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黃雨萱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心思重重的黃雨萱也沒注意到李子維躲閃的眼神,跟他道彆後就直接上樓休息去了。
躺在床上,黃雨萱糾結了一會李子維是不是王詮勝,突然想起跟吳文磊的一番對話來了。
吳文磊好像說過,陳韻如是在1999年的小年夜被人殺死的。
不管是自己回到1998年成為陳韻如的夢境,還是陳韻如後來所發生的事,還有兩個人長的幾乎一模一樣,這一切不隻是巧合這麼簡單。
也許自己跟陳韻如之間真的有某種無法解釋的聯係,那或許這份聯係是真的可以改變過去,也許自己能改變陳韻如被殺死的結局,如果自己不能回去也不能改變這個結局,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也會死?
現在是1998年的11月,距離1999年的小年夜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如果自己一直沒有找到回去的辦法,到時候被殺死的陳韻如就是自己了?
想到這裡,黃雨萱一陣惡寒,不行,自己一定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想辦法將凶手給揪出來。
黃雨萱再也坐不住了,想找點資料,想到陳思源的房間有個電腦,便直接走到陳思源房間,可這古董電腦按半天,機都開不了。氣得黃雨萱狠狠地捶了幾下顯示器,下樓找陳思源去了。
一下樓,剛好看見舅舅從門口走了進來,黃雨萱朝舅舅點了點頭後,便直接朝陳思源問道:“我問你,你房間電腦可不可以上網?為什麼打不開?”
“你之前不是用過了嗎?”陳思源詫異地問道。
黃雨萱道:“我剛剛試過了很久,都連不上啊。”
“伱看看是不是那個數據機電源沒有開?”陳思源想了想:“你要乾嘛?那電腦網速很慢的,玩個掃雷還行。”
“數據機?”黃雨萱好像沒聽過這個東西。
“就是顯示器上麵那台綠色的。”陳思源沒好氣道:“跟你講好幾次,你怎麼老是忘記?不要再來煩我了。”
黃雨萱瞪了弟弟一樣,急匆匆地朝樓上走去,撥號開機後,結果網頁半天都沒有開始運行,差點讓她崩潰了:
“天哪,怎麼會這麼慢啊?,都開機多久了,一個網頁都開不了,我是讓你幫我找到回2019年的方法,不是要你讓我在這邊等到2019年啦!”
“什麼2019年啊?”
看她狀況有些不對的兩人跟著走了進來,剛好聽見她後麵說的那句話,吳文磊開口問道。
“沒有啊,我剛剛有講話嗎?”回過神的黃雨萱裝傻道。
“你這是怎麼了?今天也沒有去店裡上班,學校也沒有去上課,”吳文磊道:“你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舅,該不會是陳韻如的叛逆期到了吧?”陳思源笑了笑。
吳文磊搖了搖頭:“不會吧,這也太晚了,高中都快畢業了。”
黃雨萱看著吳文磊,突然想起之前他跟自己的對話,想了想,決定還是跟吳文磊坦白,問問他有沒有辦法,先把陳思源打發走。
於是起身朝陳思源道:“陳思源,我肚子餓了,你去幫我買點吃的,你看看買雞排還是什麼的都可以。”說著,從兜裡掏出三個硬幣塞在陳思源手上。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陳思源看了看三個硬幣,又看了看黃雨萱:“七塊?七我去哪裡買雞排啊?”
“隨便啦…,”黃雨萱不耐煩道:“反正就看可以買到什麼就買回來吃啦。”
陳思源看了眼吳文磊,點點頭轉身就走。七塊錢(折合人民幣約一塊四),買個屁,明顯是有話要跟舅舅說想打發自己走嘛,轉身便下樓看電視去了。
待陳思源下樓後,黃雨萱朝吳文磊道:“反正你遲早都知道全部的事情,我現在直接告訴你真相好了。”
“嗯…,真相?什麼真相?”吳文磊一愣,看著外甥女有些莫名其妙。
黃雨萱深吸一口氣,道:“其實現在你眼前的我,並不是你認識的那個陳韻如,………,”
聽完外甥女的話,吳文磊半天沒回過神來。完了,外甥女腦袋真壞掉了,這滿嘴的胡說八道,還從2019年回來的?
