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風雪下得越來越大了。
而從這蒼茫的天地之中看來,似乎隻剩下了陸懸河一個人在茫茫風雪之中穿行。
雖然太陽落下之後,零世界的詭異和怪物確實多了許多。
但在大雪落下之後,這種情況卻少了不少。
而他的實力現在也早就超乎凡人之外,那些東西自然不會直接撞上來。
此時,儘管是漫天風雪,他也在其中停下,並且低頭翻看著手上的東西。
求生手冊
私人聊天界麵
柯薛:我沒有想到你突然來找我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陸懸河:?你現在這個情況還能回話?
畢竟從名字看來,這個人現在就算是沒死,也是處於一種半死不活的狀態,結果看起來活得好好的啊。
不隻是活得好好的,而且還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回複,應該是一直在看著求生手冊。
這樣看,倒是也巧了。
柯薛:我在迷霧之內,千言萬語還是那句話,感謝你給我提供坐標,不然我肯定完蛋了。
柯薛:來到迷霧之中,我才知道我的身上到底有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柯薛:這話我也就是隻和你說,我現在很懷疑,在我們來到零世界,我們地球人來到零世界之後,是不是所有人都被盯上了,尤其是有特殊天賦的人,比如說我的。
柯薛: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看我加入的那些群聊記錄,還有排行榜上的名字,越是想越是不對勁,目前為止,隻有你還能相信了,所以這話我也隻是和你說。
陸懸河看著這些消息,他對柯薛現在的感覺並不奇怪。
事實上,在地聯裡麵,其實有不少人都提到過類似的情況。
畢竟這是零世界,直覺和靈覺在一定程度上確實可以等同於事實。
因此,當某些人察覺到異常的時候會分外注意。
至於他自己的話,其實並未關注這一點。
雖式如此,其實在很多時候,即使隻是求生者論壇裡麵,就已經有多顯露了。
陸懸河:你不是第一個懷疑這件事的人,放心好了,很多人比你還要更早覺察到不對勁,我從見到你的時候就懷疑這一點了,不過你現在這個狀態是怎麼回事,怎麼半死不活還能回複消息?
柯薛:那我厚著臉皮要一些東西了,你那裡肯定有。我這個消息肯定值得。
柯薛:我不敢活著,有東西在追我,我也不敢死,不然我的靈魂和肉身隻會被收走,所以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的狀態,是我唯一能活著的狀態。
陸懸河:?
冰層平原上的大風呼呼吹過,這種冰冷的狂風可以將一個人的靈魂吹到肉體之外。
不過對於陸懸河的話,他倒是很正常的在其中行走。
一些凡人無法看到的地方,他的身上有一層極淺的水流,將他全身都籠罩了起來。
不管是風還是雪,在落入那層水流之後,一切的力量就都消失了。
因為漫天的風雪在他的肩頭連淺淺一層雪都無法覆蓋。
而他此時正在看柯薛發來的消息,覺得這個世界是真的有點離譜。
但他很快想到了精靈先知,還有灰燼這種東西,或許柯薛的狀態類似於這種?
畢竟那個精靈先知者現在就處於非生非死的狀態。
至於那些灰燼,則是更加的明顯。
於是他詢問道。
陸懸河:你是把自己變成了灰燼?
