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北京愛情（你是法盲嗎）
北京市朝陽區看守所。
早晨六點的鈴聲剛剛響過，迎著窗外第一縷晨光，被羈押的嫌疑人員就開始迅速起床，熟練地疊好被子，很有秩序地依次排隊上廁所。接著，在略顯擁擠的監室放風場上刷牙、漱口、洗臉，新一天的生活由此開始。
“程勝恩，有人接見。”
看守民警走到107號倉門口喊了一句，隨後拿出鑰匙打開倉門。
“謝謝章警官！是…，是誰來看我啊？”
程勝恩擠出笑容著朝看守民警鞠了一躬。此時的程勝恩被剃了個圓寸頭，一身藍色條紋冬裝囚服外麵套了個紅色馬甲，腳下踩著一雙棉鞋，臉色還不錯，隻是精神看上去有些萎靡。
程勝恩心裡有些激動又有些忐忑，難不成是程峰跑過來看他了？馬律師一般來得不會這麼早。難道馬律師沒交代程峰，讓他不要過來？
“嗬嗬～，不知道，沒見過。是個年輕人，看起來高高帥帥的，是你兒子？來，伸出手來。”看守民警也比較客氣，細心地幫程勝恩戴上手銬，沒有銬太死。
107倉羈押的基本上都是經濟犯，危險程度小，家裡又有錢，客氣一點沒毛病……
“應該是吧！”程勝恩伸出手陪笑了兩聲。
待看守民警把程勝恩押到會客室的時候，叮囑道：“進去吧，隻有半個小時啊，要說什麼，交代什麼儘量快一點。”
“謝謝章警官，我知道了。”程勝恩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詢問室，待看清楚來人模樣不由愣住了，不由脫口而出：
“是你？你來乾嘛？！”
“程總，請坐！嗬嗬～，好久不見！沒想到，再次見麵居然在這種地方，唉～～真是人生無常啊！”
一身休閒裝的易華偉還不知道自己被占了便宜，輕鬆地笑了笑：
“聽說程總你出了點事兒，所以我就過來看看。”
“你來這裡乾什麼？看我的笑話麼？”看著易華偉，一股羞辱感頓時湧上程勝恩的心頭，臉色變得通紅，轉身待走。
“嗯，程總不想知道程峰近況嗎？”易華偉笑了笑，叫住了程勝恩：“你不想他嗎？”
“程峰現在怎麼了？你把他怎麼樣了？！”程勝恩轉過身子，雙手帶著手銬撐在桌子上怒視著易華偉，情緒有些激動。
“我沒把他怎麼樣，甚至麵都沒見過。坐吧，程總。”易華偉抬頭打量了一下眼前程勝恩的圓寸頭上的一片斑白，有些唏噓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為了程峰，值得嗎？”
“這有什麼值不值得的，等你為人父母了，自然知道值不值得了。”程勝恩語氣緩和了一些，坐在椅子上抬眼看著易華偉：“…程峰，他現在怎麼樣了？”
“還不錯吧，最近一段時間好像收斂了一些，沒去醉生夢死。隻不過，……他現在每天都會拿著個望遠鏡偷窺我公司裡的員工。”
易華偉看著程勝恩搖了搖頭，眼裡有些同情，道：
“要不是看在他現在孤苦伶仃、舉目無親的份上，我早就報警了。你這兒子教育還真挺失敗，老子都要坐牢了，他還有心情去看女人，尤其是這個女人還是他‘兄弟的老婆。”
“你都知道了？……也是，石小猛現在在你公司上班。”程勝恩歎了口氣，隨即盯著易華偉道：“是我教子無方，或許這就是我的報應吧。說吧，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我現在一無所有了，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值得你惦記的。”
“所以說，你已經習慣了這種思維方式，總拿利益來衡量彆人。”易華偉笑了笑，道：“我就不能來看望一下你嗎？”
“嗬嗬～，算了吧，”程勝恩嘴角翹起一抹譏笑：“場麵話就不用說了，你除了來落井下石看我笑話之外，我真不信你是單純來看看我這老頭子的。”
“程總還真是目光如炬。”易華偉意味深長地笑著道：“程總以為把錢留給程峰就萬事大吉了嗎？”
“你什麼意思？”程勝恩勃然色變。
“程總，你一向精明，為什麼一扯到兒子就變得這麼糊塗了呢？”易華偉搖了搖頭，笑道：
“你不會是法盲吧？你以為你留的那筆錢公安機關會追查不到嗎？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嗬嗬～，你還真把公安機關當傻子了？你就程峰一個親人，你不把錢留給他，還能留給誰？
