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封川碼頭籠罩在一片霧氣之中。幾艘商船靠岸,碼頭上人來人往,喧囂不斷。然而在這表麵的繁忙之下,暗中卻隱藏著一場風暴的前奏。
陳河清穿著一身簡潔的布衣,站在碼頭邊,目送著幾名夥計將一箱箱貨物搬運上船。他目光中帶著幾分沉穩,口中低聲交代:“這些貨物務必安全送到東州,直接交給對方負責人。這次的交易事關重大,不能出一絲差錯。”
“陳先生放心,我們一定小心謹慎。”一名夥計連忙應道。
陳河清點點頭,看著貨船逐漸駛離港口。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碼頭,心中卻始終無法平靜。這批貨物是梁家最後一批未被周定遠控製的物資,若能順利送達,不僅能緩解梁家眼下的危機,也能為後續行動爭取更多時間。
然而,他心裡清楚,這一切並不容易。
同一時間,梁府的內院中,梁雨萍獨自坐在窗前,望著院中搖曳的竹影,神色恍惚。自從那張紙條送到她手中後,她的內心便如波濤般起伏不定。
“雨萍,你到底在想什麼?”
梁振國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梁雨萍一驚,連忙起身,低頭行禮:“父親。”
梁振國走上前,銳利的目光緊盯著她:“我知道你對這場婚事心有不滿,但你要明白,家族的存亡遠比你的個人情感重要。若沒有這場婚姻,梁家早已被周定遠吞得骨頭都不剩了!”
梁雨萍咬了咬牙,抬頭反問道:“可是父親,真的非要通過犧牲我的幸福來換取梁家的安穩嗎?您曾經教導我,梁家之所以能立足封川,不僅僅是因為商路和利益,而是因為信義和尊嚴。如果連這點都放棄了,梁家真的還能繼續下去嗎?”
梁振國神色一滯,卻很快冷哼一聲:“少拿這些大道理來質問我!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的局勢容不得我們選擇嗎?雨萍,我希望你明白,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族。婚禮的日子已經定下,你最好不要再有什麼異念。”
梁雨萍的眼中浮現出一絲淚光,但她沒有再爭辯,隻是低頭道:“女兒明白了。”
梁振國歎了口氣,轉身離去,留下梁雨萍一人站在窗前,眼中逐漸浮現出堅定之色。
當晚,封川城內燈火稀疏,街道上幾乎看不到行人。然而在梁府附近的一處暗巷中,卻有幾道身影在低聲交談。
“都安排好了嗎?”周定遠冷冷地問道,聲音中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一名親信恭敬地答道:“將軍放心,梁家的所有動向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他們最近向外地輸送了一批貨物,我們的人已經埋伏在沿途,隨時可以截下。”
“很好。”周定遠冷笑,“讓梁振國知道,想在我眼皮底下玩花樣,是不可能的。另外,我要你們盯緊陳河清。這小子最近的動作太多,我懷疑他背後還有其他人撐腰。”
“是,將軍。”
“還有……”周定遠微微眯起眼睛,沉聲道,“婚禮當天,我要確保萬無一失。任何可能破壞計劃的人,都不能留情。”
親信點頭退下,周定遠站在原地,目光如鷹般銳利。他從來不是那種會輕易放過對手的人,更不會允許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
另一邊,陳河清正與幾名心腹聚集在一間隱秘的茶樓內,桌上攤開著一張封川的地圖,上麵標注著多條路線和重要據點。
“周定遠的人已經開始動作,貨物的安全是關鍵。老張,這條線路交給你負責,務必確保貨物能順利避開埋伏。”陳河清指著地圖上的一條紅線說道。
“陳先生放心,我一定安排妥當。”老張點頭應道。
“另外,婚禮那天的行動,也必須提前部署。”陳河清接著說道,目光中透著一絲寒意,“周定遠肯定會有所防備,但隻要我們能找到他的弱點,依然有機會扭轉局勢。”
一名手下猶豫了一下,問道:“陳先生,婚禮當天的風險太高了。如果失敗,不僅你自身難保,梁小姐恐怕也……”
“我知道。”陳河清沉聲打斷,“但這是最後的機會。我不希望看到梁小姐被困在這樣的命運中。”
屋內一片沉默,眾人都能感受到他語氣中的決心。
深夜,梁雨萍獨自回到房間,打開一隻小木匣,裡麵放著一塊做工精美的玉佩。這是陳河清曾送給她的信物,也是他們之間情感的象征。
她撫摸著玉佩,思緒萬千。
“陳哥哥,你真的能夠做到嗎?”她輕聲自語,眼中既有期待,又有深深的憂慮。
就在此時,窗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她警覺地轉頭,卻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閃了進來。
“雨萍,是我。”陳河清低聲說道。
“陳哥哥!”梁雨萍又驚又喜,連忙上前,“你怎麼會冒險來這裡?”
