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清晨,山霧彌漫,陳河清站在山道的製高點,俯瞰著被軍閥控製的集市。他的目光落在遠處幾輛破舊的貨車上,那正是被劫持的梁家商隊。貨車旁,幾個衣衫襤褸的商人被士兵押送著,他們的神色中滿是驚恐與絕望。
秦達站在一旁,低聲說道:“河清哥,我們隻有三個人,麵對一支幾十人的武裝隊伍,根本沒有勝算。”
陳河清嘴角微微一揚:“誰說要正麵硬拚了?兵不厭詐,咱們就讓他們自己亂起來。”
秦達疑惑地看著他:“你有什麼打算?”
陳河清沉思片刻,用手指在地上的塵土畫出簡單的示意圖:“我們現在缺的不是兵,而是讓對方感到恐慌的理由。你去通知張威,立刻開始準備兩件事——第一,散布謠言,說清軍的巡邏隊已經接近此地,軍閥的老巢可能不保。第二,找到附近願意幫忙的村民,讓他們點燃山林邊緣的乾草堆,製造煙霧。”
秦達驚訝地問:“僅僅這樣就夠了?”
陳河清笑道:“謠言和煙霧,足以讓他們慌亂。接下來,就看咱們怎麼引導他們的恐懼了。”
中午時分,集市中開始傳出低聲的議論:
“聽說清軍已經到湘西了,咱們還能撐得住嗎?”
“可不是嘛,今天早上還有人看到清軍的斥候在山腳活動。”
“不對勁啊,怎麼最近的天氣這麼怪,早上那麼大的霧,難道真是天意?”
這些議論逐漸在士兵間蔓延開來,連負責押送商隊的頭目也開始感到不安。他叫來副手,低聲問道:“怎麼回事?早上是不是有人看到什麼異常情況?”
副手搖頭:“沒有明確的消息,不過寨子裡的人說,有幾戶村民被清軍問話了,可能是在調查我們的動向。”
頭目皺起眉頭:“傳令下去,加強警戒,所有人不得擅自離開崗位。”
然而,就在這個緊張時刻,山林的另一側忽然冒起濃煙,黑色的煙柱迅速升起,籠罩了大半個山頭。守衛的士兵一片嘩然,有人驚叫道:“不好了!清軍點燃山林了!”
頭目大怒,拔出手槍大吼:“都給老子閉嘴!去看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一名士兵倉促跑回,驚慌地報告:“頭兒,山下的村民全跑了,說清軍就要進山了!”
消息一傳開,士兵們士氣大亂,不少人開始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小聲嘀咕著逃跑的打算。
頭目見狀,頓時滿臉鐵青。他知道,這些士兵原本就是烏合之眾,真正到了生死關頭,很可能會一哄而散。
就在這混亂時刻,陳河清帶著張威和秦達,換上了普通村民的服裝,悄悄混入了集市的人群。他們分頭行動,用小石子敲打屋頂,製造出遠處槍聲回響的錯覺,同時在人群中低聲散布著更加駭人的謠言:“清軍已經包圍了山頭,留在這裡的人一個也跑不了!”
傍晚時分,士兵的恐慌情緒已經達到,許多人開始私自收拾行李,準備溜走。而商隊的守衛力量也逐漸鬆懈,幾輛貨車旁隻剩下寥寥幾名士兵看守。
陳河清看到時機已到,向秦達打了個手勢。
“行動!”
三人悄無聲息地靠近貨車,先製服了離得最遠的一名守衛,然後迅速將剩餘的士兵用布蒙住嘴巴,綁了起來。陳河清對被劫持的商人低聲說道:“彆出聲,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那些商人滿臉驚喜,不停點頭,但他們的眼神中仍然流露出深深的恐懼。
陳河清輕聲安撫:“彆怕,事情已經解決一半了。接下來,聽我的指揮。”
他讓張威和秦達帶領商人迅速離開貨車,並引導他們沿著一條事先探好的小路撤離,而他自己則留下來,伺機引開士兵的注意力。
夜幕降臨,集市中依舊彌漫著恐慌的氣氛。那名頭目終於忍無可忍,命令部下集合準備撤退。然而,就在這個關鍵時刻,陳河清點燃了一根火把,高高舉起,站在一處顯眼的製高點上,大喊道:“清軍已經攻上來了!投降者免死!”
他的聲音像一道驚雷,將士兵們最後的心理防線徹底擊垮。
“跑啊!清軍殺過來了!”
“彆管裝備了,快撤!”
一時間,士兵們如同無頭蒼蠅般四處逃竄,甚至有人直接丟掉武器,向山下衝去。整個集市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陳河清見目的達到,迅速撤退,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
幾個小時後,陳河清與秦達、張威以及被救出的商隊成員在約定的安全地點會合。
商隊領頭的管事激動地抓住陳河清的手,連聲道謝:“陳先生,多虧了您,我們才能平安脫險!梁家絕不會忘記您的恩情!”
