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卑球場的歌聲漸息。
四月的都靈依舊濕潤，夜風有泥土與黑麥草的味道。
伊萬拎著毛巾和水跑上前，摸了摸光頭，猶豫道：
“高，下半場要易邊，那頭才是尤文圖斯的半場。”
高啟：“”
有點尷尬。
他真的差點搞錯了接下來思考方向。
教練組老頭們愣了愣，齊聲反駁：“要你管，高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呢？”
路過的布馮，順手拿起一瓶水，無意間看了一眼高啟的左腳。
感覺好像疏忽什麼。
他快步追上基耶利尼，問道：“高的慣用腳確定是右腳？”
基耶利尼是工商管理碩士，指揮能力出色，是一名高智商後衛。
並且能記住對手所有進攻點的射門習慣。
“右腳。”
“高的左腳也進過球，但是根據過去八場意甲聯賽以及青年隊的數據來看，他的腦袋跟右腳更具威脅。”
“樣本少，基數小，但不會有什麼偏差。”
“我們會好好限製他在兩線之間的傳接。”
“實際上，他在上半場沒碰過幾次球。”
中場休息。
羅馬更衣室。
恩裡克不敢灌雞湯。
教練組快速複盤完比賽後，便安靜了下來。
球員們按摩的按摩，休息的休息。
高啟望著戰術板，拍了拍自己的左腳，如同拍一柄劍鞘。
另一邊。
尤文圖斯更衣室。
孔蒂的咆哮聲把門外的工作人員都嚇了一跳。
“為什麼一個小子能夠策動成功兩次攻勢？”
“為什麼要三個人跟著他跑？”
ctv5直播間。
解說員和張指導簡單概括上半場的數據。
“雙方的控球率對比是52比48。”
“尤文圖斯的危險進攻次數也更高。”
“不過兩邊轉化出來的射門機會都很少。”
“”
“高啟在後半段時間裡沒什麼觸球機會，但戰術作用非常明顯，羅馬兩次有效進攻都是圍繞著他的跑動傾向展開。”
“進攻大核！”
“他的跑位和接球，體現出頂級的空間感知能力。”
“再來看看他的跑動熱點圖，中路更偏向左路。”
概括結束。
直播間開始重放華國小將的絕美彩虹，評論區再次陷入瘋狂。
能讓尤文圖斯成為背景板的名場麵，注定熱度高漲。
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結束。
裁判組率領雙方球員回到綠茵場。
阿爾卑球場恢複喧囂，黑白旗幟隨風飄揚。
雙方球迷在歌聲中醞釀好了情緒。
嗶！
伴隨著主裁判的一聲哨響。
下半場比賽，正式開始。
羅馬球權。
沒有急於進攻，“體力條”分配必須合理。
緩一緩。
抓到破綻的時候，再開爆發打一套連招。
場麵比較沉悶。
解說員和張指導聊起了題外話。
“縱觀意甲曆史，亞平寧誕生的九號半太多了。”
“這是一個被意甲防線磨礪出來的戰術角色。”
“不是風格類型，是戰術角色。”
“皮耶羅年輕時是九號半，現在尤文圖斯不可能圍繞著他來展開戰術，不過他的技術和球商可以支撐自己切換不同的戰術形態。”
“隨著時代的發展，比賽節奏越來越快，還得是托蒂這樣身體強壯的九號半，戰術生命力更長，戰術價值更高，戰術形態更豐富。”
“張指導，那未來的九號半，到底是什麼樣的風格呢？”
“我要再強調一遍：這是一個戰術角色，不是風格類型，全歐洲目前隻有西蒙尼研究透了怎麼使用這個戰術角色。”
比賽第58分鐘。
斑馬軍團率先提速。
紅狼陣型收縮，抵禦對手的狂轟爛炸。
高啟積極參與到了後場防守。
他的搶斷能力很一般，但是空中掃蕩的成功率還不錯。
尤文圖斯這個曆史時期，鋒線還沒完全改良完畢，進攻端存在缺陷。
例如：前鋒馬特裡，是‘偏傳統’的禁區殺手類型，很吃隊友。
他是米蘭青訓的瑰寶，絕對屬於一流射手。
要不然尤文圖斯也不會1500萬歐元把他買過來，在這個年代1500萬歐對於轉會市場來說不低。
