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路上,白沐的臉上寫滿了開心,就連情緒一般內斂的裴荊川都有些輕鬆。
白沐挽著蘇念悠的手臂,一路上嘰嘰喳喳地吐槽著蘇寒楓對蘇白白的懲罰太輕了。
“要是我是族長,我就把蘇白白送到黑森林去,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我可是一開始就發現了蘇白白此人陰險狡詐,慣會演戲,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她是怎麼欺負我的,她故意裝可憐引的蘇鳴和甘卓鞭打我,打的我現在都疼呢。”
他抓住一切機會似的在蘇念悠麵前刷存在感,蘇念悠也不負所望地溫柔地摸著他的腦袋安慰他。
“你不是也抓了她的臉,讓她毀容了。”
蘇白白臉上的抓痕在腐爛後用刀剜下,留下了永遠不能恢複的傷痕,終生都要頂著那張可怖的臉。
白沐揚起下巴,一臉驕傲地伸出自己白嫩的手。
“我可不是好惹的,她不是最愛用那張臉迷惑獸人嗎,那我就抓花她的臉,我看還會有誰喜歡她。”
蘇念悠沉默著,突然白沐心裡咯噔一下,看向蘇念悠,拉緊她的手。
“喂,你不會在內心裡想我很惡毒吧?”
他金色的瞳孔緊緊的盯著蘇念悠臉上的變化,她之前都站在他身邊,不許他們傷害他了,一定會繼續幫著他的吧。
可是他又想到部落裡的那些族人說自己心狠手辣時厭惡的表情。
莫名的,白沐心裡升出一些恐慌,害怕眼前的雌性臉上會對他露出嫌惡的表情。
她會嫌棄他嗎。
一直跟在身後的陸澤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聲音幽幽:“難道你不惡毒嗎?你可彆忘了你之前說過什麼。”
陸澤的話像是當頭一棒錘在白沐的腦袋上,他頓時瞪向陸澤,對上他那雙挑釁的眼睛,眼裡的殺意赤裸裸的外露。
是了,之前他恨蘇念悠,是想著和陸澤合夥殺死那個又蠢又壞的雌性。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白沐發現了她不再是她,她那麼善良溫柔,怎麼可能是之前那個蠢壞的雌性,她是獸神帶來的驚喜,隻有他一個人發現的驚喜。
白沐從先前的好奇到後麵的沉淪,一步步看著自己變得和陸澤一樣粘人。
用著之前最不屑的懷柔手段吸引她的目光,拉近兩人的距離,與陸澤爭寵……
白沐偶爾也會從陸澤的眼裡看到自己這樣下賤的一麵,他驚歎自己的變化,但又看到蘇念悠無聲的默認和寵溺後更加猖狂,他就是喜歡眼前這個雌性的溫柔,偏生就看不慣陸澤想方設法地勾引她。
白沐頭一次後悔那個蠢壞的雌性收了陸澤和裴荊川,若是她身邊隻有他一個獸夫就好了。
兩人的目光若是化成實質,便是刀光劍影般犀利打鬥的場麵,劍拔弩張的氣氛在此刻彌漫開來。
蘇念悠揉了揉眉心,捏住白沐的下巴,讓他轉過頭,破開兩人的對視。
白沐嚶嚀了一聲,乖巧地趴在她的胸口,聲音怯怯的。
“是她們先欺負我的,我是為了自保才出手的,而且我真的隻會用毒,沒有解藥。”
“雌主會怪我陰狠嗎?”
那些他藏在爪子裡的毒原本是要用在那個蠢壞的雌性身上的,但是沒想到先被蘇白白激怒了。
“我知道,我不會怪你,也沒有立場怪你。”
她清冷的聲線飄散在林中,陸澤垂下頭快步掠過她們,經過白沐時又狠狠地蹭了他一下。
“虛偽!”
