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封川,燈火搖曳,梁雨萍站在書房的窗前,凝視遠處朦朧的江水。她手中緊握著一份計劃書,這是她多日來心血凝聚的結果,也是她向父親梁振國證明自己的最後籌碼。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梁振國走進書房。他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嚴肅,雙手背在身後,仿佛帶著審視的意味。
“雨萍,你說有要事相商。”梁振國開口,聲音低沉。
梁雨萍轉身,舉起手中的計劃書遞過去,語氣堅定:“父親,這是我的提議,也是梁家擺脫困境的一條出路。”
梁振國接過計劃書,挑眉掃了一眼封麵:“‘封川商會聯盟倡議書’?你是說,讓梁家和劉家的商會合作?”他抬頭,語氣中多了幾分疑慮。
“是的。”梁雨萍直視父親的目光,毫不退縮,“劉家商會雖然是我們的競爭對手,但他們同樣被周定遠壓製。現在,我們和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不希望封川落入軍閥之手。如果兩家結盟,既能分擔壓力,也能增強對抗周定遠的籌碼。”
梁振國沉默片刻,坐到椅子上翻看起計劃書。書房裡隻剩下翻頁的沙沙聲,而梁雨萍的心卻像被提到了嗓子眼。
“雨萍,你的想法很大膽。”良久,梁振國終於開口,“但劉家未必會接受這份提議。我們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況且,劉慶海這個人向來狡猾,他會願意放下成見與我們合作嗎?”
梁雨萍微微一笑:“父親,正因為他們狡猾,才更懂得審時度勢。周定遠的壓迫不僅損害了我們,也讓劉家苦不堪言。這種情況下,他們沒有理由拒絕一條對他們有利的路。”
梁振國聽後,緩緩點頭,語氣中多了一分認可:“你的分析有道理。但即便如此,這件事的風險仍然很大。一旦失敗,梁家不僅會失去劉家這個對手,甚至可能在封川的地位一落千丈。”
“父親,”梁雨萍語氣堅定,“我願意負責這次談判,也願意承擔一切後果。請相信我,這不僅是梁家的契機,也是我們必須抓住的唯一機會。”
梁振國注視著女兒,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沉吟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好,這件事就交給你。但記住,無論如何,梁家的根基不能動搖。”
“我明白。”梁雨萍心中一鬆,朝父親深深鞠了一躬。
幾天後,梁雨萍帶著幾名隨從,秘密前往劉家商會的總部。這是一座坐落於江 邊的大宅院,外表古樸,內部卻裝飾得極為華麗。梁雨萍一踏入大廳,便感受到劉家人刻意營造的威嚴與氣派。
劉慶海坐在大廳正中的太師椅上,端著一杯熱茶,目光不動聲色地落在梁雨萍身上。他身旁的幾名商會長老也都目光炯炯,帶著審視和探究。
“梁小姐,真是稀客啊。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劉慶海放下茶杯,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試探。
梁雨萍麵帶微笑,輕輕拱手行禮:“劉會長,今日前來,是為封川大勢所謀。梁家希望與貴會聯手,共抗周定遠的壓迫。”
劉慶海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聯手?梁小姐,這話聽起來可不像是梁家一貫的風格。過去你們可沒少在碼頭上與我們爭奪生意,怎麼現在又想到合作了?”
梁雨萍毫不畏懼,淡然應對:“過去是競爭,如今卻是生存。劉會長應該比我更清楚,周定遠的勢力正在逐步蠶食封川的商貿資源。再這樣下去,不僅是梁家,劉家也會受到重創。此時聯手,是最明智的選擇。”
劉慶海笑了笑,似乎對梁雨萍的直白感到意外。他沉思片刻後問:“梁小姐的提議倒是有幾分道理,但我還是有一個問題——梁家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們不會在聯手之後再反咬一口?”
“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梁雨萍毫不猶豫地回答,“周定遠的目標是封川,而不是某一家商會。隻要封川淪陷,梁家和劉家的命運都不會有任何區彆。這一場合作,根本沒有背叛的餘地。”
劉慶海目光微微一閃,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梁小姐果然伶牙俐齒。不過,口說無憑,我還需要看到實際的誠意。”
梁雨萍點頭,從隨身帶來的錦盒中取出一份文件遞過去:“這是梁家在碼頭上新開發的一批倉儲區,計劃優先與劉家合作,共同管理和分紅。這是我們合作的第一步,也是梁家最有力的誠意。”
劉慶海接過文件,快速翻閱,目光中的疑慮逐漸被認可取代。他合上文件,抬頭說道:“好,梁小姐,這次談判,我劉慶海答應了。”
談判結束後,梁雨萍回到梁家商會,將成功的消息告訴了梁振國。梁振國看著女兒的神色,眼中多了一分欣慰和認同。
“雨萍,這次你做得很好。”梁振國的語氣中第一次透出真誠的讚賞,“我原以為你隻是逞強,但現在看來,你確實有能力承擔更多的責任。”
梁雨萍感到心頭一暖,微微一笑:“父親,梁家是我們的根,我不會讓它倒下。”
梁振國點點頭,緩緩說道:“既然如此,從下個月開始,我會讓你參加商會的核心會議。你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但我相信你能做得更好。”
然而,梁雨萍的勝利並非沒有代價。梁慶的餘黨得知此事後,對她更加敵視,暗中開始醞釀新的陰謀。而梁雨萍心中也清楚,接下來等待她的,將是一場更為激烈的鬥爭。
就在梁雨萍逐步參與家族事務、嘗試推動改革時,梁慶的餘黨卻並未沉寂。雖然梁慶本人已被逐出梁家,但他在家族中多年經營的勢力仍然暗中活動,尤其是一些對梁雨萍不滿的長老,更在暗中試圖恢複梁慶的影響力。
在一次梁家商會的例會上,梁雨萍首次以核心成員的身份出席。她剛剛坐下,就感到幾道冰冷的目光投向自己。家族中幾個年長的長老,特彆是梁慶曾經的支持者,對她的加入顯然心存不滿。
“雨萍,這次你能參與商會會議,是當家人的特彆許可。”三長老梁宗德開口,聲音低沉而不善,“但希望你明白,核心會議並非兒戲,任何決策都關乎梁家的未來。”
梁雨萍微微一笑,點頭致意:“多謝三叔提醒。我一定會儘全力為梁家做出正確的選擇。”
梁宗德冷哼一聲:“希望如此。不過,梁家商會一向講究資曆和貢獻,年輕人貿然加入核心層,是不是有些過於心急了?”