缺點就是吃隊友。
隊友一萎，他也跟著萎。
很少誕生像前輩那般獨自解決戰鬥的激情場麵。
幾年後，他轉會回歸米蘭，跟巴洛特利搭檔鋒線直言踢得想退役：“巴洛特利一個人把活全乾完了，我覺得自己像闌尾一樣多餘。”
吃隊友？
巴洛特利不會讓搭檔吃自己。
阿爾卑球場。
皮爾洛在羅馬大禁區前沿，橫向帶球連續擺脫，送出一記精妙的挑傳。
紅狼防線被撕碎。
馬特裡高高躍起，克亞爾搶先一步把球破壞！
沒解圍遠。
足球彈在了高啟的身前。
高啟果斷大腳一掄。
足球飄飄忽忽地飛向前場。
“出界了！”
“恩裡克這腳停球太瀟灑了！”
現場掌聲雷動。
恩裡克卸球後，顛了幾下，傳給斑馬軍團的利希施泰納。
利希施泰納踢球水平高，生活規劃得不錯，找的對象也是一位經濟學家，這個家夥的場外生活很讓喜歡他的球迷放心。
“尤文圖斯發出界外球。”
“哎？這球是個刀山球啊！”
“德羅西搶下來了！”
“羅馬的快攻！”
紅狼球員們瘋狂衝向斑馬軍團的半場。
足球經過兩次快速的傳遞。
來到了博揚的腳下。
這個時候，尤文圖斯的防線幾乎完成落位。
鋼鐵防線不僅僅堅固，重構速度也快，強製讓羅馬的‘快攻’變成‘陣地戰’。
托蒂主動頂在陣型最前端，壓住對方的中衛。
高啟抽了出來。
博揚觀察到這個情況後，不敢直接把球傳過去，選擇橫敲給到皮亞尼奇。
皮亞尼奇的快速思考，大腦得到的方案全是把球傳給高啟。
“陣地戰講究漂亮，高啟在大禁區右側接到球。”
“跟拉梅拉進行連續撞牆配合。”
“還是打不進去。”
拉梅拉想要帶球鑽進尤文圖斯禁區，硬生生被大漢們逼了出來。
他隻好把球再次交給高啟。
比達爾及時封住高啟往左半場發展的路線。
尤文圖斯防線長舒一口氣。
陣地戰沒事。
隻要限製住高啟出現在左半場，羅馬就沒有直接破開防禦的機會。
“沒有多少機會了啊。”
“陣地戰想要攻破尤文圖斯？有點難”
場邊。
恩裡克覺得站著有點累，轉身走向教練席。
忽然看到助教組老頭們一片齊刷刷的震驚表情，連腦袋的方向都那麼一致？
羅馬主帥猛然回頭。
綠茵場上。
高啟轉身把球往回帶了三步，讓馬爾基西奧和皮爾洛沒有失位近身。
他此刻處於尤文圖斯的右半場。
橫向調整兩步。
身體傾斜。
擺臂。
左腿後擺！
平地起驚雷！
內腳背搓射弧線！
呯！
美妙的彩虹，再次照亮阿爾卑！
所有人都震驚了，包括布馮和基耶利尼：這小子藏了那麼久，左腳也能抽彩虹？
足球離地而起。
劇烈旋轉。
越過了鋼鐵防線。
飛向尤文圖斯球門的左上角。
力道、弧度、角度不如上半場那粒扳平比分的彩虹。
很標準。
教科書式的兜遠角弧線射門，讓尤文圖斯防線猝不及防。
孔蒂的手緊張地攥緊了褲子，幾近癲狂：
說好的皮耶羅區域呢？
這小子的左腳在右半場也能轟出這種弧線？
布馮儘力了。
他17歲那年意甲首秀的第一場比賽，零封喬治維阿。
沒有人熟悉他的撲救習慣。
一如現在，沒有人知道高啟的左腳彩虹！
阿爾卑球場的數萬名球迷，不由屏住了呼吸，驚訝的表情仿佛被那道彩虹所凝固。
最終。
尤文圖斯的球網被掀動。
1:2！！！
全場震驚！
連解說員也沉默了一秒。
“精精彩！”
“左右開弓！”
“利刃出鞘！”
“攻陷阿爾卑！”
“逆轉比分！”
“當羅馬深陷絕境之時，高啟站了出來，用兩道絕美的彩虹擊潰了意甲霸主！”
“亞平寧南北對決的絕對主角！”
“高啟！”
直播間。
彈幕紛飛。
【吊炸天！】
【太帥了！】
【新手村大boss剩下一絲血了！】
【南北對決，華國小將閃耀亞平寧！】
【左腳畫彩虹，高啟的身價至少漲一個吉魯！】
【真能藏啊，跟皮爾洛早期那場比賽一樣，藏著藏著忽然用非慣用腳遠射終結比賽！】
掌聲與喝彩聲，如潮水般淹沒了綠茵場上的羅馬23號。
仿佛整座亞平寧都在輕輕顫抖。
