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川梁家大院,祠堂內,梁家的長老會正在召開。昏暗的燭光映照在每一張老成而威嚴的麵孔上,梁振國跪坐在中間,麵前的供桌上擺放著家族祖先的牌位,氣氛壓抑而凝重。
“振國啊,這次周家提親不成,你要給家族一個交代!”說話的是梁家二老爺梁懷,這位年過六旬的長者一向以規矩為重,他手中的煙杆敲擊著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響。
“是啊,周家背後靠著地方軍閥周定遠,錯過了這門親事,我們梁家將來在封川還能立足嗎?”另一位年長的族老隨聲附和。
“振國,你難道要為了一個任性的女兒斷送家族的未來?”
幾名長老你一言我一語,話語間全是對梁振國的不滿,甚至帶著隱隱的責問。
梁振國低頭沉思片刻,抬起頭時,眼神中多了一份不卑不亢的堅定,“長老們,雨萍是我的女兒,我有責任保護她的幸福。至於周家這門親事,我認為不該強求,梁家還有其他的路可走。”
“胡鬨!”梁懷冷聲喝道,“梁家曆代靠的是什麼?不就是和其他勢力聯姻,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你現在說不需要,是要讓我們全族陪著你和雨萍冒險嗎?”
另一位長老語重心長地說道:“振國,我們不是不理解你的難處,可你要知道,一個大家族的興衰,不是靠兒女私情能維係的。家族的安穩,是所有人共同的利益。”
梁振國眉頭緊皺,沉聲道:“長老們,我不是為了兒女私情。隻是周定遠這人心思狠辣,他向來不把聯姻當成合作,而是吞並。他想借這場婚事掌控梁家,而我們梁家決不能成為他的附庸!”
此話一出,長老們紛紛皺眉,議論聲四起。
梁懷冷笑一聲,“振國,你以為你在保全梁家?其實你是在自毀前程!如今周家已經暗中施壓,我們的商會幾條主線都出了問題。你還要頑固到什麼時候?”
散會後,梁振國獨自坐在書房中,心情沉重。他知道長老們的反對聲越來越強烈,而周定遠的壓力也步步逼近。然而,他更擔心的是雨萍的未來。
正在此時,梁雨萍推門而入,她身穿一襲淺綠色旗袍,目光堅定地看向父親,“爹,我聽說長老會在商議我的婚事,是嗎?”
梁振國歎了一口氣,將額頭的冷汗抹去,緩緩點頭:“是的。他們提議讓你嫁給謝家的二少爺,說是為了家族的穩定。”
“謝家?”梁雨萍眉頭微蹙,心中一陣寒意。謝家雖是封川的老牌望族,但那位二少爺謝明哲的劣跡斑斑早已傳遍大街小巷。他嗜酒如命、品行惡劣,甚至曾因勾結土匪被捕入獄,後來靠家族花錢才脫罪。
“爹,我不能答應。”梁雨萍斷然拒絕,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雨萍,我知道你的心意,但這不是你能隨便決定的事情。”梁振國語氣無奈,“爹可以暫時幫你擋住長老們的施壓,可時間久了,恐怕……”
“爹!”梁雨萍打斷了他的話,緊緊握住父親的手,“您已經為我付出了這麼多,我不想讓您再為難了。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自己想辦法?”梁振國一愣,旋即搖頭,“雨萍,這不是鬨著玩的,你一個姑娘家,能做什麼?”
“爹,您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梁雨萍目光堅定地說道,“不過,我有一件事需要拜托您。”
“什麼事?”