梁雨萍並未被激怒,反而從容答道:“三叔的意見我完全理解。不過這次與劉家商會的合作,是我們當前對抗外部壓力最重要的一步。如果有任何問題,我願意承擔全部責任。”
三長老冷笑:“責任?雨萍,你可知道商會的財務和決策牽一發而動全身,豈是你一句‘承擔責任’能解決的?”
其他幾名長老也紛紛點頭附和,會議室內頓時彌漫起壓抑的氣氛。
這時,梁振國輕輕咳嗽了一聲,打斷了爭論。他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語氣不容置疑:“雨萍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她的能力。與劉家商會的合作是我們當前的關鍵,如果有人有更好的辦法,我願意傾聽。但若沒有,請各位給予她基本的信任。”
梁振國的話讓會議室內的氣氛稍稍緩和,但幾名長老仍然目光複雜,顯然並未真正認可梁雨萍。
當晚,梁雨萍返回自己的院子時,發現桌上放著一封信。信封沒有署名,但紙張上卻寫著幾個醒目的字:
“彆以為這場合作是勝利。你注定無法改變梁家的命運。”
梁雨萍心頭一緊,立刻命人查探這封信的來源。但她很快意識到,這是梁慶餘黨在暗中施壓的手段。他們無法在明麵上挑戰她,便試圖用這種方式動搖她的信心。
她坐在書桌前,拿起信紙反複端詳,腦中快速分析著局勢:梁慶被逐出家族後,他的餘黨分散在各處,暫時沒有統一的行動。但她知道,一旦這些人找到機會,必定會伺機反撲。
正在此時,她的貼身侍女小荷走進來,神色緊張:“小姐,三長老派人來送信,說是想私下見您。”
梁雨萍冷笑了一聲:“看來,他們坐不住了。”
她吩咐小荷:“告訴三長老,我馬上過去。”
三長老的宅邸位於梁家大院的東側,位置隱蔽,平日極少有人出入。梁雨萍獨自來到這裡,看到三長老正坐在廳中,麵前擺著一壺熱茶。
“雨萍,夜深了還讓你跑一趟,實在抱歉。”三長老語氣和緩,臉上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
梁雨萍微微一笑,端坐在他對麵:“三叔深夜召我,不知有何指教?”
三長老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說道:“雨萍,我今天聽了會議上的討論,對你的能力確實有了些新的認識。但作為你的長輩,我還是要提醒你,梁家的路,遠比你想象的複雜。”
“哦?”梁雨萍不動聲色,“三叔的意思是?”
三長老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你現在能贏得家主的支持,但這並不代表所有人都會站在你這邊。家族裡還有很多人,對你貿然進入核心層心存疑慮。而且,外界的壓力並不僅僅來自周定遠。劉家的合作,未必能讓我們擺脫困境。”
梁雨萍微微眯起眼睛:“三叔的意思是,我們不該與劉家合作?”
三長老搖了搖頭:“不是不該,而是需要更多的籌碼。雨萍,你要知道,家族的利益高於一切。如果你想坐穩現在的位置,就必須讓所有人看到你的價值。”
梁雨萍心頭一凜,明白三長老是在試探她的底線。
她微微一笑:“多謝三叔提醒,我會記住您的教誨。不過,我也希望三叔能明白,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梁家,而不是為了某個人的私利。”
三長老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即恢複平靜:“當然,我相信你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回到自己的院子後,梁雨萍再次仔細梳理了當前的局勢。她知道,三長老和其他長老的敵意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源於他們對梁慶的舊情,以及對她自身能力的不信任。
但她同樣清楚,隻要她能夠成功推動梁家改革,並在與劉家的合作中取得實質性成果,這些質疑都會逐漸消散。
第二天,她召集了幾名親近的家族成員,開始進一步細化與劉家的合作計劃。她決定,以碼頭和倉儲為突破口,優先聯合劉家共同對抗周定遠的勢力,同時利用商會的資源逐步建立一套新的管理體係,讓梁家的運作更加高效和透明。
與此同時,她還暗中派人調查梁慶餘黨的動向,準備在合適的時機徹底清除這些潛在的威脅。
“梁家不能再被內鬥拖累。”梁雨萍站在書房中,目光堅定,“如果父親選擇相信我,那我一定不會辜負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