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安慰道：“就咱們兩姐妹住，哪裡需要那麼大的房子。實在不行，就買到城外去。”
蘇紫卻不肯放棄，“那不行，你在我身邊，我才放心。”
蘇紅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蘇紫去牽她的手，“以前你護著我，現在該我護著你了。”
兩姐妹相視而笑，馬車卻驟然一個急刹。
“喂！走路不長眼睛啊！”
前室傳來車夫的叫罵聲，蘇紫撩開車簾看出去，一名少女跌坐在馬路中央，手裡死死拽著個男人的褲腿。
“張叔，您就幫幫我吧！”
被拽住的中年男人一臉無奈，“不是我不幫你，隻是你得罪的王家簡直就是潑皮無賴。我要是敢收你家院子，他們肯定也會纏上我的。”
“小玲啊，彆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說罷這話，中年男人強行把少女推開，大步流星走遠了。
大街上人來人往，趙小玲卻坐在原地哭得不能自已。眼看著後麵堵了一串車輛，車夫忍不住再次催促，對方卻置若罔聞。
蘇紅看了會兒，不禁心生憐憫。
“這姑娘哭成這樣，怕是遇到難事了。”
蘇紫想了想，吩咐車夫道：“李伯，請她上車來歇歇，先把路麵清開。”
車夫走到趙小玲身邊低語了幾句，又指了指馬車。
趙小玲抬頭看來，剛好對上蘇紅的笑臉。但她並沒有接受這份好意，而是踉蹌著起身。
然而就在她準備離開時，車廂中傳出蘇紫清冷的嗓音。
“姑娘是要賣房子嗎？正好我們想在京城選一處房產，方便的話，不如上車聊聊。”
趙小玲猛地回轉身來，原本已經陷入死寂的雙眸中重新迸發出希望的光彩。
片刻之後，趙小玲坐在了馬車上。
“兩位夫人是要買房嗎？我家院子雖然算不上奢華，但也算寬敞，而且價格也不高。”
蘇紅溫和地遞上手絹，“姑娘怎麼稱呼？”
趙小玲猶豫了一瞬，接過手絹擦了擦臉上的淚珠。
“多謝夫人，我叫趙小玲，京城本地人士。你們想要什麼樣的房子？”
蘇紫見她這麼急切，三句話不離賣房，自己便也省去了寒暄，直入主題。
“我們想在城裡選一處宅子，距離安北將軍府不能太遠。你家在哪兒？”
一聽這話，趙小玲趕忙指了個方向。
“我家就在前麵的坊市裡！從這到安順將軍府，坐馬車也就一炷香的時間，兩位夫人不如隨我去看看。”
蘇紫思索了片刻，“的確是隔得不遠，去看看吧。”
在趙小玲的引路下，馬車徐徐來到她家。
“就是這裡了。”
因著是白天的緣故，大部分街坊鄰居都出去做工了，坊市內倒算是清淨。
蘇紫和蘇紅攜手來到趙小玲家，剛一靠近就被門板上朱紅色的漆字吸引了目光。
“欠債還錢！”
“母狗！”
“勾引男人的賤貨！”
一連串極富羞辱性的詞彙從門板延伸到了院牆上。
趙小玲驟然看到這些紅字，先是驚恐地後退兩步，回過神後又急切地衝上前，試圖用衣袖將其擦掉。
“不是這樣的！都是他們亂說，我沒有欠錢，你們彆信！”
她像是很怕蘇紫和蘇紅誤會，一邊擦一邊解釋，手掌很快磨破了皮。
“趙姑娘，你冷靜點。”蘇紫上前抓住趙小玲的胳膊，製止了她的動作。
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趙小玲的臉頰滾落，她揪著衣襟，痛苦地蹲了下來。
“我真的沒有，都是他們害我的……”
蘇紫皺眉，“到底怎麼回事？”
趙小玲抽噎不回話，蘇紫沉下臉來。
“你想賣房子，卻不肯說實話，這筆生意我可不敢接手。你去找彆的買家吧。”
一聽蘇紫要走，趙小玲趕忙開口。
“我說！我說！”
她咬住唇瓣，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糾結了片刻還是如實相告。
“是隔壁東坊的王家，這些字都是他們寫的。”
“我娘死得早，我爹是個小有名氣的木工，憑著精湛的手藝將我養大。我們父女相依為命，日子也算是過不錯。可就在一個月前，我爹接了個活，住到了雇主家裡去。半夜我獨自在家，王啟榮突然闖了進來。他捆住我的手腳，強行，強行和我發生了關係。我……”
剛說到一半，趙小玲就忍不住捂嘴乾嘔，光是回憶這件事就讓她身心難過。
蘇紅眉頭狠狠皺緊，“這個王啟榮竟敢對你施暴，你怎麼不去告他！？”
趙小玲哭著搖頭，“我原本是想報官的，但爹爹說一旦傳揚出去，我的名聲就毀了，鄰裡間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恰好這個時候王啟榮上門提親，還許諾了五百兩的彩禮。我爹雖然生氣，但事已至此，隻能咬牙答應了王家的婚事。可沒想到……”
趙小林抽噎了幾下，眼裡流露出無儘的憤恨。
“就在婚事定下的當日，王啟榮的妻子孫豔梅找上門來，說我故意勾引他男人！我到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王啟榮早就成親了！”
“那孫豔梅霸道得很，找了一幫人日日上門來鬨，不僅要我們退婚，還讓我們把之前收的彩禮退回去。可婚王啟榮從頭到尾隻寫了一封承諾書，一個子都沒拿出來。我們憑什麼還錢！？”
蘇紅攥緊拳頭，“這也太不要臉了！占了你的便宜，還倒讓你給錢，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蘇紫追問，“王家都騎到你們頭上拉屎了，你們還不報官？”
“報了！”趙小玲咬牙切齒，“可王家請了個厲害的訟師，在公堂上顛倒黑白，愣是說我們既然拿了王啟榮的手書，就是收了彩禮的證據。”
“那官老爺也是個糊塗的，聽信了對方的鬼話，判定我們賠償王家五百兩銀子！”
蘇紫：“所以你才急著賣房。”
趙小玲捂臉痛哭，“我也是被逼無奈！我爹知道判決後，氣得跟王家打了一架。可對方人多勢眾，當場就把我爹打得吐了血，至今昏迷不醒。”
“兩位夫人，事情的原委就是這樣了。你們若想要房子，隻給二百兩就行，我隻求拿著錢先救回爹的命，大不了之後一把火燒了王家，和他們同歸於儘。你們若是不願意，我，我也不敢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