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江碼頭繁忙如常,人群熙熙攘攘,貨物堆積如山,工人們在烈日下揮汗如雨。碼頭的繁忙掩蓋了暗流湧動,幾名衣著普通的陌生人混跡在工人中間,他們並非來打工,而是奉命尋找一個特定的人——陳河清。
這些人是周定遠派出的線人,偽裝成工人混入碼頭,試圖打探陳河清的行蹤。他們謹慎小心,裝作和其他工人一樣勞作,但卻時刻觀察四周,偶爾低聲交談,交換情報。雖然他們掩飾得很好,但仍然引起了秦達手下的注意。
秦達的得力助手老孫是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他從這些線人一踏入碼頭起,就察覺到他們的不對勁。他發現這些人雖然手上沾了泥土,但眼神不似普通工人那般麻木,反而透露出一股精明和戒備。
“工頭,碼頭來了幾個陌生麵孔,看著不像乾活的。”老孫趁休息時間湊到秦達身邊低聲說道。
秦達放下手中的賬本,若有所思:“這地方本就魚龍混雜,但既然你覺得不對勁,那就小心些。盯緊他們,彆驚動其他人。”
老孫點頭離去。秦達轉身朝陳河清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暗自警惕。他很清楚,周定遠的勢力一直在暗中虎視眈眈,這些人很可能是衝陳河清來的。他迅速派人通知陳河清,提醒他暫時避開工人聚集的場所,以免暴露行蹤。
與此同時,線人們並沒有閒著,他們悄悄在工人中散布謠言,試圖套取關於陳河清的信息。他們裝作隨意地詢問:“聽說碼頭上有個年輕人特彆能乾,叫什麼名字來著?”
工人們大多忙於工作,對這種閒話並不上心。偶爾有人回答,也隻是一句帶過:“碼頭上能乾的人多了,你說的是誰?”
線人們無功而返,卻不甘心。他們繼續在碼頭附近徘徊,直到天色漸晚,才不得不暫時撤離。
夜幕降臨,秦達召集了幾個可靠的手下,在簡陋的倉庫中開了個小會。陳河清也悄悄趕來。
“那幾個人還在四處找你,”秦達開門見山,“看樣子是周定遠的人。”
陳河清麵色沉靜,目光中卻透著冷峻:“看來他們還不肯放過我。”
“你現在是他們的眼中釘,離開封川也沒能甩掉他們。”秦達歎了口氣,“不過彆擔心,我的人已經警告過他們,如果他們再敢亂來,就彆想在碼頭混下去。”
陳河清點點頭:“這次多虧了你,但他們不會輕易罷手,我們得想個長久之計。”
幾人商量了一陣,最終決定利用碼頭複雜的地形和人流掩護陳河清的活動,同時安排一些信得過的人,專門監視那些陌生麵孔。一旦發現異動,立刻采取行動驅逐。
第二天,線人們再次來到碼頭,卻發現工人們對他們的態度明顯冷淡了許多。無論他們怎麼打探,都得不到有用的消息,甚至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變得稀少。
周定遠得知線人無功而返,眉頭緊鎖。他對屬下怒斥道:“區區一個碼頭都搞不定,你們是乾什麼吃的?”
一名線人戰戰兢兢地回答:“大人,碼頭上那些工人似乎早有防備,他們不肯跟我們多說話。”
周定遠冷笑一聲:“陳河清還真有些本事,但這隻是個開始。他能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他沉思片刻,眼中露出陰險的光芒:“碼頭不過是個跳板,我要讓他知道,他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與此同時,梁雨萍在封川的家中也在行動著。表麵上,她順從父親的安排,出席家族的會議和商會的活動,維持著一個富家千金該有的端莊與溫順。但實際上,她暗中通過商會的關係,打探著周定遠的動向。
她心知肚明,陳河清離開封川並不代表安全。隻要周定遠的勢力存在,他就不可能真正擺脫威脅。
一次商會聚會後,梁雨萍借口不適,提前離席。回到房間後,她拿出一封信箋,快速寫下一封信,將周定遠派人尋找陳河清的事告知,並提醒陳河清務必謹慎。她信任的丫鬟翠環趁夜將信送出,通過梁家的商會渠道秘密傳遞出去。
梁雨萍心中焦急,想到陳河清可能正處於危險中,雙手微微顫抖。她對著窗外低聲自語:“河清,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幾日後,陳河清收到了這封信,信中不僅提到了周定遠的追蹤,還隱約透露出梁家內部的動蕩。陳河清心中一震,雖然擔憂梁雨萍的處境,但他更清楚,現在貿然回到封川隻會讓局勢更加複雜。
他將信收好,對秦達說道:“看來周定遠的動作比我們想象的更大,我們必須未雨綢繆。”
梁家宅邸的氣氛比往日更顯壓抑。梁振國坐在主位上,眉頭緊鎖地看著桌上的賬簿。他身為梁家掌舵人,一向自詡對家族事務了如指掌,但最近卻頻頻感到力不從心。他隱隱察覺到,家族資源的流向出現了一些異常。
“慶兒最近負責的幾批貨物都去了哪裡?”梁振國頭也不抬,隨口問道。
下人低聲回答:“老爺,這幾批貨物的賬麵上是分發到各地的商鋪,但具體細節,隻有少爺知曉。”
梁振國冷哼一聲:“讓他馬上來見我。”
沒多久,梁慶大搖大擺地走進廳堂。他是梁振國的侄子,雖不是嫡係,卻因為從小聰明伶俐而備受器重。這幾年更是掌管了不少家族的生意。
“叔父,您找我?”梁慶表麵恭敬,實則神情從容。
“慶兒,這幾批貨的走向為何賬目模糊?”梁振國盯著他,目光銳利。