柯薛:大哥你是真的厲害啊,你還什麼都沒看到吧,我才剛說了一個開頭啊。
柯薛:不過你說的不對,灰燼是一切燃燒完之後剩下的東西,我連灰燼都做不到,而且成為灰燼之後我基本上不可能和你聊天了,估計連求生手冊、地球、天賦、自己都能完全忘記。
柯薛:我是躲在灰燼之中,把自己完全埋進這個墳場。
柯薛:迷霧之中確實是有無數墜落的世界,但是我的這個地方更加特殊。
柯薛:因為其他的地方隻是偶爾墜落一個世界,或者幾個世界,但我這裡已經墜落了八百個世界,並且還在繼續墜落之中。
柯薛:我就藏在這八百個墜落的世界之中,無數的灰燼可以遮蔽一切。
柯薛:尤其是這些世界中一部分還在試圖燃燒重新恢複正常,不同的墜落世界之間互相衝突,這才能讓我留在這裡,而且我身體裡麵的時之蟲,它吞噬了我大部分的天賦,但進入迷霧之後,我已經獲得了它的力量。
柯薛:你現在看到我,就是一個大蟲子的樣子,正好卡在了十個墜落的世界唯一的交界點,因此不管是詭異還是末日都在互相衝突和消磨,所以我才能活著。
陸懸河目瞪口呆。
他是真的沒想到,對方進入迷霧之中竟然有這麼神奇的際遇。
彆說什麼天命劇本了,這種沒有劇本但是比劇本還劇本的,才夠離譜。
陸懸河:我明白了,你要的東西,我已經發給你了,接收吧,你信息的價值確實值得這個。
柯薛:嘿嘿,還是你夠爽快,我之前就知道,你是一個很大方的人。
柯薛:不過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會讓你吃虧,你以為你要說的是這些信息?這些信息算是重要,但是僅僅對於我而言,對於你來說的話,其實也不過如此。
柯薛:我真正要告訴你的消息,恐怕隻有我這種已經深入迷霧之中還擁有像是求生手冊這樣逆天法寶的人才能告訴你的消息,我敢肯定,就算是所謂的大巫師,也根本還沒占卜到這個情況。
陸懸河原本以為就之前的那些消息,畢竟那些消息已經夠炸裂了。
畢竟這些消息,已經將迷霧世界最深的一角展現在他的眼前。
卻沒想到竟然還有更多?
而且聽起來和他有關聯?
“這柯薛究竟是,已經深入迷霧到了什麼程度了。”
他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然後打字,
陸懸河:我很好奇,說說看,你都不讓我吃虧,我肯定也不能讓你吃虧。
陸懸河:你要的那些東西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如果你之後的消息足夠的話,我會補相應的物資,就按照你要的那些藥劑資源補足。
柯薛:大方!我就希望你這種大方!
柯薛:那我就說了,你那裡迷霧要消失了,不是快要,是真的要消失了,但是我不知道到你能看見要多長時間,畢竟你也知道,迷霧中的時間根本不固定。
陸懸河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下子停住了腳步,瞳孔猛然一縮。
然後想到了之前的種種消息,包括那條龍所說的。
柯薛:我之所以知道這個消息,是因為我真的已經完全深入了迷霧,我看到深層的迷霧已經消失了,甚至都能看到月光照在海麵上。
柯薛:雖然那裡還有危險和詭異,但海洋已經不是死寂的海洋,反而開始逐漸的有新的生命了。
柯薛: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我選了另一個方向,我告訴你,所有的迷霧都是共通的。
柯薛: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我記得外麵的月亮要落下來了吧,你這一片迷霧的消失大概是和月亮落下來有關聯,但是我不太確定。
柯薛:不過我可以肯定,這個消息在我們這個層次我是第一個知道的,因為我親眼看到了。
陸懸河緩緩收回自己震驚的情緒
然後回複了柯薛的消息。
陸懸河:多謝,你這個消息非常有用,你還需要什麼彆的東西吧,之前交易的那些遠遠比不上這個消息的價值。
柯薛:看著給吧,我現在這個狀態,給再多資源都沒用,或許之後還得去你那裡躲一躲,到時候能幫我一把就行,唉,你知道的,我現在基本上沒有彆的路可以走了,就你在我認識的人裡麵是有可能在未來幫我的,所以這些消息免費送你都沒關係。
陸懸河:放心,消息對應的價值物資我會給你,未來如果能在不影響我情況下扛得住,我也可以幫你。
柯薛:ok,我這邊有什麼關於迷霧之中新的消息,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柯薛:對了,我記得你之前的公告,我在迷霧之中其實遇到了不少失敗者或者像是我這樣的,你和深淵是不是有牽扯?記得小心深淵。
‘小心深淵’
一天之內,這已經是第二個人對他說這四個字了。
陸懸河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命運的指引,他隻感覺山一樣的壓力壓了下來,再加上劇本,還有月亮世界,迷霧消失。
每一件事都很重要,而且需要全力以赴的應對。
在零世界,想要活下來都很難。
陸懸河:你知道了什麼關於深淵的消息嗎?
