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空間。”
“線。”
瓜迪奧拉放下雙手，自言自語。
從巴薩時期開始，因為比拉諾瓦的存在，他一向很樂於傾聽助教的意見。
即使專注時被打擾，也不會生氣。
滕哈赫屁顛顛跑上前：“漂亮，頭兒，羅馬攻不破拜仁的防守，就這麼踢，充分發揮我們的對位優勢。”
“不。”
“不能這麼踢。”
瓜迪奧拉下意識抬起手，攀著滕哈赫的肩膀，指著綠茵場：“接下來，在三十米區域也不需要消耗太大的資源去限製高，切斷他和其他終結點的聯係，邊後衛到雙後腰，雙後腰再到兩翼分散不可能讓羅馬擁有太多的陣地戰碎片時間。”
語無倫次。
一句話裡麵省略了幾千字。
讓人摸不著頭腦。
但率領拜仁預備隊拿到過地區冠軍的滕哈赫，瞬間領悟。
兩個亮澄澄的大光頭，倒映著安聯競技場的聚光燈，散發著睿智的氣息。
高啟衝著隊友鼓了鼓掌。
他也沒想到推進會變得如此順利。
殺到三十米區域時，拜仁整條防線有些“猶豫”。
看不出來是要向自己傾斜，還是去封堵其他終結點。
防守思路混亂。
想要限製自己的球員，仿佛被一根線扯了一下。
皮亞尼奇很珍惜死球階段的交流機會，他跑到高啟身邊，捂住嘴巴：“我認為瓜迪奧拉是在引誘，引誘我們的高位防線繼續壓得更深，獲得更大的反擊空間，這是他的陰謀。”
“”
“他是瓜迪奧拉，不是恩裡克。”
美國紐約。
傷愈出院的比拉諾瓦，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機屏幕。
一旁的魯拉遞來礦泉水。
“拜仁被羅馬壓著踢？”
“高在今夜承擔的戰術角色是組織九號半，不是終結九號半。”
“前置核心。”
“佩普到底在做什麼？”
兩位克係弟子一臉焦急，忽然意識到：克係全攻全守，可能又遭遇了時代的克星。
比賽恢複。
諾伊爾指揮了隊友幾句。
斯特羅曼在角旗區舉了一個簡單的手勢，兩步助跑，開出角球。
“戰術角球。”
“傳給皮亞尼奇。”
“這時候，拜仁防線很有經驗，往外散。”
“羅馬的起球傳中。”
冗餘的傳遞。
讓拜仁防線沒有繼續收縮。
不過皮亞尼奇在無乾擾下的傳球水平很高。
足球在拜仁半場勾勒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
博阿滕很專注。
沒有走神。
他不會像皮克那樣走神，更不會像孔帕尼那樣思考太多。
具備一切頂級中衛的素質。
抬頭判斷球路。
一邊調整步點。
一邊與高啟肉搏。
昔日的逆風來源於不了解，現在的拜仁防線已經用放大鏡研究了無數次終結形態的高啟。
不可能讓高輕易完成攻門！
起跳的刹那。
博阿滕被擠開了
“野獸般的廝殺！”
“搶占身位！”
“起跳！”
“頭球！”
安聯競技場掀起了一陣陣歡呼聲。
羅馬9號仿佛在拜仁禁區中飛翔。
如同一架轟炸機。
朝著德甲巨人轟出炮火。
呯！
啪！
接連的兩次觸球聲。
扯動著全場7萬多名球迷的心弦。
“世界名畫！”
“騰空而起的高啟。”
“縱身飛撲的諾伊爾。”
“精彩的射門。”
“精彩的撲救。”
諾伊爾落地後迅速爬起身，望著被擋出的足球飛出禁區再被解圍出界外線，他才拍打胸口咆哮，鼓舞士氣。
高啟摸了摸泛起紅印的額頭，迅速轉身準備策應界外球。
兩個人都沒有消耗太多的情緒，沒有繼續沉溺在剛剛的攻防博弈，而是繼續為下一階段做好準備。
直播間。
大屏幕回放著高啟的頭槌轟門、諾伊爾的極限神撲。
彈幕紛飛。
【太極限了！】
【諾伊爾這都能撲出來。】
【如果給國足一個諾伊爾，我們是不是能進世界杯？】
【諾伊爾現在是世界第一門將吧？】
【我認為國足需要的是德赫亞那個類型的門將，門將也有很多類型，諾伊爾這種超頂級拯救不了國足：接不到他的球，沒有高位防線給他活動空間】
【不知不覺，高啟已經是頂級門將的驗貨機了。】
“比賽繼續。”
“巴爾紮雷蒂拋出界外球。”
“羅馬沒有放緩節奏。”
