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確實膽大妄為,他護在心尖上的人,秦琴居然敢拿鞭子抽,也怪他沒有防備。
蕭凜有些自責,想要討好的話在嘴邊轉了轉,終究沒說出來。
兩人就這麼在馬車裡僵持住了,九思不知接下來去何處,也隻能規矩的等著。
“王爺何不反思一下,若是你處在我的境遇,被人退婚,轉頭遇見登徒子三番四次毀我名節,又因我得罪了權勢滔天的武王府,該如何自處?”
沈卿越說越激動,珠玉閣外整條街,被九思命人圍了起來,就怕兩人的對話被有心人聽了去,更加毀了沈卿的名節。
“抱歉,今日是我衝動了。”蕭凜難得一見的低了頭,臉上帶著懊惱。
“王爺的道歉我無福消受,還請王爺離我遠些。”
蕭凜定定看了她好一會,見她垂眸看著彆處,心裡有些堵的慌,隻好轉頭吩咐九思:“九思,送姑娘回去。”便頭也不回地下了馬車。
鞭傷很嚴重,沈卿略微動一下,便扯著痛,似打進骨頭裡一般,疼的她眼眶濕潤,鼻子發酸。
“爺,那您去?”
蕭凜牽過馬兒,神色淡漠的站了會:“不用管本王,本王隨意逛逛。”
周子易退婚加背叛,沈卿都沒這麼難受痛苦過。
她明知情字碰不得,還將心敞開,讓蕭凜鑽了進來。
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與他發生矛盾,吵了一次又一次,想徹底斷開來往,心裡又不舍。
這糾結矛盾的情緒一直困擾著她,讓她提不起勁來做彆的事。
回到府中,梔子看了鞭傷,便一直罵著罪魁禍首。
“她怎的這般狠毒,下這麼重的手。”
細嫩白皙的肌膚上,一道又紅又腫的血痕斜著貫穿整個後背,褻衣被劃出一道口子,與傷口粘在一處,令人頭皮發麻,稍微一扯便痛的沈卿冷汗直流:“小姐,你忍著點。”
沈卿咬緊牙齒,輕輕點頭:“無事,你直接弄開。”
衣裳與傷口扯開那一下如同又受了一次鞭笞般,疼的她悶哼一聲,牙關緊咬。
待傷口處理完,沈卿已痛的有些麻木了。
處理好傷口後,夜裡不敢躺著睡,趴在床上久了,又很難受。
這般一來,她便徹夜難眠,沒兩日便熬的有些憔悴了,在家休養了好幾日才緩過勁來。
柳枝枝的丫鬟與嬤嬤被蕭凜接來京都,安置在福安坊的宅子裡。
宅子還算不錯,綠植繁茂,清幽雅靜。
九思帶著她穿過回廊,走進小院。
陳姑姑看上去大抵四十來歲,應該是嫁得好,沒怎麼受罪,精神也足。
李嬤嬤離開侯府後,日子過得大概不好,臉上的皮膚皸裂,手也起了很重的繭子。
沈卿上前拉起她時,甚至感覺到她的繭子磨的手疼。
“這麼多年,讓你們受苦了。”
李嬤嬤與陳姑姑突然抱著沈卿哭了起來。
“看著小小姐長這麼大了,老奴也就放心了,當年小姐出生不久便是我在帶的。”
“那你知道我娘親的身世?”沈卿眼睛一亮,輕輕將人拉起來。
李嬤嬤搖了搖頭:“我也是臨時被買進柳家照顧小姐的。”
“你見到娘親時,她出生多久了?”
沈卿一直覺得柳家不怎麼在乎他們,甚至還處處打壓,這才讓她疑心柳枝枝並非柳家姑娘。
“應當好幾個月了,據說她親娘難產死了,沒有奶吃,瘦的皮包骨頭,看著可憐見的。”說到這,李嬤嬤抹了抹淚花。
陳姑姑拍著她肩膀安慰著:“李嬤嬤彆哭了,如今見到小小姐,一切都好了。”
陳姑姑安慰了李嬤嬤,才轉頭苦笑道:“小小姐不知,李嬤嬤離開侯府後,住在她哥哥家,一家人所有事都交給她做,過的很苦。”
沈卿淚眼婆娑地拉著李嬤嬤坐下:“往後我來給你們養老,再不讓你受這許多罪。”
幾人又為著這話抱頭痛哭一陣,說了會話,李嬤嬤精神頭不足,便去歇著了。
陳姑姑拉著沈卿出了門,神色凝重地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才開口。
“小小姐,小姐的死有古怪。”剛開口,陳姑姑便控製不住落了淚。
沈卿抓住她的手,用了些勁:“我已知曉了,你將你知曉的都說一說。”
“奴婢在柳家時,家中待我們不怎麼親近,卻也不敢太過苛刻,還是好吃好喝供著。”
“後來參加宴會,小姐認識了沈蔚,他當時還不是侯爺,隻是一個有些文采的世家公子,兩人感情挺好的。”
“小姐便想嫁給他,可柳家不同意,他們想將柳鈺兒嫁過來,那時但凡小姐喜歡的,柳鈺兒都要搶。”
“小姐就獨自一人出了趟門,一直去了半天,才回來。”陳姑姑說到激動處時,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事後沒幾日,就傳來了訂婚的喜訊,接著沈蔚突然封了爵位。”
沈蔚的爵位竟是因柳枝枝的關係得來的。
“他們婚後感情如何?”她啞然問道。
“感情還行,相敬如賓。”
沈卿笑了笑,相敬如冰?
就沈蔚如今待他們兄妹的態度也不像跟親娘關係太好。
“隻是夫人在懷你的時候,柳家就讓了柳鈺兒過來伺候,然後我們就近不了身了。”
沈卿站起身走了幾步,又看向陳姑姑:“當年朝廷可發生過什麼大事,或者哪個王公大臣去世了?”
陳姑姑想了會:“倒是有,就老武王跟一個百年世家王家主還有一個親王去世了。”
“這幾個都是有權有勢的人。”沈卿呢喃道。
陳姑姑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
“此事我已知曉,以後彆人問起,你三緘其口,明白嗎?”
陳姑姑連連點頭:“奴婢知曉此事事關重大,對誰都沒說。”
“這幾年沈蔚沒找你?”
“沒有,他應該沒那麼大的能耐,除了柳家,已經不知道小姐那日找的誰。”
沈卿垂眸失笑,還能找的誰,那人定然已經不在了,才會有人敢動娘親,沒了依靠,難怪被柳家舍棄了。
沈蔚在朝中也跟透明人一般,無人可依,就連柳家也不拿他當人。
可他畢竟是她爹,沈卿雖不齒他的軟弱無能,卻也不喜旁人辱他。
“不管此事如何,以後除了我,彆人問,你都一概不知。”
“好的。”
“那我先走了,後麵有空再來看你們,等家裡的事解決了,就把你們接出去。”
陳姑姑連連點頭,伸手將一個小盒子放在她手裡:“這是小姐遺物,請小小姐務必保管好,莫要讓旁人知曉,這次便是您不尋奴婢,奴婢也是會設法來尋您的。”
沈卿垂了眸子,心裡一陣沉重,“陳姑姑好好休息,我會好好保管。”
沈卿將東西放進懷中,才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