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卿早早便起了身,收拾妥當後,帶著梔子出了門。
小門處停了一輛青篷布簡樸馬車,自與蕭凜來往後,她已許久未坐過這輛馬車了。
這便是她自個出門坐的,與以往蕭凜派來接她的馬車不同,這輛馬車減震不行,走的路長了,癲的腰痛。
也還好榮王府離得並不遠,坐馬車大抵半個時辰便到了。
剛出發不久,馬車便在街口停了。
沈卿揭開車簾才看去,街上兩邊站了一排排穿著黑甲手握精刀的將士,昂首挺胸,颯氣十足地站在街道兩側。
“小姐,前麵有貴人出行,路被封了。”馬夫在外麵回了一句。
沈卿淡淡嗯了一聲:“那便等他們過去再走吧。”
等了一刻鐘,街道中間行來一輛雙馬拉的奢華大馬車,金絲繡麵篷布,銀絲繞天青色漸變穗子,拉車的馬,油光水滑,膘肥體健。
如此肆意狂妄的行事風格倒像是蕭凜的做派。
當看見跟在馬車邊的九思時,沈卿露出果然如此的笑意。
“小姐,那不是王爺的護衛九思嗎?這是王爺的馬車?”梔子驚呼道。
“當真是奢華,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好看的馬車。”梔子一臉豔羨地盯著馬車。
“也隻能羨慕一下,他的馬車不是誰都能坐的。”沈卿勾了勾唇,淡淡道。
蕭凜似有所感,他抬眸便看見沈卿慣用的小馬車停在拐角處等著通行。
轉而與她視線在空中對視一瞬,兩人都默契的移開了目光。
他轉回視線,神色淡漠地看著前方,既然不想讓他打擾,那便不打擾她了。
“爺,沈姑娘的馬車等在外麵的,要不要一路同行?”九思靠近問道。
“各走各的。”蕭凜冷冷道。
九思咂舌,這般傲嬌,人家不理他,又得蹲牆頭。
沈卿被他那淡漠的視線刺的心口一緊,神色變得有些鬱鬱。
待蕭凜的馬車過了,黑甲將士才放了行。
沈卿揭開車簾還能模糊看見前麵那輛奢華的馬車慢慢前行的影子。
隻是他們的馬車越走越慢,漸漸與她家這個馬車拉近了距離。
前些日子天天見,不覺得,今日這般一看,兩人間,若是他不主動,竟是連句話也說不上,又何來尋他做靠山?
難怪沈蔚千叮萬囑讓她抓緊蕭凜。
她輕輕歎息一聲,心口有些酸澀。
“小姐,何故歎息?”
“你可覺得我與王爺身份差太多了?”沈卿側頭淡淡問道。
“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不過姑娘若真心儀王爺,何不大大方方的去跟王爺說啊,我看前些日子王爺到府中也勤快。”
沈卿看著這個呆呆的丫頭不由苦笑。
“若非他主動,我連見他的資格都沒有,他府外十米之內不準有人進入,如果隨意闖入,直接射殺。”
梔子驚恐的叫了一聲:“這麼嚇人嗎?萬一誤闖了,也會被殺嗎?”
沈卿垂眸點了點頭:“所以你知道我們之間差距多大了吧。”
梔子點頭:“他們說王爺暴虐無道,殺人不眨眼,前段時間他蠻好相處的,我還不信,沒想到竟是真的。”
“算了,我眯一會,到了地方叫我。”沈卿不想談論他,心裡早已做好打算,若是他再來找她,便與他好好相處。
若是不來找她,那便算了。
早晨起的太早,這一眯便睡得格外香甜。
馬車一直行到榮王府外,沈卿才被梔子叫醒。
醒來她還偏在梔子的肩上:“姑娘,馬車太過顛簸,你睡得不安穩,奴婢便將你的頭扶著。”
“下次我換個好些的馬車。”沈卿呢喃道。
這馬車是沈柳氏給她安排的,這段時日多數坐的蕭凜的,也沒顧得上換一輛好些的。
她抻了個懶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才下了馬車。
卻見威嚴莊肅的榮王府外,衣香鬢影,眾人皆圍在一處,蕭凜站在最中間,正在往裡麵走。
身邊跟著個戴麵紗的姑娘,看身形有些像秦琴,兩人明顯是同時到的。
大抵是坐一輛馬車來的也說不定,沈卿抿了抿唇,告誡自己莫要想太多,莫要貪心,守好己心。
秦琴被蕭凜那般打,她還是一樣纏著蕭凜,這樣的女子到底是臉皮太厚還是愛意太深?
沈卿想,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定然頭也不回的離開,再也不見那人。
她跟著引路的丫頭從角門進了府。
榮王府很大也很奢華,亭台樓閣坐落有秩,院中花團錦簇,一片欣欣向榮之態。
梔子扶著她直接被榮王府的丫頭帶著走過九曲回廊,拐進後院。
一路穿過人群,進了靜香的院子。
靜香院中坐了好些人,她大抵都認識,隻是平日裡來往的不多。
本該在前麵待客的蕭子昂一反常態地坐在院中,與眾多閨秀談天說地。
見到沈卿,他眼中閃過驚豔,神色愣怔了一瞬,道:“你怎的來了。”
沈卿微微福身行禮:“給王爺請安。”
“你也彆客氣,來了就進來坐,我待會要去前麵待客了。”
他讓出位置,便進了屋,大抵是跟靜香在說什麼,沒一會靜香也跟著出來了。
蕭子昂便走了。
靜香繞過眾人跑到她跟前,拉著她的手,親熱道:“還好你來了,我好緊張啊!”
她臉頰緋紅,似有些羞赧,額角出了些微汗,手心也是一片濕濡。
穿著一身單色紗衣,頭發披在肩上。
沈卿扶著她回了房,又將及笄禮給了靜香。
靜香的閨房布置的格外清幽,白色帷幔隨風飄揚,多寶閣上擺著各類瓷器花瓶。
梳妝台分了隔斷,裡麵站了兩個丫鬟在收拾。
“好好看的簪子,我喜歡。”靜香拿著玉簪愛不釋手。
“可是我還是緊張。”
沈卿握著她微微發抖的手,捏了捏。
“彆緊張,你堂堂郡主,還會怕他們看?”
靜香搖頭羞赧道:“今日便會定下婚期,我才緊張的。”
沈卿愣愣看著她,笑了:“這事我都不知曉,與誰?”
靜香羞紅了臉,呐呐道:“就你認識的,大理寺少卿,陳澤。”
沈卿眯著眼回憶了一下,往常並未發現兩人之間有什麼。
“他還不錯,家世又好,人也俊朗,又是個穩重的性子,與你這跳脫性子正好襯得。”
“也還好吧。”提起陳澤,靜香便笑的一臉嬌羞。
沈卿既為朋友感到高興,又為自己心酸。
靜香不同以往與她三句不離蕭凜,今日她格外緘默。
時辰差不多了,外麵有丫鬟進來引著靜香出了門。
院中來了很多人,男男女女站了一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