陳河清微微一笑,目光堅定:“梁家對我來說,是朋友,更是夥伴。隻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秦達看著他,忍不住歎道:“河清哥,今天你這一手,真是把那些軍閥玩得團團轉。可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陳河清抬起頭,望向遠方:“這些隻是開始。接下來,我們要利用這次的勝利,爭取更多的支持者,把湘西的局勢徹底攪亂。隻有打破舊的秩序,才能給梁家和工會帶來新的生機。”
夜風拂過,他的聲音擲地有聲,充滿了希望和鬥誌。
救援行動的成功讓陳河清和梁家商隊鬆了一口氣,但勝利的餘溫並未持續多久。湘西軍閥的反應來得比預想中更快。
第二天清晨,陳河清一行人剛剛整理好補給,準備啟程回封川,便聽到從遠處傳來的急促馬蹄聲。偵查的村民慌慌張張地跑來報告:“不好了,軍閥那邊發現了咱們的動向,他們派了一支隊伍追殺過來了!”
商隊成員頓時慌了神,管事顫聲問道:“陳先生,我們該怎麼辦?對方可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啊!”
陳河清穩住局麵,沉聲道:“彆慌,這次他們來得急,人數不會太多。再說了,山高路險是我們的優勢。大家聽我指揮,爭取在山林中甩掉他們!”
他迅速安排秦達和張威帶領大部分商隊人員沿著事先探好的小路撤離,而自己則帶著幾名村民布置了一些簡單的障礙,試圖延緩追兵的腳步。
不久後,山林間傳來士兵的腳步聲和呼喝聲。追兵果然如陳河清所料,隻有二十來人,但他們顯然訓練有素,隊形緊湊,行進速度極快。
陳河清躲在一塊巨石後,觀察著敵人的動向。他低聲對身邊的村民說道:“等他們經過我們布置的障礙時,再製造一些動靜,彆讓他們輕易發現這是陷阱。”
幾分鐘後,士兵們果然踩入了布置好的陷阱區。一片枯枝被觸動,石塊轟然滾下,打亂了士兵們的陣型。
“快散開!”
帶隊的軍官大喊著指揮隊伍重新集合,但這時,另一側又響起了一陣密集的響聲——是村民們故意製造的偽槍聲。士兵們頓時更加慌亂,有人驚呼:“該死的,他們埋伏我們!”
陳河清趁亂離開隱蔽點,迅速朝撤離的商隊方向趕去。
——
與此同時,商隊在秦達和張威的帶領下,已經穿越了一段險峻的山道。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可能被敵軍監視的開闊地帶,但走得越遠,商隊成員的體力消耗越大。
一名年長的商人跌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說道:“我實在走不動了,咱們……咱們要不留下歇一會兒吧?”
秦達急忙上前扶起他,皺著眉頭說道:“現在不是歇的時候,追兵很快就會追上來,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片區域!”
“可是……”商人露出絕望的神色,“如果追兵真追上來了,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人,根本跑不掉啊。”
張威聞言,沉聲說道:“跑不掉也得跑。大家聽清楚,追兵現在還不確定我們的位置,隻要再堅持一會兒,就能徹底擺脫危險。”
商人們看著張威堅毅的臉龐,互相攙扶著繼續前行。
追兵終於突破了陳河清布置的障礙,但已經耽擱了將近半個小時。帶隊軍官憤怒地踢翻了一塊擋路的石頭,吼道:“該死的小子!絕不能讓他們逃了,快追!”
山路崎嶇,士兵們的速度逐漸被拖慢,加上對地形的不熟悉,隊伍之間的距離也越拉越開。軍官察覺到隊形的鬆散,心中更添焦慮。他狠狠揮手,命令部下停止追擊,先行修整。
正當士兵們喘息片刻時,忽然從遠處傳來了一陣呼喊聲:“不好了,清軍來了!”
這句話猶如一聲霹靂,所有士兵的臉色都變得煞白。
軍官咬牙切齒,低聲罵道:“又是那幫混賬村民散布的謠言,彆上當!”但他的警告顯然已經晚了,士兵們的陣腳開始不穩。
這時,陳河清已經悄悄繞到追兵側翼,觀察著他們的反應。他看準時機,用特意收集來的空彈殼製造出“清軍巡邏隊”靠近的錯覺,再次點燃了追兵的恐懼。
最終,追兵徹底失去了追擊的意誌,紛紛選擇撤退。
夜晚,陳河清終於與商隊會合。看著那些滿臉疲憊卻慶幸脫險的商人們,他長舒了一口氣。
管事激動地握住陳河清的手,說道:“陳先生,真是太感謝您了!若不是您,我們這些人恐怕早就命喪黃泉了。”
陳河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靜地說道:“這隻是暫時的勝利,真正的危險還沒有解除。等回到封川,你們一定要格外小心。”
張威點頭附和:“河清哥說得對,周定遠和湘西軍閥狼狽為奸,這次他們吃了虧,下次一定會報複得更狠。”
陳河清沉思片刻,低聲說道:“我們不能總是被動防守,必須想辦法反擊。隻有徹底瓦解他們的勢力,才能真正保護工會和梁家。”
他的目光堅定,似乎已經預見到即將到來的風暴。
月光灑在大地上,映照出一行人緩緩前行的身影。陳河清的心中滿是複雜的情感:對未來的希望,對梁雨萍的思念,以及對即將麵對的危機的清醒認知。
他抬頭望向天邊,仿佛在無聲地向自己立下誓言——即便是亂世風雲,他也一定會為正義與愛堅守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