程總，我跟你普及一下法律知識啊，根據我國《刑法》第三百一十三條‘拒不執行判決、裁定罪，對人民法院的判決、裁定有能力執行而拒不執行，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罰金；情節特彆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所以說，程總，…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呢？你把錢留給他不是害他嗎？你是想讓程峰進來陪你嗎？”
“那是我自己的錢！”程勝恩強行鎮定道：“那不是非法所得。”
“程總，關心則亂。我不是法院，也不能幫你裁定，是不是你自己的合法收入你自己心裡有數。……你還真是為了程峰昏招迭出呢！”
易華偉看著方寸大亂的程勝恩笑了笑：
“放心，我不會去舉報他的。但是，……你也不想想，就算程峰萬一真跑出去了又能怎麼樣？以他的能力，沒有你的庇佑，你認為他能守得住這些錢嗎？
老話說得好，‘慣子如殺子啊！程峰從小就被你慣壞了，乾啥啥不行，泡妞第一名。你認為他真去了國外就能衣食無憂一輩子嗎？
按理說，以你的精明，不至於做出這種事，可你還是做了。你完全可以按正常流程將手裡股份脫手，這也不是一筆小錢，應該夠一個家庭衣食無憂過一輩子了。可你還是操縱股價，想多賣點錢。無非是因為你心裡清楚，這些錢根本就不夠程峰揮霍吧？
‘實業興國，…努力做出成績回報社會，回報股民，嗬嗬～，說得還挺好聽的，你就是這麼回報信任你的股民？”
“洪德明手上的股票是你買走的？”
程勝恩恍然，臉色一白，看著易華偉慘笑道：“那我能怎麼辦呢？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現在又這個樣子，我不給他留下筆錢，他會餓死的。小安，叔叔這輩子沒求過人，叔叔求求你，求你放他一條生路好不好？！”
“程總，我說過了，”易華偉搖了搖頭：“我不會去舉報他。程總，你我心裡都明白，就算我什麼都不做，他下場也不會太好的，我又何必多花功夫去做這種事呢？無端敗自己人品罷了。
老話說得好，養兒不教不如養牛，養女不教不如養豬。
程總，你跟程峰之間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你是因為心裡對程峰有愧疚，所以才放縱他。你以為這是愛，這是對他的彌補，可這種無底線的放縱真的是為他好嗎？
程峰被你養成廢物，你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正如你說的，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你走到今天這一步，還有程峰已經注定了的結局，這一切的背原因，歸根結底都是你造成的！”
“呼呼～，呼～～”
程勝恩臉色通紅，捂住胸口喘著粗氣，死死盯著易華偉，聲音有些沙啞：“你呢？你比程峰也好不到哪裡去吧？我就不相信你沒有報應！”
“程總，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看你嗎？”易華偉起身看著程勝恩道：“我就是來提醒自己的，提醒自己以後在教育孩子方麵不要跟你犯一樣的錯誤。”
“你～！”
程勝恩愣了一下。
“沒錯，我要當父親了。”
易華偉點頭笑了笑：
“本來還想和你再多聊聊，可你現在這樣子…，算了，我就不再刺激你了。你還是早點讓你那個律師通知程峰，讓他早點回頭吧，要不然……，等公安機關找到他就不好了，
嗬嗬～，對了，也不知道誰給程峰出的主意，他居然想用你留給他的那些錢把大德股份買回去，不說錢夠不夠的問題，程峰還是那麼幼稚啊？”
說完，易華偉轉身走出了問詢室，留下程勝恩頹然癱坐在椅子上，怔怔發呆。
看守所外，
靠在寶馬車頭，將羊絨大衣裹得緊緊的楊紫曦見易華偉出來，忙迎了上去摟著易華偉胳膊：“怎麼樣？見到人了吧？程叔叔還好嗎？”