梁慶麵不改色:“叔父,這幾批貨物是我們與外地商戶合作的項目,直接交由他們負責流轉,減少中間環節,自然賬目上會簡化一些。”
梁振國聽後,雖然心裡仍有疑慮,但暫時沒有抓到實質性的問題,隻能點頭:“既然如此,那你下次務必要將細節記錄清楚,莫要讓人抓住把柄。”
梁慶躬身答應,退出大廳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知道,梁振國再精明,也不可能完全掌握他的手段。
此時的梁雨萍卻已經察覺到梁慶的異常。她向來對賬務管理不感興趣,但最近在商會的一些小道消息中,得知梁家的一部分資源被用作軍需,而接手這些物資的正是周定遠的部隊。
她心中一凜,表麵上若無其事,暗中卻派人調取了部分賬目。經過仔細核對,她發現不少貨物被偽裝成普通商貨,但實際上都被秘密送往周定遠控製的區域。
“他這是在挪用家族資源,為周定遠提供支持!”梁雨萍咬緊牙關,心中憤怒。
她並非不了解家族與周定遠之間的合作,但這次卻明顯是私下操作,而非家族公開認可的交易。更讓她擔憂的是,這些物資的動向與周定遠追捕陳河清的行動竟然吻合。
梁雨萍冷靜下來,決定暫時不動聲色。她清楚,梁慶並非孤身一人,他背後一定還有其他支持者。她必須收集足夠的證據,才能在家族會議上揭露他。
為了掩人耳目,梁雨萍借著參與家族生意的機會,親自前往幾個關鍵的貨物集散點。她以檢查貨物為名,逐一清點數量,並暗中記錄了貨物的真實流向。每當她發現問題,都會悄悄記在小本子上,並交給最信任的丫鬟翠環保管。
“小姐,這麼做會不會太危險?”翠環忍不住提醒道。
“危險?”梁雨萍淡然一笑,“翠環,這世道,女人的生存本就是一場危險的博弈。我要是不抓緊主動出擊,隻能任人宰割。”
翠環看著自家小姐堅定的神色,心中既敬佩又擔憂:“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梁雨萍低聲說道:“暫時不要聲張。我們要找機會,讓我父親親眼看到梁慶的真麵目。”
幾天後,梁雨萍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梁家倉庫準備發出一批物資,而這批貨物賬目上標注的是銷往南邊的商鋪,但梁雨萍從之前的記錄中發現,它們極有可能會送往周定遠的軍營。
梁雨萍設下計策,故意讓梁振國在發貨前來到倉庫檢查。
“父親,我覺得這批貨的賬目有些問題,您要不要親自核對一下?”她裝作無意地提議。
梁振國對女兒一向寵愛,見她主動關心家族事務,自然樂意配合。他帶著幾個隨從來到倉庫,仔細檢查貨物。不料,剛打開一箱,便發現裡麵竟然裝滿了軍需物資,連軍用糧和武器都有。
梁振國臉色鐵青,立刻召來梁慶質問:“慶兒,這是怎麼回事?”
梁慶顯然沒料到會被當場揭穿,一時語塞,但很快鎮定下來,狡辯道:“叔父,這些物資是臨時存放在這裡的,並未發往其他地方。可能是工人裝錯了箱子。”
梁振國冷哼一聲:“工人裝錯?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嗎?你私下與周定遠勾結,為他輸送軍需,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梁慶見事情敗露,索性破罐子破摔:“叔父,家族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靠與軍閥勢力合作。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再說,周定遠承諾,會給予梁家更多保護,我們不過是互惠互利罷了!”
梁振國氣得渾身發抖:“放肆!我梁家雖然依靠商貿立足,但從未向軍閥屈膝,你這是在葬送我們的根基!”
梁雨萍適時插話:“父親,家族的生意關係重大,絕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您若再縱容堂兄,隻怕梁家的未來會徹底毀於一旦。”
梁振國深吸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慶兒,從今日起,你暫時停止一切事務,專心在家反省!這批貨物,我會親自處理。”
梁慶不敢反駁,但目光中透出一抹陰狠。他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會讓這些反對自己的人付出代價。
結尾
梁雨萍站在梁家宅院的回廊下,望著堂兄離開的背影,心中卻沒有半分輕鬆。她知道,這不過是一場短暫的勝利。梁家內部暗流洶湧,而她的父親已經日漸力不從心。如果不能徹底扭轉局勢,她終究無法逃脫被迫聯姻的命運。
“翠環,我們要繼續留意梁慶的動向。”她低聲吩咐。
“小姐,您真的要一直對抗下去嗎?”翠環擔憂地問。
“對抗?”梁雨萍冷冷一笑,“這不是對抗,而是生存。如果我連自己都守不住,梁家的未來隻會更快崩塌。”
她轉身走向書房,繼續查閱家族賬目。身為梁家千金,她的身份注定了不能退縮。隻是她心底忍不住浮現出陳河清的身影——那個簡單而純粹的男人或許早已身陷危機,卻始終留給她一絲莫名的勇氣。
碼頭之外,風雨欲來,而梁家深宅中,權謀與隱忍的較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