柯薛:我知道,我在迷霧裡麵見過一個被深淵侵蝕的人,但也不算是人類,是另一種生命,它跟我說,深淵之中已經打算開啟真正的戰爭了。
“深淵之中已經打算開啟真正的戰爭了。”
當陸懸河看到這行字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耳邊好像有雷霆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似乎好像穿過了無數的時間和空間,見到了深淵的出現,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戰爭。
但這又似乎隻是錯覺,因為這種畫麵一瞬間消失又再也捕捉不到,就連記憶也沒有了。
雖然這種霎那間的畫麵消失的很快,但是麵前的文字可是沒有消失的。
他第一反應就是:多事之秋。
一件事情還沒有解決,另外一件事情就上趕著過來,讓人疲於奔命。
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剛剛的那條龍所說的恐怕沒有假話。
即使是並不清楚惡意還是善意,但肯定是沒有假話。
他吐了一口氣,腦子裡急速轉動,試圖尋找到有沒有什麼辦法,思維不停的推敲了起來。
同時在求生手冊回複了起來。
陸懸河:你說的那個被深淵侵蝕的生命,它還說了什嗎?
柯薛:沒有,它沒辦法感應過多,因為深淵的侵蝕實在是太可怕了,哪怕是走在迷霧之中,這種侵蝕也如影隨形,它是已經感覺到了深淵的呼喚,這種呼喚對它來說,就是開啟戰爭的意思。
柯薛:對了,根據我了解到的情況來說,深淵最重要的一個特點就是侵蝕,深淵侵蝕的力量太強了,對比起來,其實的其實並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案,但侵蝕的話,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聽說什麼完全解決的辦法,哪怕是迷霧也隻能緩慢的壓製,一旦放鬆,深淵侵蝕會在瞬間把人拖拽下去。
柯薛:我也知道你上次遇到過一次,我就不多說了,總而言之,小心一點,不要覺得自己之前贏了就能一直贏下去,零世界怎麼樣子,我們也都知道。
陸懸河:嗯,多謝提醒。
柯薛:看你狀態就知道你還正常,那我就放心了,我現在做自己的事情了,有事的話找我,你也可以多和我聊聊天,我發現和你聊天的時候我都要忘記我是一個大蟲子了。
陸懸河回複了一些,這一次的聊天就告了一段落。
此時風雪之中,他的神情非常的嚴肅,整個人都沉了下來。
今天一天之內得到的消息,讓他心神震蕩。
得到了這麼多消息就算是,關鍵是一件比一件重要。
“冷靜,我先想一想現在最先要解決的事情是什麼。”
他想了想,不管是什麼事情,都得儘快訓練出一支能打的軍隊。
還好這件事,希西和盧瀾她們一直都在推進。
精靈族那邊剛剛來,本來還想要緩和兩天,現在看來是沒什麼必要了。
現在情況太過危險,必須得加快腳步了。
而諾比,他也是打算緩緩,在一個不會出現問題的時間帶到深海之下試試。
但看來,事情並不總是如人意。
至於月亮靠近零世界之後,戰爭也將徹底打響。
還有深淵的戰爭。
陸懸河想到這裡,突然站定,在冰天雪地之中看向前方。
他已經嗅到了一種很濃烈的幾乎無法遮掩的戰爭的味道。
到那個時候,或許就不是現在這樣,這麼普通的領主戰爭了,那將是一個真正的絞肉場。
儘管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此時距離深海縣還有些遙遠,但是他並沒有呼喚伊蘭,而是在冰和雪之中行走。
他得好好的理清楚思路,保證之後的每一步就算是不一定對,也不能錯的太離譜。
厄洛斯的占卜天賦,還有精靈先知者,這兩個人等回到領地之後,一定要見一見。
蒼青母樹現在成長的還是太慢,但是因為其獨特性還是具有撥動可能的機會。
深海縣雖然在持續向著深海下沉,可這種下沉的速度並不會太快,目前還沒有下沉到存在深海種的深度,短時間來看確確實實沒辦法做到。
至於巨型龜的話它的力量確實是非常的強大,可隻是依靠它的力量那是不可能的。
到時候要問問巨型龜,怎麼讓深海種出手。
雖然之前旁敲側擊的問過這個問題,但是現在問的話,可能真的能得到準確的答案。
還有海洋領地裡麵的那些海族,阿耶拉的眷屬,煉金實驗室
陸地上的話,基本上就是不同種族的超凡戰士。
至於他自己,也得做好準備了。
這些一點一滴的出現在陸懸河的腦海中,他的腦海裡麵已經出現了一張全景的地圖,還有對於戰爭以及迷霧消失之後的變化。
“迷霧就要消失了嗎”
他本來低著頭走路,此時推敲完其他的,想到這件事心情比起之前沉重凝重很多。
雖然迷霧確實不算是什麼好東西,但也可以說,基本上幫他穩定了領地的大後方。
可一旦迷霧消失,海洋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