“見是見到了，還行吧。你不會在車裡等啊？！”說著，易華偉將楊紫曦抱進車裡，帶著些責備道：“你要知道，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
“沒事，醫生說我身體好，要多活動活動，”聽著易華偉話裡的關切，楊紫曦憨笑了一聲：“再說也就一會，車裡悶。”
“聽我的就是了，”易華偉瞥了她一眼，轉身走到駕駛位坐下，啟動車子：“對了，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喝酒，不能劇烈運動，晚上要早睡早起，記住了嗎？”
“哦～，”楊紫曦撅起小嘴，滿臉不情願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說著，楊紫曦眼睛一轉，看著易華偉嗲嗲道：“親愛的～，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想吃什麼？”易華偉點了點頭，沒有拒絕：“我一會去超市買去。”
“真的？！”楊紫曦咽了咽口水：“我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鹵煮鹹鴨、醬雞、臘肉、鬆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什錦蘇盤、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
“你擱這報菜名呢！？”
易華偉沒好氣道：“你看小黑胖子我不反對，但你能學點好嗎？你想把我送進去啊？還蒸熊掌？超市裡有什麼你就吃什麼吧。”
“哦～，我這不是沒吃過嘛。”楊紫曦吐了吐舌頭。
“廢話，我還沒吃過呢！”
ap;l;div=ap;o;advap;o;ap;g;車子拐了個彎，平穩地駛入車流之中。
……………
老地方餐館。
吳狄跟程峰麵對麵坐著，臉色有些黯然，旁邊坐著肥四還有他那個外國女友大花。
“對不起，”吳狄看著程峰有些歉意：“我沒能說服他，你知道的，我哥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沒事，也是我不對，不該懷疑你。”程峰歎了口氣：“也許，是命中注定吧，該失去的還是會失去，本來我也對大德的經營一竅不通，就算買回來了結果也不一定會好。”
“都怪那個安迪！要不是那個王八蛋，我哥肯定不會這樣做的，這一切都是他處心積慮。”吳狄想起易華偉指著鼻子罵自己的時候，臉上一陣扭曲。
“……，這王八蛋，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他後悔！”提起易華偉，程峰也一陣牙癢癢。
“……”
肥四看了一眼兩人，沒有說話。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吳狄悶了一口酒，看著程峰道：“你準備做什麼？”
“不知道，沒有一點目標。”程峰搖了搖頭：“不過，我爸給我留的錢應該夠我花了…，要不，先幫你開一個花店？”
“去你的，”吳狄瞥了他一眼。
“我說的是真的，”程峰道：“你現在工作也沒了，要不咱們合夥做點生意，賺了錢五五分賬？”
“再說吧，”吳狄撓了撓頭。
不得不說，外企的賠償金到位還是挺及時的。他現在手上又有了六個月的補償金，暫時還不急。
“對了，小猛最近怎麼樣了？”程峰問道。
“還好吧，小猛在公司裡進步很快，好像要升主管了，安…，那個小子對他也蠻關照的。”
肥四接了一句。
吳狄看了程峰一眼，他知道程峰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問的根本不是石小猛。
轉頭看了看肥四：“對了，你呢？你現在在乾嘛？”
“是啊，肥四，自從我離開公司之後也沒顧上你。你現在在乾嘛？”程峰這才想起來關心一下肥四。
“你走了以後，我也離職了。”肥四笑容有些勉強：“現在在酒吧專職唱歌。”
“那你賺的錢夠花銷嗎？”吳狄問道：“特彆是你現在還帶著女朋友。”