緩了緩,吳文磊決定還是順著外甥女的話說下去:“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陳韻如,你是黃雨萱?”
“沒錯!”黃雨萱點了點頭。
吳文磊打量了一下手裡的日記本道:“然後,如果不是2019年的我,把這本日記交給你,拜托你來到這裡改變陳韻如的命運,你也不會再一次回到這裡?”
“對,就是這樣!”黃雨萱興奮道,終於有人理解自己的話了:“我就知道你聽得懂,
……,不過,我現在遇到一個難題,就是我找不到回到2019年的方法,萬一我一直回不去,我真的不知道1999年的小年夜,被殺的是陳韻如,還是我了……”
“我知道該怎麼辦了。”吳文磊點點頭:“來,我們現在就走。”
說著,拉著黃雨萱的手就想走。
“去,去哪?”黃雨萱問道。
吳文磊認真道:“當然是去醫院做檢查呀,你現在這個狀況,一定是那個時候的頭受傷所造成的後遺症。”
舅舅是以為自己腦子壞掉了?
黃雨萱掙開吳文磊的手,鬱悶道:“這不是後遺症啊,怎麼會這樣啊?明明就是你拜托我的啊,怎麼現在我到底要怎麼說?你才會相信我啦!算了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說完,黃雨萱便怒氣衝衝直接回房間去了。然後,晚上黃雨萱又失眠了,淩晨三點左右才沉沉睡下。
門外站著的是一臉焦急的李子維。
“阿姨你好,不好意思,我是陳韻如的朋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李子維心急地說。
“可是,韻如她還沒有起床…,”陳母猶豫道。
剛好下樓準備吃早餐的黃雨萱見到李子維後,有些訝異地問道:“你跑過來做什麼?”
“莫俊傑出事了!”李子維激動地說。
陳韻如睜大了眼:“你說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李子維看了韻如母親一眼,猶豫著要不要在她麵前說出實情,陳韻如見狀閃身到門外,拉著李子維走到轉角處,問道:“莫俊傑到底怎麼了?”
李子維開口道:
“他被停學了!”
“停學?為什麼??”黃雨萱詫異道。
李子維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
時間倒回昨天。
昨天,叫住準備翻牆的莫俊傑那個教官帶來的兩個警察,將他帶回警察局審訊。
由於莫俊傑還未滿十八歲,必須有監護人在旁,警察便將莫奶奶也一並請到了警察局。
負責審訊莫俊傑的是一位外形乾練的短發中年女性,刑事組組長,姓楊。
楊組長雖然跟莫奶奶是熟人,但因為是刑事案件,莫俊傑的嫌疑又是最大的,倒也不好徇私枉法,隻能公事公辦。
原來,除了在案發現場附近撿到的助聽器外,警方在調閱32號唱片行附近店家的監視器畫麵時,發現李子維載著陳韻如離開後,莫俊傑騎車跟在他們後頭。
楊組長讓他解釋理由,但莫俊傑說不出自己是因為擔心李子維和陳韻如走得太近,幾番欲言又止後,決定保持沉默。
楊組長卻將他的反應認為是在刻意隱瞞什麼。
楊組長拿過那枚助聽器,放在他麵前,說根據上頭的型號與編號,他們已經查出莫俊傑就是持有人。加上事發當晚,又拍到莫俊傑騎車跟蹤李子維與陳韻如的影像,而他又不願解釋,因此,他已經成為這個案子的
所以,莫俊傑成了警方眼中的嫌疑犯,而且如果沒有證明清白的證據,莫俊傑很有可能被提起起訴。
消息傳回學校,校長約談了教官,教官約談了班主任,最後,由班主任出麵,告訴莫俊傑,希望他自己休學。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要休學?”莫俊傑不忿道。
“坐下,你先坐下…,”
班主任歎了口氣,道:
“莫俊傑,站在老師的立場上,老師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但老師也要請你多相信我們,相信我們是跟你站在同一個陣線上的,我們也是為了要保護你才想出這個辦法,因為這件事情已經涉及到了刑事案件,萬一警方立案,把你給起訴了,那麼,按照學校的規定,一旦被起訴不管任何理由隻有一條路,退學。”
班主任的語氣聽起來親切,莫俊傑卻覺得句句諷刺。
如果真的相信他,學校不是應該站在他這邊嗎?為何會怕他被起訴而提早將他踢出校園?要他暫時不要來學校,“暫時”是多久?是一個星期?還是一個月?抑或是一學期?根本就是校方不願碰這燙手山芋,拐個彎希望他自己知趣地休學算了。