“我必須來見你。”陳河清直視著她,語氣堅定,“雨萍,婚禮那天,我會帶你離開。”
梁雨萍微微一怔,隨即搖頭:“這太危險了。周定遠絕不會放過你,更不會放過梁家。”
“危險我可以承擔,但我不能讓你一輩子被困在這種生活裡。”陳河清的目光中滿是執著,“雨萍,相信我,這一次,我一定會成功。”
梁雨萍看著他,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片刻後,她點了點頭:“好,我相信你。”
兩人相視無言,窗外的夜風輕輕吹動,似乎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封川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寂靜,可在這份平靜之下,卻暗藏波濤洶湧。梁府內外,緊張的氣氛已經蔓延到了每一個角落。婚禮將至,每個人的神經都被繃緊,無論是梁家、周定遠,還是陳河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於即將到來的變局。
“將軍,梁家的婚禮現場已經完全布控。”一名親信低聲稟報,“我們的人會化身賓客,分布在每一個關鍵位置。如果有人膽敢鬨事,我們可以在第一時間將他拿下。”
周定遠坐在暗室的太師椅上,手中端著一杯溫熱的酒。他微微眯著眼睛,沉思片刻後問道:“婚禮那天,梁振國會帶多少護衛?”
“據探子回報,梁家內部最近調動了一部分家丁護送貨物,所以當天的護衛不會太多,大約二十人左右。”親信答道,“不過梁振國顯然對我們有所提防,他在外圍雇了幾名鏢局的人來撐場麵。”
“鏢局?”周定遠冷笑了一聲,“就憑他們,能阻止我嗎?”
親信不敢接話,隻是低著頭等候指令。
“再調兩隊人馬,埋伏在梁府周圍。我不管陳河清想做什麼,隻要他敢露麵,絕不讓他活著離開封川。”周定遠緩緩站起身,目光中透著一股森然的殺意,“還有,給我盯緊梁雨萍。我懷疑她已經知會了陳河清。”
“是,將軍。”親信應聲離去。
婚禮的準備工作在梁府內如火如荼地進行,偌大的宅院被裝點得煥然一新。然而,隱藏在表麵繁華背後的,卻是無數的憂慮與不安。
梁雨萍坐在閨房中,身旁的丫鬟在為她試穿嫁衣。繡工精致的紅色喜服映襯得她膚如凝脂,卻也顯得愈發憔悴。
“小姐,您這嫁衣真是好看極了。”丫鬟笑著說道,“將軍見了一定會喜歡得不得了。”
梁雨萍卻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目光並未在鏡中的自己停留太久。她的腦海中,全是陳河清的身影,以及那句“婚禮當天,我會帶你走”。
“小姐,您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丫鬟察覺到她的異樣,連忙問道。
“沒事。”梁雨萍低聲說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丫鬟雖然疑惑,但也不敢多問,行禮後退出了房間。
梁雨萍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天邊一輪冷月,心中滿是掙紮。她明白,陳河清為了她已經冒了太多風險,而她的家族也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如果這一次失敗,不僅他將無處容身,梁家也可能徹底崩塌。
“我到底該怎麼辦……”她輕聲自語,握緊了手中的玉佩,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另一邊,陳河清正在一間簡陋的倉庫中與幾名心腹商議著最後的計劃。
“婚禮當天,我們會在梁府南側布置一支接應的隊伍。”他指著地圖說道,“這裡是梁府最薄弱的防線,一旦混亂開始,你們就立刻行動,把人接走。”
“陳哥,那周定遠的防備怎麼辦?據我們打探,他已經調了重兵布控,很可能會將梁府包圍得水泄不通。”一名手下擔憂地問道。
“我已經安排了一些掩護。”陳河清冷靜地說道,“婚禮現場會有我的人,他們會製造混亂,吸引注意力。至於周定遠的埋伏……”他頓了頓,目光堅定,“我自有辦法。”
幾名手下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擔憂。但陳河清的果斷與自信卻讓他們不得不信服。
“陳哥,這次如果真的成了,我們是不是就能徹底離開封川了?”另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陳河清回答得很乾脆,“我不會讓雨萍再被困在這個牢籠裡。隻要我們成功,天涯海角,我都會護著她。”
眾人紛紛點頭,沒有再多問什麼。他們知道,陳河清已經下定了決心,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與此同時,一樁隱秘的交易正在封川城外的一間破舊客棧中進行。
“這是五百兩銀票,拿著吧。”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男子將銀票丟到桌上,語氣淡然,“隻要你按計劃行事,剩下的五百兩婚禮當天送到。”
對麵的人接過銀票,仔細檢查了一番,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周將軍果然大方。不過我得提醒一句,陳河清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你們要是隻想著抓他,恐怕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黑袍男子冷哼一聲,起身離去,“記住你該做的事,不然……後果自負。”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那人收起銀票,低聲自語:“哼,封川的這攤渾水,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這一夜,注定無眠。
梁雨萍坐在房中,凝視著窗外的月色,心中滿是對未來的不安。
陳河清則在倉庫中準備著最後的布置,腦海中回蕩的,是他與梁雨萍的每一個瞬間。
周定遠站在軍營內,俯視著封川的夜景,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陳河清,這次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耍出什麼花招。”
封川的每一個角落,都在這份壓抑的氛圍中,等待著黎明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