陸澤的聲音洪亮,白沐幾乎咬碎了牙瞪著他的背影。
蘇念悠早在幾日前就發現這三個獸夫的不合了,她從地牢裡救出白沐時,就發現陸澤和裴荊川對他的傷勢並沒有多在意,仿佛就算死了也無所謂。
他們更多的是信奉實力,隻會聽從實力更強的獸人的安排。
這個世界雌性尊貴,可以娶多個獸夫回家,他們主要是保護雌性,與雌性交配繁衍,但期間也存在競爭,畢竟沒有人願意把心上人分享給其他人,因此大多獸夫之間很難和諧。
走在前方的裴荊川突然掉過頭,一臉沉重的看向蘇念悠,聲音低沉。
“我看到甘卓了。”
白沐立即警惕起來,卻聽見裴荊川又說:“不過他已經死了。”
幾人跟著裴荊川走,在一處林中石塊的上見到了已經被野獸咬得血肉模糊的甘卓,四肢都已經被野獸啃食,破開的胸膛顯示晶石已經被人挖出,他的胸口上還插著一支枯樹枝……
陸澤皺了皺眉,上前抽出他胸口的那截枯枝:“這是從背後偷襲的,而且他對此人沒設防。”
白沐眼裡閃過一絲快意:“他怎麼死得這麼快,蘇白白呢,她是不是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蘇念悠的指尖觸碰到陸澤手中的那截枯枝,她和陸澤對視一眼,顯然心中已經猜到是誰殺了甘卓。
“把他埋了吧。”
被自己雌性背刺的雄獸,蘇念悠心中泛點憂傷。
陸澤和裴荊川也感慨這個可憐的獸人,於是默默地在林中挖了洞,將他掩埋。
忽然,蘇念悠耳朵一動,她斂下眸子,不動聲色地朝腳邊掉落的碎石子看去。
臨近夜晚,裴荊川找到一處破舊的洞穴。
幾人在洞穴中生了火,準備天亮後才趕路。
整片天空被黑夜籠罩,火焰在洞穴中劈裡啪啦地燃燒,溫熱的風在洞穴中形成一道庇護罩,罩住了怕冷的白沐和陸澤。
他們兩人還在鬥氣,一左一右的坐在蘇念悠的兩旁。
蘇念悠撥動著火堆裡的破碎枯枝,聲音清淺。
“今晚不要睡了,外麵會有情況。”
裴荊川登時抬起眸不解地看向她。
蘇念悠神態自然地站起身,目光淡然,負手而立。
“他們要來了。”
白沐:“誰要來了?”
不等他們疑惑,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在洞穴外響起,不止隻有一頭野獸,那腳步聲整齊規律,像是目標準確地朝他們襲來。
陸澤和裴荊川頓時聞到了代表衝突的硝煙氣味正在彌漫,他們化作獸型走出洞穴。
白沐也戒備地豎起金瞳,雙手張開擋在蘇念悠身前。
冰冷的月光被高聳的杉樹撕扯得支離破碎,勉強照亮洞穴前的幾頭獸型巨大的棕熊。
為首的棕熊像是一座移動的,覆蓋著濃密棕黑色毛發的肉山,黑色的嘴巴一呼一吸,在黑夜中噴出白色的氣,站立時幾乎有兩個獸人高。
蘇念悠從白沐身後走出,她步履輕巧地走到洞穴外,目光裡含著無奈和些許煩躁。
清淩淩的聲音在一眾獸型緊張的喘息聲中尤為突出。
“蘇白白,出來吧。”
她的話音剛落,雲杉後躲藏的蘇白白走了出來,她瘦弱的身上布滿了青紫的傷痕,整個人萎靡不振又強打起精神般地走到為首的棕熊旁。
見到蘇念悠,蘇白白幾日來的憤恨像是找到了發泄口,她握緊拳頭大聲地笑。
“哈哈哈哈哈蘇念悠這回誰也救不了你了!出了部落,沒有族長和蘇珩的保護,你今天必須死在這裡!”
“我可以給你個機會給你留條命,隻要你把白沐交給我。”
蘇念悠的臉色毫無波瀾,她早就看出了蘇白白的殺意,隻不過沒想到她現在竟然已經走火入魔。
她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她身旁帶著濃烈血腥氣的棕熊,聲音平平地問。
“你的獸夫甘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