莫俊傑感到委屈憤怒,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向誰求助,木然地回到教室,收拾書包,離開時清楚地感覺到所有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些人甚至不客氣地對他指指點點。
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自己又成了那個因為戴著助聽器而被歧視的無助孩子。
就在莫俊傑準備回去,剛走到走廊轉角時,兩個人的身影映入眼中時,莫俊傑先是一愣,接著感到胸口中滿溢的委屈就像是要爆發出來。
李子維和黃雨萱走到他麵前,黃雨萱還沒開口,莫俊傑便開口道:“陳韻如,傷害你的真的不是我……,”
莫俊傑緊握著拳頭,壓抑著激動的情緒,眼裡已經泛著淚光:“陳韻如,我永遠永遠,都不可能傷害你……”拳頭握得很緊,他感覺到指甲切入肉裡的疼痛。
黃雨萱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孩,想起他是那麼害羞,卻又鼓起勇氣,對她告白。
他想要懂她、想要保護她,也許,更是唯一在乎陳韻如心裡真正在想什麼的人。
莫俊傑見她遲遲沒有回答,目光裡不禁露出哀傷,低下頭,準備離開。
“莫俊傑。”黃雨萱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大聲說,“我相信你!…跟我走。”
黃雨萱相信這個男孩永遠都不會傷害陳韻如。
黃雨萱拉著兩人來到警察局,找到刑事組組長楊組長,黃雨萱開門見山道:“攻擊我的人不是莫俊傑。”
楊組長以為黃雨萱想起了凶手,高興道:“你已經想起來是誰攻擊你了?”
“我現在還是沒有想起來被誰攻擊的事情…,”黃雨萱道。
楊組長有些失望:“那你怎麼能夠肯定攻擊你的人不是莫俊傑呢?”
黃雨萱道:“因為你們在現場撿到的那個助聽器,不是莫俊傑掉的是我掉的。”
“什麼意思啊?”楊組長不動聲色地問道。
“雖然我還沒有想起來案發的經過,但是我記得在那之前,他們兩個到唱片行找我幫我過生日…,”陳韻如自然地說道:“後李子維要送我回家的時候,我就在那邊撿到了助聽器。”
楊組長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在你被攻擊之前,這個助聽器就已經不在莫俊傑身上了?”
“嗯,”
黃雨萱點了點頭:“我知道那個助聽器對他來說很重要,我本來有想叫李子維直接載我到莫俊傑家當麵還給他。可是我想到他真的很在意他耳朵聽不見的事,所以我就先收起來了,想說隔天上學的時候再找機會還給他就好了。……怎麼知道後麵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那,當李子維同學騎車載你回家…”楊組長一針見血地問道:“俊傑,你騎車折返跟在他們後麵是為了什麼?”
黃雨萱朝莫俊傑眨了眨眼睛,道:“我想他應該是問我有沒有撿到助聽器吧?,應該是哦,莫俊傑?”
莫俊傑知道黃雨萱是想替自己開脫,點了點頭,順著說道:“我之所以會回去找他們,是為了找回我的助聽器。”
“那昨天我問你為什麼跟在他們後麵?你說你擔心她是什麼意思?”楊組長又問道。
遲疑了一會,莫俊傑道:“我擔心是他們撿到我的助聽器的。”
“對呀,可惜那一天李子維送我回家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我跟他們說過,我媽管我很嚴,所以沒事就不要找我,也不要打電話給我,所以你應該是看到我上樓之後就直接走了…,”黃雨萱提示莫俊傑道。
“嗯,對!”莫俊傑點了點頭。
邏輯這麼清晰,說話這麼流利,完全不像以往躲避人群、不敢直視彆人的內向與缺乏自信的陳韻如,莫俊傑看著自己心目中暗戀的女孩,再次覺得陌生。
而這顯然是脫胎換骨後的‘陳韻如’,讓李子維感到驚豔。
楊組長看著幾人表情,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如果陳韻如你說的是真的,那這個助聽器就不能列為俊傑是按的間接證據了。”
李子維道:“那楊組長,這樣的話,是不是就表示莫俊傑不會被列為這個案子的嫌疑人被你們起訴了吧?”
