得等多久啊?要是他今晚上不回來咋整?”
“不回來?”鐘曉陽愣了一下,隨即道:“咱們等到十二點,不,十二點半,…,咱們等到一點吧,一點還不回來咱們就去嗨皮,明天再過來。”
高個男子翻了個白眼,想吐槽幾句還是忍住了,好一會才埋怨道:“咱們就在這裡吹風啊?煙也不能抽,連口水都不能吐?”
“忍一忍吧,”鐘曉陽安慰道:“好歹是個有錢人,他要是追究起來,那些警察也得出力,咱們最好不要留下證據。”
“行吧。咳咳~,今天可是看你麵子上,咱們兄弟可是遭老罪了。”矮壯男子咳嗽一聲,像是不經意地提醒道。
“我知道,我懂!”鐘曉陽點點頭:“隻要幫兄弟出了這口氣,以後有好事我肯定想著你們。”
“嗯,我也不是看彆的,我就看咱們兄弟投緣的份上,”高個男子聞言笑嗬嗬道:“咱們兄弟之間不用見外,以後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那當然,咱們兄弟誰跟誰。”鐘曉陽臉上笑嘻嘻,心裡p。
還好自己聰明,沒把易華偉身份說出來,要不然,這兩孫子肯定不敢動手,等完事就出國去,到時候,他追查個鬼去。
三人就這樣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一直等到一點半,直到三人腿腳發麻也沒等到目標出現。鐘曉陽在兩人耐心全消的時候,才悻悻然地帶著兩人離開了這裡。
……………
翌日,許幻山帶著顧佳和徐子言一起去了北京,先把顧佳和許子言安置在酒店後,許幻山便去現場布置了。
林有有在樂園終於見到許久未見的許幻山。
許幻山回上海的時候,她就時常發各種照片給他,開始幾天,許幻山還有回應,隨著時間推移,許幻山回複的消息越來越少,也越來越遲,這讓林有有心裡有點不安。
林有有清楚,許幻山對自己肯定是有感覺的,可看到許幻山在朋友圈裡發的動態,感覺許幻山的心思又回到了妻子那裡,心裡總有些不甘,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總是縈繞在心間。現在好了,總於又等到許幻山出現了。
“哎~,等會~,…坐吧!”
林有有端著盒飯走到許幻山旁邊剛想坐下時,就被許幻山喊住了。隻見許幻山掏出一張紙巾,在座位擦拭了一番,林有有心裡美滋滋的,看樣子許幻山心裡還是有自己的位置。
隻見林有有原來珍珠般大的眼睛此時笑成了縫,嘴巴也咧了開來,嘴角快翹到了耳根旁,將一瓶礦泉水遞給許幻山:
“你的…,沒想到你還能這麼隨意的吃盒飯啊?”
“我喜歡盯現場搭建。”許幻山將嘴裡的飯菜咽了下去,笑道:“設計是一回事實現是另外一回事。”
林有有甜甜地笑道:“那你也不用自己去搬那些呀。”
“我以前剛接觸這一行的時候和他們一樣,做火藥填裝,按照編程對角連線。”許幻山笑道:“隻不過後來開公司了,慢慢退回到屋裡,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不過我可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能悶頭做設計,我這手必須要接觸到火藥進行填裝,做出來的作品才有質感。”
“難怪你會成為這麼好的設計師,真有追求。”林有有眼裡閃著崇拜的光芒,看得許幻山心頭一跳,扭頭指了指那群搬運工,轉而道:
“追求談不上,就是搬東西的時候吧,總喜歡跟去年的自己做比較,你就拿這些箱子,以前我幫十箱都不帶喘的,現在八箱就喘了。唉~,身體退步了,還得鍛煉。”
林有有臉蛋升起一抹緋紅,兩個淺淺的酒窩浮現在臉上,貌似害羞道:“哪有啊,我剛才看到了,身材真好!”
“小丫頭片子…,”將心裡的異樣壓抑住,許幻山笑著嗬斥了一句,隨即將臉扭向一旁,朝煙箱子比劃了幾下。
看著許幻山在落日餘暉下的側臉,林有有心裡小鹿亂撞,怔怔地看著棱角分明的輪廓,一下愣在了哪裡,連快餐盒都忘了打開。
餐廳裡。
看著許幻山發來的消息,顧佳有些失望,卻還是笑著回複了一條語音:
“你安心工作吧,那我正好跟兒子二人世界了,晚點見。”
收起手機,顧佳笑著跟許子言道:“你爸爸工作忙,不能陪你一起吃飯了。”
“沒事,我有媽媽陪就好了。”許子言乖巧地點了點頭:“媽媽,我最喜歡你了。”
“哈哈~,”顧佳被許子言逗笑了,幫許子言剝了隻基圍蝦在碗裡:“來,吃蝦。為什麼突然說這個呀我?”