大概率是和陸地一樣,時時刻刻都在進行著激烈的戰爭。
一切都要做好準備了。
目前的深海縣之外,除了奴隸也就是苦修士了,他們都在建設著領地的外圍。
不過並非是那種消耗人命的方式,甚至在冰雪之中,還能出現那火焰的建築,為奴隸們帶來溫暖。
否則,就這種冰雪之下,哪怕是超凡奴隸,也扛不住這種日積月累的冰霜。
那個蒼老的苦修士在下城區開了一個荊棘院之後,深海縣走這條路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不隻是人族,其他的種族也在嘗試使用這種辦法。
也不算是出乎意料,對於零世界的人來說,吃苦確實是最簡單的一個辦法了。
因此,荊棘院一開始有許多人前來。
但這種苦難不是一時半會兒,甚至不是恒定,而是越來越痛苦。
隨著時間過去非但沒有半分減少,隻會更痛,那種深入靈魂的痛楚足以讓任何人都扛不住。
因此,許多人在後麵被迫退出了。
苦修士卻沒有半分意外,他意外的是,留下來的人竟然比他想象的要更多。
目前整個荊棘院,還有十幾個學徒,這已經很難得了。
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忍受更多的痛苦。
此時,陸懸河便是從這些奴隸和苦修士的身邊經過。
茫茫風雪之中,陸懸河一個人在冰層和積雪之中跋涉,已經全然的陷入自己的情緒,完全不知道外界。
當苦修士抬起頭看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個領主大人。
他當即皺住了眉頭,蒼老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笑意。
因為,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領主大人的身上竟然出現了這麼凝重的感覺。
即使是深淵遺民,亦或者三族圍攻,乃至於最後的末日,領主大人整個人看起來還是胸有成竹,可現在看過去卻似乎在風雪之中隻有無儘的擔憂。
原本因為荊棘院還有深海縣外圍推進的喜悅感一瞬間消失,那長滿皺紋的臉上更是完全皺了起來,他在思考著什麼。
而這裡的人,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敢上去和領主大人搭話,甚至連出現在路的兩邊都不敢。
不管是什麼奴隸,還是那些苦修士學徒全部都自覺地繞開。
等在風雪之中走了一半,陸懸河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他本來沒有聚焦點的目光似乎看到了外麵的奴隸。
他知道他們這是在做什麼,歸根究底還是一句話,在繼續打造戰爭的緩衝線。
原本他也不會阻止,並且相當的支持,但是從今天得到的消息來看,恐怕不能這樣了。
後麵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著這些奴隸來做。
於是,他靜了一會兒,先是看向了那個苦修士,然後對著那些惴惴不安的奴隸們說道,
“這裡的事情暫時結束了,你們先回去等等。”
他的聲音很淡,但是聽在其他人的耳邊卻像是春雷一樣,甚至有些奴隸直接跪了下來。
要說為什麼,其實這些奴隸也不知道,就是自然而然地變化。
陸懸河自己沒有覺察到,但居移氣,養移體,他早就不是那個剛剛來到零世界的人了。
而當聽到領主大人的要求之後,苦修士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他沒有什麼彆的想法,隻是覺得,在這個世界想要活下來,真的是一件太過困難的事情,困難到了像是領主大人這樣的人,都已經憂愁到了這樣。
但這不就是零世界嗎?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
於是,他將自己那道深深的擔憂和歎息放下,決定加快速度,最好能在這段時間內真的帶出來一個苦修士。
或許沒有什麼用處,但多一份力量總是好的。
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忍不住凝望著前方那一道年輕的身影,他實在是想不到未來會發生什麼,竟然凝重擔憂到了這種程度。
但是啊,零世界就是這樣。
所以,苦修士隻能皺巴巴著一張臉,向著深海縣前去。
那些奴隸們也都是如此,但是行走的腳步非常慢,因為前麵的領主大人的步伐也很慢。
這中間隔了一段綿長的距離。
伊蘭還在天空徘徊,它一直都跟著主人的步伐前進。
無數的風甚至猶如調皮的孩子一樣會輕輕的吹拂過主人的衣服,頭發乃至於臉頰。
它玩的很開心,完全沒有一點壓力。
至於所謂的,為什麼前去龍穴去到一半就突然不去這件事,它也毫不在意,隻是跟隨著主人而走。
風雪壓冰層。
陸懸河此時停留在了深海縣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