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錚穿著一身天青色長衫,頭頂戴著白玉麒麟冠,手中拿著幾支玉蘭花。
玉蘭花襯著他本就麵如冠玉的臉龐更加俊逸非凡,尤其他那爽朗性格,惹得閨秀們一個個麵紅耳赤。
“顧煙這丫頭,一跑就沒影了,非要讓我幫她拿著花,害我在湖邊等了這麼久。”
蕭凜看著顧錚,突然道:“人家畢竟是女子,你一個男子要有些風度。”
蕭凜竟在提秦琴打抱不平,沈卿心口一陣緊縮,臉色變得煞白。
“是,你教訓的對,我已經夠讓著她了,誰讓她罵了沈姑娘。”顧錚不耐煩地回了句。
沈卿一驚:“罵我作甚?。”
顧錚臉色泛紅,呐呐開口:“沒什麼,就是她找抽……你放心,我已經幫你教訓她了。”
定然不是什麼好話,顧錚才遮遮掩掩不說。
沈卿站起身,輕聲道:“我出來的夠久了,就先回去了。”
她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她還準備去陳姑姑那裡問問盒子的事。
“那行吧,下次也不知何時才能將你約出來。”靜香抓著她的手,舍不得鬆開。
“你可以去我家尋我。”沈卿安撫地拍了拍靜香的手。
出了榮親王府,她的青篷布馬車停在府外邊最遠處。
梔子隨著她後邊亦步亦趨的走著,“小姐,剛剛清沫出去了一趟,說是小少爺又去綢緞莊了,然後便沒了蹤影。”
“可帶了東西?”沈卿垂著頭,小聲問道。
梔子眼珠四處一掃,才道:“小少爺每次去,都拿府裡的財帛,你說那位是不是有外心了?”
沈卿看了眼周遭沒人,才接道,“當是上次被爹打了,所以才……。”
畢竟被休棄後,不能帶走嫁妝。
這般一捋,她當下便眼眸一亮,“難怪……”
沈蔚短時間內定然不會休妻,畢竟柳家老太爺就算如今不得蕭凜的喜歡,也是當朝元老之一。
權勢地位還在,沈蔚這麼個沒有靠山,又無權無勢的侯爺,自是惹不起。
“我想去見見陳姑姑。”兩人施施然往馬車方向走去。
今日前去,沈卿想將二人弄到她在柳樹巷的宅子裡。
“沈姑娘留步。”上馬車前,沈卿被人叫住了。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去,缺見秦琴抱著膀子斜著眼睨著她,神色帶著挑釁與敵意。
她早上穿的綠羅裙已經換了,頭發也重新挽了個雙刀髻,微微遮擋了麵部的線條,看上去柔和了許多。
“秦小姐找我可是有事?”沈卿轉身看著秦琴,柔聲道。
秦家雖是王候爵位,秦琴卻並未受封郡主,隻秦淮受封了世子位。
“上次的事確然是我的錯,誤傷了你,還望你莫要生氣。”秦琴破天荒的道歉嚇了沈卿一跳。
“無妨,秦小姐也說了是誤傷,我並未在意。”沈卿心裡雖疑惑,嘴上卻依舊笑著回道。
“那就好,王爺說我做的太過分了,剛剛把我訓斥一頓,非要我來給你賠禮道歉,既然你無事那便好。”
“是的,秦小姐莫要自責。”
又是蕭凜,從秦琴嘴裡說出來,沈卿隻覺整顆心被泡在不裡麵一般,酸澀,眼眸中氤氳一片。
“既然無事,我便回去了,王爺還等著送我回府呢。”
秦琴說完後,眼眸盯著沈卿,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那笑意讓沈卿心底發寒。
而此時的蕭凜卻被秦淮攔住了去路。
去往蕭凜西城宅子的路更加顛簸,沈卿被癲的坐立不安,手不自覺的攥緊梔子的手。
素白帕子被她捏出了皺褶,她的眉頭緊緊蹙起,唇瓣已咬出了血痕。
“小姐,可是不舒服?”梔子擔憂地扶著她的手臂。
剛剛秦琴那個笑意總讓她心驚膽戰,加之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而且這個車夫有問題,上車時未注意看,走到如今才發現竟不是自家車夫。
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猶豫再三,她還是想提醒一下梔子。
“梔子,待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先保命要緊,莫要擔心我。”她湊到梔子耳邊小聲道。
梔子一聽,心不由的提了起來:“小姐……到底出了何事?”
沈卿貼近又道:“秦琴為了那一頓鞭笞,大抵是不會輕易繞過我的。”
沈卿很清楚女人的天性,尤其秦琴那般沒有遭受過那種屈辱的千金大小姐。
更重要的是,秦琴心儀蕭凜,被心儀之人那般下麵子,她更加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
沈卿這個始作俑者便成了秦琴出氣的對象。
雖然這件事沈卿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也免不了被她記恨上。
梔子嚇得臉色唰的就白了,眼中蓄滿淚珠,雙手抖得不成樣子。
“那可如何是好?”
沈卿閉了閉眼睛,穩住心神:“若我被人抓走,你保命要緊,想救我,就找蕭凜幫忙。”
梔子哭著點頭:“小姐,要不我們不去了,趕緊回家吧。”
“回不去了,車夫有問題,清沫如今在何處?你可知?”沈卿小聲道。
梔子搖頭:“清沫下午突然就沒了蹤影,莫非清沫出事了?”
“清沫功夫了得,不會出事,大概是被人引開了。”
兩人耳語一陣,沈卿安撫住梔子,自己的手心卻一直在出汗。
馬車正走到朱雀大街最繁華的一段路,沈卿揭開車簾看了眼外麵。
周圍跟了好些鬼鬼祟祟的人,各個腰背挺直,眼露凶光,時時盯著馬車。
沈卿抓著梔子,心底恐慌,她穩了穩心緒,耳語道:“要不你在這下車,進春香樓,我擔心……”
她擔心這一次凶多吉少,又怕小丫頭不會聽,隻能借口讓她去找蕭凜。
從春香樓往榮親王府走,以梔子的腳程,起碼也得半個時辰。
梔子搖頭:“小姐,我不去,我要留下來。”
“你聽我說,如今我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蕭凜,你還不懂嗎?”
如今酉時正,春香樓前人來人往,皆是出來吃晚膳的人。
那些人動手也不會選這裡。
沈卿突然大聲道:“梔子去春香樓幫我買份魚燴,待會我回來接你。”
沈卿說完話,便將不肯走的梔子推下了馬車,看著她進了春香樓,車夫才繼續走。
馬車越往西城越偏僻,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少。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讓穿著紗衫的沈卿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手中的帕子早已被汗水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