“派人盯緊謝家和周家,我懷疑他們已經暗中合作。如果是真的,那這門婚事的目的絕不僅僅是家族穩定。”梁雨萍的語氣低沉,透著一絲警惕。
梁振國心頭一震,連忙點頭:“好,我會安排人去查。不過,你千萬彆讓人知道你在調查他們,這太危險了。”
梁雨萍點點頭,起身告退,走出書房後,她心中思緒萬千。
深夜,梁雨萍在自己的閨房中提筆寫下一封信。這是她寫給陳河清的。信中,她將家族的現狀和即將麵臨的危機一一寫下,同時囑咐他千萬不要輕易回來,以免卷入這場權力紛爭之中。
“河清,不管未來如何,我希望你能夠好好保重自己。封川的局勢越來越複雜,我擔心你會因此受到牽連。請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都要暫時離開這裡,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等局勢平穩了,我會想辦法再見你。”
寫完後,她將信小心折疊,放入信封中。第二天一早,她派心腹丫鬟小翠將信交給了一個信得過的船夫,請他秘密送到陳河清的手中。
梁雨萍看著船夫撐著竹篙離開,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自己這樣做會讓陳河清難過,但她更清楚,現在的封川已不再是一個可以任人自由選擇的地方。
與此同時,遠在封川碼頭的周定遠也已開始了下一步計劃。他的手下正在收集關於梁家的情報,一張無形的網正悄然籠罩在梁家周圍。
封川的晨光灑落在西江河畔,金色的光輝將河麵映照得波光粼粼。然而,平靜的外表下卻暗藏著層層風波。
梁家大院中,梁振國疲憊地坐在書房裡,翻看著最新的商會報表。他的眉頭緊鎖,幾條主要的貿易線路在過去一個月中頻繁出現問題,貨物延誤、資金短缺、合作商反悔,甚至有人傳出要切斷和梁家的合作。
“這是怎麼回事?”梁振國拍案而起,怒氣難掩。他明白,這一切絕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針對梁家。
“老爺,消息已經查清楚了。”管家老周匆匆走入書房,低聲稟報,“是周家的人暗中收買了我們的幾個重要合作者,連周定遠那邊也放話,說要重新劃分商會的勢力。”
“好一個周定遠!”梁振國冷哼一聲,眸中怒火隱現。他握緊了拳頭,片刻後冷靜下來,“去查清楚,商會裡有沒有人暗中和周家勾結。如果有,立刻處理掉。”
“是!”老周拱手離開,梁振國卻依舊坐在原地,久久不語。他知道周定遠的意圖不僅僅是打壓,而是想要徹底吞並梁家的資源,將其納入他的掌控之中。
與此同時,梁家祠堂的一角,梁慶正與一個身穿長衫的男子低聲交談。他是梁家二老爺的兒子,也是梁家長老會中備受看重的後起之秀。
“梁慶,周大帥對你的態度很滿意。他說了,隻要你能幫他掌控梁家的商會,他一定不會虧待你。”男子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誘惑,“到時候,封川的商會網絡便是你們梁慶一脈的囊中之物,而梁振國那一脈,也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梁慶微微一笑,眼底閃過一抹算計的光,“那是自然。周大帥的實力,我們都心知肚明。他隻要願意出手,梁振國就必敗無疑。”
男子點點頭,遞過一張名單,“這是周大帥讓我交給你的,名單上的幾個人是我們已經控製的商會成員,他們會配合你的計劃。至於其他的人,周大帥也會逐步解決。”
梁慶接過名單,看了一眼,眼中浮現一絲興奮。他壓低聲音問道:“不過,雨萍那邊怎麼辦?她可是梁振國的底線。如果她再鬨出什麼事來,恐怕長老會也很難壓住他。”
男子冷笑道:“雨萍小姐不過是個棋子罷了。隻要我們能抓住梁振國的命門,區區一個女兒,還能翻起什麼浪?”
而此時,梁雨萍並不知道,家族內外已經風起雲湧。她剛剛送走丫鬟小翠,看著遠去的船隻,心中一陣失落。
“小姐,剛才夫人讓我過來找您。”丫鬟小蘭端著一杯茶走進來,低聲說道。
“母親找我?”梁雨萍收回目光,點點頭,“我這就過去。”
來到母親房中,梁雨萍看到母親正在刺繡,一針一線間儘顯嫻靜與優雅。
“母親,您找我有事嗎?”梁雨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雨萍,長老會最近對你父親施壓很大,他已經很難獨自撐下去了。”母親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繡花,“我知道你一直想守護自己的愛情,但現實遠沒有那麼簡單。”
梁雨萍低下頭,沉默片刻後說道:“母親,我不想嫁入謝家,更不想讓家族成為彆人權力的工具。”
“母親明白你的心意。”母親柔聲說道,“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為了保住你的自由,已經得罪了不少人。如果家族內部分裂,他一個人根本撐不住。”
梁雨萍咬了咬牙,眼中浮現出一抹堅定,“母親,我不會讓父親一個人麵對所有的壓力。我會想辦法說服長老會,讓他們暫時不要逼父親做決定。”
母親歎息著搖搖頭,“雨萍,你一個姑娘家,又能改變什麼呢?外麵的局勢已經亂成這樣,你就算再聰明,也無法力挽狂瀾。”
“但我不能什麼都不做!”梁雨萍猛地起身,目光堅定,“母親,我不會嫁給謝家,也不會讓周家得逞!隻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就一定要試試。”
母親看著她的背影,心中複雜至極。這個女兒從小就倔強得像她的父親,但她也知道,這條路走得太艱難,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夜幕降臨,封川碼頭的另一端,一艘貨船悄然靠岸。周定遠站在甲板上,冷冷地注視著前方的城鎮。
“報告,大帥,梁家的貨運線路已經基本掌握。”手下恭敬地遞上一份報告。
周定遠接過來,翻了幾頁,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很好。接下來,繼續施壓,讓梁振國主動交出商會的控製權。”
“可是,大帥,梁振國的性格很倔強,他恐怕不會輕易屈服。”手下猶豫了一下,小心地說道。
“他不屈服,就讓他沒得選擇。”周定遠目光如刃,“梁家的人脈和資源,我誌在必得!至於梁雨萍,我倒要看看,她還能倔強到什麼時候。”
他抬起頭,看向夜空,目光中滿是冷酷的算計。一場圍繞梁家的博弈,已經悄然拉開帷幕,而梁雨萍與陳河清的命運,也因此被推向了未知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