楊組長雖然心裡起疑,但黃雨萱的說辭目前暫時找不到什麼破綻,她隻好同意,道:“就目前的證據看起來,莫俊傑暫時不能夠排除在涉案人的關係名單中,可是不至於以嫌疑人的身份被起訴。你放心吧。”
黃雨萱心中一喜,莫俊傑與李子維也同時鬆了口氣,三個人難掩喜悅地你看我、我看你,楊組長臉上也露出微笑,但瞧著這三人的眼神反而更加犀利。
三人為慶祝莫俊傑洗清嫌疑,去吃李子維最愛的鍋燒意麵。
莫俊傑看著黃雨萱感激道:“陳韻如,謝謝特地到警察局替我解釋這一切。”
瞟了一眼李子維,黃雨萱道:“不用謝我了,如果你真的要謝的話,就謝李子維吧,要不是他特地跑到我家找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被警察當成嫌疑犯。”
“哎呦,我又沒做什麼事情,不用謝我啦。”李子維有些不好意思道:“再說,如果今天換作是我被誤會,我相信莫俊傑也會跟我一樣啊,去找你幫忙解釋。”
“這很難說……,”莫俊傑心裡感動,但還是嗆了李子維一句。
“誒!莫俊傑…,”李子維氣道:“你說的是人話嗎?早知道就跟張琪恩他們,一起當目擊證人誣賴你了…”
莫俊傑不以為意道:“去啊,有種你現在就去。”
看著兩人又開始鬥嘴,黃雨萱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如果警察一開始到唱片行找我問話的時候,我有好好跟他們解釋清楚事情,就不會搞到現在那麼複雜,你也不會被誤會為凶手。”
李子維道:“不過說到凶手這件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當時襲擊你的凶手到底是誰?,為什麼他要找你呀?而且為什麼對你下手這麼重?”
黃雨萱沉思片刻後,自語道:“所以,如果我找到凶手改變過去,那我就可以回去了!”
李子維好奇道:“回去?回去哪裡啊?”
“沒事,沒事,吃麵啦!”黃雨萱看著兩人好奇的眼神,若無其事道。
莫俊傑跟李子維對視了一眼,沒再說話,轉頭吃起了麵。
看著李子維加了好幾次醋,黃雨萱愣了一下,她想起王詮勝吃意麵的時候也喜歡加醋。
於是,黃雨萱試探著道:“跟你們說一個笑話好不好?”
“什麼笑話?”李子維抬頭道。
黃雨萱道:“肉包跟麵條是好朋友,有一天他們意見不合,因為一點小事就打了起來,但是因為肉包太遜了,被揍得很慘,所以隔一天呢,他就帶了水煎包,還有饅頭,想要去找麵條理論。然後在半路上他們遇到了泡麵,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他揍了一頓,泡麵覺得很莫名其妙,所以他就問肉包說,你們乾嘛打我啊?……你們知道肉包說什麼嗎?”
“說什麼?”兩人好奇道。
“肉包說:麵條,不要以為你燙了頭,我就不認得你了。”
說完後,黃雨萱忍不住笑了起來,並一臉期待地望向李子維,卻見他一臉茫然。
“就這樣?說完了?”李子維問。
“對啊,我說完了,好笑嗎??”看著兩人的反應,黃雨萱有些尷尬。
“我覺得蠻好笑的。”
莫俊傑倒是很配合地笑了幾聲,然後馬上被李子維拆台:“乾嘛啦,就一點都不好笑啊。”
“哦…,”黃雨萱失望地低著頭繼續吃麵,她明明記得,這個笑話是王詮勝說給她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