“繼續壓製拜仁。”
“很匪夷所思的一幕。”
“瓜迪奧拉和他的助教，似乎沒有用大多兵力來限製高啟，可能認為一個施魏因施泰格就夠了。”
“這位從拜仁預備隊抽調上來的助教，可不是平庸之輩。”
“被抽調上來過四次。”
“滕哈赫，童年時期就敢大膽地給克魯伊夫建議，幫助前進之鷹完成17年的晉級夢，率領拜仁預備隊奪得本賽季的地區冠軍，前途不可限量。”
施魏因施泰格的壓力很大。
上賽季，他還能把高啟像小雞一樣拎起來防守。
不管高啟用什麼擺脫方式都會被他牢牢按住。
今時不同往日。
時隔一年，羅馬9號更強了。
強到拜仁後腰在對位時感受到吃力。
足球在綠茵場上快速傳遞著。
高啟沒有活躍在兩線之間。
而是更在拖後的位置，輔助中前場的串聯。
幾次與施魏因施泰格的正麵博弈，他沒有嘗試擺脫，而是在‘吸’出對方的位置之後，把球傳給了占據兩線位置的莫拉塔。
“呼吸。”
“瞧瞧羅馬在前場的傳接節奏。”
“高啟是陣眼。”
“他仿佛讓中前場隊友的跑動，擁有像呼吸一樣的節奏。”
張指導很想再重複一句：這是恩裡克留下的財富，90分鐘的克氏綜合訓練讓羅馬這批球員練了三個賽季，練出了一個整體的傳接節奏和傳接點的跑動變化。
隻不過受限於個體球員的腳下技術，羅馬很難長時間支撐起這種踢法的穩定性。
高啟在有球階段的指揮屬性，漸漸浮現在世人麵前。
“又提速了。”
“這次提的不是奔跑的速度。”
“是傳球的速度！”
“連續兩次橫向傳接，壓縮拜仁防線。”
“斯特羅曼太穩了。”
“高啟！”
拜仁半場14區。
高啟背身接球。
施魏因施泰格及時頂上前。
沒有發生激烈的肉搏。
足球在聚光燈下被拉出了一個“v”字。
滾動的軌跡，穿過二人的影子。
觀眾們看著高啟完成轉身，一人一球繞過了施魏因施泰格。
“背身v字拉球接轉身！”
“橫著帶出一步。”
“優雅！”
“高啟終於成功擺脫了小豬！”
“打門！”
呯！
足球與腳背的觸碰聲，讓拜仁眾將膽戰心驚。
為什麼要這麼踢？
為什麼要去限製羅馬的其他接應點。
高已經完成兩次射門了。
他在組織形態，也很擅長尋覓終結機會！
足球沒有任何旋轉。
徑直地轟向拜仁大門。
諾伊爾提前踩著碎步調整好了位置。
一顆小鹵蛋遮住了他的視線。
“漂亮！”
“博阿滕封堵了高啟的射門！”
“個人能力的體現。”
“一名靈活且強壯的中後衛！”
足球飛出底線。
博阿滕一臉痛苦地揉了揉小腿。
拜仁球迷們的呼聲逐漸變小
恐懼。
傲視歐洲的德甲巨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擁有過這種情緒了。
渺小的對手，竟然可以撼動安聯競技場！
華國小子一次又一次地率領狼群衝擊著慕尼黑的防線。
他還在揚起手臂示意看台的喝彩聲要更熱烈一些？
指揮區。
滕哈赫繼續給到建議：
“相比上賽季，高的確取得了很大的進步，能力更加全麵。”
“但他的射術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脅。”
“一旦他在前場丟失球權，羅馬的高位防線會瞬間被瓦解。”
瓜迪奧拉沒有說話。
托著下巴。
在回顧高啟在比賽中的推進過程。
又開始自言自語：
“他在抓拜仁兩線變化的時間軸。”
“緩慢。”
“空間。”
“提速。”
“空間”
助教們焦頭爛額。
什麼時候了。
兩個大光頭還在天馬行空。
德甲巨人有實力平推羅馬，偏偏要鑽牛角尖。
包廂。
拜仁傳奇名宿們異常憤怒。
“瓜迪奧拉在乾什麼？”
“拜仁慕尼黑竟然會讓對手擁有那麼多次射門機會！竟然會成為陣地戰的受壓一方！”
“讓我當主教練，都能按著羅馬來踢！”
“難道華國小子是門興出來的嗎？”
桌子和扶手被拳頭砸得砰砰作響。
本賽季，哪怕拜仁贏球，傳奇名宿們也會對瓜迪奧拉的比賽場麵感到不滿。
貝肯鮑爾表情平靜，麵帶微笑。
“每一個時代。”