許子言抓起基圍蝦,奶聲奶氣道:“因為你經常陪著我啊。”
顧佳伸手幫許子言擦了擦嘴角,笑道:“那爸爸去工作,你就不喜歡爸爸了嗎?”
“嗯~,”許子言歪著腦袋想了想,道:“也喜歡,但是我還是最喜歡媽媽!”
“那爸爸聽見可要生氣了,”顧佳笑道:“寶寶知道大人為什麼要去工作嗎?”
“給我賺錢買玩具呀,買好多好多玩具。”
“嗯,寶寶要知道,我們住的家就像一個大城堡,裡麵住著爸爸媽媽,還有寶寶是不是?”
“還有陳姐呢。”
“對,還有陳姐。其實爸爸出去工作特彆辛苦,他是要去打怪獸,但是爸爸每次都會贏,然後給咱們家帶回了一塊磚,然後讓咱們的城堡變得又大又堅固。”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去打怪獸啊?我也想去打怪獸。”
“那你得多吃飯,快點長大,等爸爸媽媽有一天老了走不動了,那就要領去打怪獸了,好不好?”
“好,”許子言用力地點了點頭,隨後問道:“爸爸今天什麼時候回來呀?”
“爸爸今天要工作,得晚上才能回來。”顧佳看著兒子笑了笑:“咱們下午去哪裡玩啊?”
“下午嗎?”許子言想了想:“咱們去打怪獸,我也要給家裡搬磚。”
“行,咱們去打怪獸。”顧佳笑著點了點頭。
一樣是搬磚,許子言的磚是往外搬的。
……………
華燈初上。
北京,一個擁有著深厚曆史文化底蘊的城市。每當夜幕降臨,這座城市便展現出它獨特的一麵,那是一種繁華與安靜的完美結合,古老與現代的交融讓人忍不住去探索、去欣賞。
在京城的夜色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那些高樓大廈的燈光,它們在夜幕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耀眼,如同繁星點點照亮了整個城市。
有道是男女搭配乾活不累,工作了一天,卻一點都不感覺疲憊的許幻山坐上車子,手上將安全帶係上,嘴裡卻道:
“其實你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車就行。”
“沒關係,”林有有啟動車子,嬌笑道:“我們家真順路。”
許幻山在車頂後視鏡中看著林有有的側臉,開口道:“今天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希望明天一切順利吧。”林有有像是沒有發現,瞟了許幻山一眼,笑道:“這樣我們就沒有白忙活。”
“沒錯,咳咳~,”許幻山點點頭,收回了視線。
“嗯~,”
林有有沒再說話,車子突然陷入了詭異的安靜,車子平穩地開著,突然,林有有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你停在這裡乾嘛?”許幻山納悶道。
林有有指了指側前方,示意道:“你看那邊。”
隨著林有有手指的發現看去,映入許幻山眼簾的是一個足球場,許幻山轉頭看著林有有驚詫道:“你們這裡的足球場富裕到還有空置的時候?”
“走,你管那麼多乾嘛?剛好沒人,咱們踢球去。”
林有有下車後將許幻山拉了下來,拉著許幻山的手,徑直朝球場跑去。
“誒~,”
跑到球場中間,自然地鬆開許幻山的小手,撿起地上的乾癟的足球,皺著眉頭道:“這球怎麼沒氣了?”
“這就是你非要停車的理由啊!?”手裡餘溫尚在,許幻山故作鎮定地笑道。
林有有抱著足球,有些懊惱道:“你不是說最喜歡的運動就是踢足球嗎?”
“年紀大了,老胳膊老腿的不想踢了。”許幻山嘴角翹起,笑道。
林有有雙眼直視著許幻山:“是不想踢了…,還是不敢踢了啊?”
許幻山一愣,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林有有看著許幻山道:“你今天說一定要親自搭建的,不就是憶青春的一種方式嗎?現在又說不想踢了,多矛盾啊?”
“我答應我老婆不再踢球了。”不敢直視著林有有眼裡的流光,許幻山將頭扭向一旁,歎了口氣道:“受傷的容易影響工作,生病了容易傳染我兒子。”
“像不像你?”林有有將乾癟的足球捧在許幻山眼前:“癟了氣的。”
說著,將球拋在許幻山麵前。
“砰~”
許幻山習慣性地抬腿一頂,用力一踢,乾癟的足球應聲入網。
“哇~,你好厲害!!”
林有有興奮地舉起雙手,歡呼起來,目光裡閃爍著狂喜的光芒。
許幻山再也壓抑不住心裡的激情,將西裝外套隨手丟在一旁,徑直向球門跑去。
這一瞬間,許幻山好像又回到了大學時代,自己在球場上揮灑著汗水,球場外,是那些女同學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