“是呀，要不你也過來吧，咱們一起，肯定能做出一番事業。”程峰放下酒杯，一拍桌子，有些興奮地看著肥四道：“咱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不用，我家親愛的現在可厲害了…”大花用著蹩腳的漢語道：“他現在有好多粉絲…”
“哦？什麼粉絲？”吳狄好奇道。
“沒那麼誇張，就是我現在晚上在家裡兼職做主播，每個月多多少少也能賺點吧。”肥四強笑道：“夠家用而已，不過，我可能真幫不上你們，我現在作息都是顛倒的，真沒時間。”
“主播？”吳狄皺著眉頭，總感覺哪裡不對，一時想不起來也沒再去想，看著肥四勸道：“那還不如跟我們一起呢，日夜顛倒生活作息不規律，你這樣下去對身體也不好啊。”
嗬嗬～，程峰跟你就是五五分賬，到我這裡提也不提，我去乾嘛？打雜還是端茶遞水？
肥四搖了搖頭：“我這也是剛起步，需要鞏固粉絲才會辛苦一點，等以後情況好轉一點就不用怎這麼熬了。我是真心喜歡現在的工作，做著自己喜歡的事，還能混碗飯吃，大花也不嫌棄我，還有不少喜歡我的粉絲，我現在挺知足的。”
“行，人各有誌，我也不勉強你。”程峰點了點頭，有些羨慕地看著肥四：“說真的，我現在真羨慕你，沒想到，我們這幾兄弟，最後還是你把理想跟現實兼顧了。來，吳狄，咱們一起敬肥四一個。”
“是呀，你現在工作是自己喜歡的，媳婦是喜歡自己的。來，走一個！”吳狄也端起酒杯跟肥四碰了一個。
“嗬嗬～，都是運氣，運氣。”肥四笑嗬嗬地將酒一飲而儘。
“話說回來，林夏呢？”吳狄看著肥四道：“林夏現在在乾嘛？好像好久都沒看見她了？”
“我也隻見過她幾次，”肥四搖了搖頭：“她現在酒吧也去得少了。最近好像有個老男人在追她，不過，她好像對那個老男人也不反感。”
“老男人？”程峰心裡有些不爽：“不可能吧？”
原本先林夏緊追不舍，自己還有些不耐煩，可現在林夏好像真喜歡上彆人了，自己心裡怎麼這麼彆扭？
“林夏每次過來唱歌那個老男人都在，而且……，”肥四搖了搖頭，有些心塞，自己跟林夏暗示好多次了，可林夏一點反應都沒有，現在居然跟一個老男人湊一起……
不過還好，自己還有個大花。
“要不，…瘋子，你打個電話叫她出來問問？”吳狄建議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林夏再怎麼說也是個漂亮姑娘，怎麼能讓老男人采去了呢。
“算了，我又不能給她想要的，”程峰有些意動，但還是搖了搖頭：“她喜歡誰是她的自由。”
吳狄道：“叫過來坐坐嘛，畢竟好久沒看見了，關心一下朋友不應該嗎！”
程峰‘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那行，我給她打個電話。”
掛斷電話，程峰臉色有些難看。
吳狄問道：“怎麼了？她沒時間？”
“不是，她一會就過來。”程峰嘴角扯了扯：“還說要帶個朋友過來。”
“哦？朋友？”吳狄明白過來，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說你也是，林夏這麼好一姑娘，你生生給推走了。”
“咱們先吃吧，一會再叫兩個菜。”肥四笑著緩和了一下有些尷尬的氣氛。
“來來來，走一個。”程峰若無其事道：“一會再幫林夏把把關。”
就在幾個人觥籌交錯的時候，一高一矮兩個大蓋帽走進了店裡，看了看手機上的圖像，徑直朝程峰這邊走了過來。
高個警察拍了拍程峰肩膀：“你就是程峰是吧？”
“是呀，我就是程峰，怎，怎麼了？”進了三次派出所，他現在看著警察心裡就哆嗦，有些緊張。
“怎麼了警察同誌？”吳狄忙起身問道。
“沒什麼，就是有點事想詢問一下程先生。”矮個警察笑了笑：“還請程先生配合。”
“我朋友可是守法公民，你們弄錯了吧？”肥四也站了起來，有些擔憂地看著程峰。
“是不是守法，得問問你朋友了。”高個警察笑了笑：“走吧，先跟我們走一趟。”
“沒事，吳狄，一會你給馬律師打個電話。”程峰強自鎮定朝吳狄叮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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