“全攻全守的傳承，都會出現克星。”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著。
羅馬的前場傳遞終於出現失誤。
拜仁搶回球權後，打出了淩厲至極的攻勢。
“羅本！”
“風馳電掣！”
“如同一道光！”
“照亮了漆黑的羅馬半場！”
“來了！”
羅本的速度越來越快。
時光攔不住小飛俠。
隻攔住了他的頭發。
貝納蒂亞使出了吃奶的勁頭，一路回追。
隱隱約約。
這貨竟然能夠隻落後羅本半個身位。
已經很了不起。
無球奔跑的後衛vs帶球奔跑的羅本。
沒能形成任何限製。
“這個動作，是想要摟腰。”
“摟腰的話。”
“會吃紅牌！”
“扯了扯羅本的球衣，扯不住啊。”
鏡頭中。
兩側的廣告牌愈發模糊。
當廣告牌變得清晰的一瞬間。
羅本已經在紅狼大禁區線上放緩了腳步。
斯特克倫堡不敢貿然出擊。
兩人是荷蘭國家隊的隊友。
互相很了解。
他們的單刀博弈中，心理戰也占據著一定的比重。
啪！
足球沒有轟向球門。
而是被橫敲到遠門柱方向。
一個紅色身影悄然殺出。
“裡貝裡！”
“這球有了！”
呯！
足球徑直地飛向了斯特克倫堡的懷裡
全場安靜。
裡貝裡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羅本無奈攤手。
斯特克倫堡也有點懵逼：自己的選位也不是很好，注意力都放在了羅本的腳型變化上。
“”
“羅馬門神的完美選位。”
“預判型門將。”
“巧妙地化解了羅貝裡組合的殺機。”
“足球是一項充滿了智慧的團隊競技運動。”
“斯特克倫堡對羅本很了解，相信他對裡貝裡的研究也很深。”
“相信電視機前的球迷們會不由期待2014年世界杯荷蘭隊的表現！”
“羅馬門神這樣的表現，必定能入選大名單。”
解說員和張指導愣了愣。
強大的專業素養讓他們及時反應過來：開吹。
愛屋及烏。
誇讚高啟的同時，也要誇讚高啟的隊友。
直播間。
【裡貝裡這球隻是踢得太正了。】
【要穆勒進球才是好事，慘案開瓶器！】
【如果國足有一個斯特克倫堡，能不能殺進世界杯？】
【不好說，2010世界杯決賽，斯特克倫堡是荷蘭隊門將。】
【拜仁進攻手漸漸找回了比賽狀態，接下來不會被高啟打懵的。】
【你們不要慌，平時沒看拜仁的比賽嗎？最後80分鐘唰唰唰連進三個，也不是不可能。】
羅馬後衛激動地擁抱住了斯特克倫堡。
差一點點就丟球了。
眾人心中不由湧起‘劫後餘生’的滿足感。
沒有恐懼。
高啟先前策動的攻勢，讓後防球員們充滿自信。
“我們的後場出球，要繼續堅持按照教練的布局那樣踢嗎”
“注意看高的手勢。”
“高說走邊路。”
“那就走邊路。”
後場從邊路出球。
沒有受到太多的壓迫。
曼朱基奇很煩：他擅長壓製對方邊後衛，但是他隻能壓製一個邊！
“巴爾紮雷蒂。”
“帶球推過中圈。”
“高啟在等莫拉塔頂住陣型前端的位置後，才有回撤傾向。”
“這一個細節很高級。”
“鋒線球員不能隨便回撤，要有人壓住對方後衛，在最合適的時機進行回撤。”
高啟接到了巴爾紮雷蒂的傳球。
依舊沒有受到任何乾擾。
施魏因施泰格保持著一個微妙的間距：占住空間，防止高啟突然加速趟球往前衝。
忽然。
看台爆發出陣陣驚歎聲。
“格策！”
“很狡猾！”
胖乎乎的德國金童，從背後‘偷襲’華國金童。
兩屆金童獎的得主，在安聯競技場展開交鋒。
啪。
足球被捅了一下。
高啟猛地一踩，再一撥。
動作不算快。
但身體模型太占優勢。
想要繼續使勁的格策，拱著拱著就倒在了草皮上。
“”
“宿命的對決。”
“羅馬的攻勢，又來了。”
場邊。
瓜迪奧拉抽回來思緒。
認真說道：“高跟我們一樣，進攻的同時，會考慮己方的高位防線變化，他對進攻節奏的控製會越來越謹慎。”
滕哈赫死死盯著綠茵場，場上的陣型變化讓他的眼神裡突然流露出一絲驚恐：“不，他不考慮防守，他隻想著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