高啟衝到角旗區，正準備做出慶祝動作，就被前赴後繼的隊友們按倒。
疊起了高高的羅漢。
有人歡喜，有人悲傷。
布馮無奈搖搖頭。
鋼鐵防線沒有互相責備互相抱怨。
任憑你是意甲霸主，仍然有忌憚的對手，那個對手的名字是‘未知’。
羅馬小將的左腳彩虹，就像藏在劍鞘的利刃，今夜的名字恰好是‘未知’。
皮耶羅怔怔望著高啟的背影，不禁想起了少年時期的自己。
場邊。
羅馬教練組也抱成了一團。
恩裡克大呼小叫：
“高的左腳也能踢出這種弧線？為什麼沒人告訴我？”
“我他媽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天天盯著高練習射門，可是沒人問過我啊！”
另一側。
孔蒂蹲在草皮上，憤怒捶地。
難道尤文圖斯的不敗金身要被一個小將打破嗎？
比賽恢複。
皮耶羅被換下。
阿爾卑球場，所有球迷皆站起身鼓掌。
歌聲在夜色下回蕩。
“本賽季結束後，皮耶羅將要告彆阿爾卑球場。”
“十九載的斑馬歲月。”
“再見，斑馬王子。”
導播鏡頭忽然給到皮耶羅特寫。
他走得很快，卻不忘回頭看了一眼。
下一刻。
鏡頭切到了高啟身上。
彩虹又見彩虹。
解說員頓了頓，莫名想起一首詩。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彆人的夢。”
時間流逝。
羅馬沒有全隊退守，而是與意甲霸主展開了激烈的絞殺戰。
尤文圖斯新換上場的武齊尼奇，賽前還想著如果攻破老東家羅馬的大門，自己會選擇不慶祝。
結果現在這個階段沒啥打門機會。
羅馬全隊好像被打了雞血，勢必要終結尤文圖斯的不敗紀錄。
“武齊尼奇在戰亂中出生，小時候沒有受到過係統的射門訓練，我覺得他的射術要比高啟還差”
“對對對，我說錯了，高啟至少還有一腳內腳背弧線搓射。”
“但是呢，武齊尼奇踢得很有想象力，另類前鋒，數據不能體現他的價值。”
“哎？他怎麼又又又脫褲子啦？”
德羅西、加戈聯手破壞了武齊尼奇的推進。
足球飛出界外。
武齊尼奇一著急，在全場數萬人的目光之中，狠狠脫下了自己的褲子。
嗶！
主裁判吹響哨聲，掏出了一張黃牌。
羅馬球迷習慣了。
尤文圖斯球迷也習慣了。
武齊尼奇這貨曾經在比賽中做過更誇張的事：把球褲脫下來，戴在自己的頭上。
而且不止他一個人脫褲子。
法甲聯賽的射手王吉魯，在比賽中也會脫褲子。
尤文圖斯後場。
基耶利尼嫌棄地搖搖頭。
他很不理解為什麼有些前鋒在比賽中會做出奇奇怪怪的事：武齊尼奇還好，聽說利物浦那個烏拉圭神鋒蘇亞雷斯，去年效力荷甲期間還會咬人呢。
比賽第75分鐘。
場麵進行到了陣地戰階段。
尤文圖斯按住羅馬狠狠摩擦。
博努奇離開高位防線，衝到三十米區域，接到皮爾洛的回做後，猛地策動45度斜長傳。
作為一名優秀的後衛，他的傳球和組織能力非常強，頭球和終結能力也很出色。
《不想當中場的後衛，不是好前鋒。》
“這球傳得漂亮！”
“馬特裡沒跳起來！”
“被高啟解圍了！”
“好用，大個子前鋒好用，防守階段也能增強球隊的高空掃蕩能力。”
“時代變得真快啊，現在像戈麥斯、曼朱基奇、哲科、高啟這樣的大中鋒，也能打出不錯的解圍數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尤文圖斯球迷愈發著急，飄蕩在阿爾卑上空的歌聲，漸漸亂了節奏。
孔蒂反而越到絕境越冷靜。
恩裡克內心忐忑，在指揮區來回踱步。
場麵時而沉悶，時而激烈。
足球的軌跡輕輕牽動著所有觀眾的心。
嗶！嗶嗶~
最終。
主裁判吹響了全場比賽結束的哨聲。
尤文圖斯1:2羅馬。
意甲霸主的不敗金身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