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拚命跑到蘇念悠的洞穴。
洞穴裡的白沐正躺在石床上抱著獸皮,聽到他的動靜,堪堪蘇醒,金色的眸光裡一片饜足之色。
鬆垮的衣物和身上的紅痕刺痛了巴赫的眼,洞穴中彌漫的香甜氣息和那股子奇怪的味道都讓巴赫明白方才他們發生了什麼。
鼻頭猛地發酸,可是他根本沒有時間難過,他拽起白沐,聲音刺耳。
“你還在睡!你知不知道蘇念悠要死了!她馬上就要被獸神懲罰了!”
獸神……
她不是去告訴大家凍蟎解決之法了嗎?
白沐的雙眼瞬間清明,他抓緊巴赫的手,急切地問:“這和獸神有什麼關係,她不是找到解決凍蟎的方法了嗎!”
"大家都說是你們給部落帶來了厄運!我怎麼解釋都沒用!閉關的薩滿都出來了,要讓蘇念悠接受獸神的驗證!"
不,不行……怎麼會有雌性能扛住獸神的驗證。
她明明前一個時辰還溫柔地擁著他,帶給他極致的歡愉,他們在大汗淋漓中快樂……在一股又一股的熱浪中找到凍蟎的致命點……
她還吻著他的額頭說忙完部落的事情就帶他走……
“你倆快和我去吧,恐怕現在她已經上神壇了,再晚一點,她就要被獸神降下的天火焚燒成灰了!”
白沐腳步不穩地在林中穿梭,赤裸的腳踩在冰冷的雪地上,刺骨的寒意將他的皮膚都凍得發青。
可是他隻想跑得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聽到了雪山顫抖發出的低鳴,他看見那雌性負手而立,站在那滿是血跡的石碑前,那雙眼睛無悲無喜。
天空烏雲密布,雷電交加,身後的雪山上的皚皚白雪頃刻間像瀑布瀉下。
咕隆隆的聲音震得所有獸人害怕地圍在一起,他們的聲音裡帶著激動。
“她就是災星,獸神要懲罰她了!”
“獸神要降下天火了!”
蘇珩難以置信地看著天空。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蘇白白的眼裡迸發出洶湧的快意,她掐住甘卓的手臂,臉上是控製不出的猙獰和得意。
燒死她!燒死她!
痛苦吧!準備哀嚎吧!沒有獸人能完好的從神壇上下來!
她的內心不斷地嚎叫著,她望著天上的異端,忍不住的想要大笑!看啊!老天都在幫她!
隻要一道雷點燃神壇下擺放的枯枝,大火就會熊熊燃燒,火焰會將蘇念悠燒得連骨頭都不剩,同樣也照亮她未來的路!
獸人的反應愈發激烈,甚至有獸人撿起地上的石頭朝神壇上砸去。
陸澤的眼眶通紅,一張臉陰沉到極點,他和裴荊川站在獸人前,擋住那所有的碎石和枯枝,一雙豎瞳迸發出噬血的殺意。
白沐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抓住地麵,金色的瞳孔緊緊盯著那薩滿的脖子,尖銳的爪子緩緩現出。
可神壇上的雌性似乎一點都不痛苦,沒有難受的翻滾和哀嚎,她依舊好好的站在那裡。
蘇念悠緩緩抬眸望向陰沉的天空,她感受到了空中靈力的波動,一雙無悲無喜的眼裡多了一絲亮光。
“原來這個世界也有仙的存在嗎。”
薩滿的吟唱停下,他渾濁的雙眼刹那間變得死白,佝僂的身軀詭異地佇立在原地。
周身的寒風變得陡峭,一道驚雷劈開烏雲,落在大地上劈開身後的一座雪山,滾滾黑煙冒起。
轟隆作響的雷聲後,烏雲迅速散去。
晴朗無雲的天空,聖潔的光落在蘇念悠身後的石碑上,腥臭的血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溝壑中。
從雪山上而來的風吹去神壇上的一切碎石和枯枝,也吹起蘇念悠飄散的黑發。
所有獸人愣在原地,如同雙腳被死死釘在地上,他們的瞳孔不斷放大,倒映出神壇上難以言說的神跡。
變化來得太突然,薩滿的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灰白的眸子短暫的清亮了片刻後,流出紅色的血淚。
他再次張開手臂,卻是匍匐在地上,朝著神壇上的雌性跪拜。
聲音字字泣血:“愚昧啊……我們竟然將吞噬黑暗的燭火錯認為是引來厄運的風。”
“獸神已經帶來了答案,她是獸神的憐惜,為我們部落帶來的守護神!”
眾獸人看著薩滿的虔誠,瞬間雙腿不受控製地跪下,那聖潔的光芒就籠罩在神壇上,仿若獸神在張開手臂護著那寵辱不驚的雌性。
他們匍匐在地,惶恐的心跳聲像海浪一陣陣地向前傳遞。
那樣潔白無瑕的光芒,所有的獸人從未見過,柔軟又細膩,聖潔得讓人不敢沾染。
蘇念悠是守護神,是部落的守護神!
而愚昧的他們竟然將她當成了災星,所以獸神才會劈下巨雷,劈開雪山,警醒他們!
蘇念悠感受到久違的平和,她攤開掌心,那光便柔和地落在她的掌心,從指尖繞過手臂,環繞在她周身。
跪在地上的朵莉像是被那團光吸引,像是受到蠱惑一般大聲開口:
“我知道是誰把凍蟎帶到的洞穴的!是有人在刻意引導我們誣陷蘇念悠是厄運的化身!”
眾獸人嘩然。
蘇寒楓從地上站起來,眸光銳利的掃過她。
“朵莉,你在說什麼?”
蘇念悠已經從神壇上走下來,被白沐和陸澤簇擁在身後,陸澤眼睛哭得紅腫,拉著她的手十分用力,生怕眼前這一幕是假的,是他臆想出來的。
蘇念悠的手撫上他的臉頰,聲音清冷:"我好累,帶我回去吧。"
下一秒,她閉上了眼睛靠在陸澤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部落中心。
朵莉後悔萬分沒有早點站出來為蘇念悠說話,害得獸神發怒,若是蘇念悠因為他們的愚昧對部落失望,不再守護他們,那她就是猞猁部落的罪人了。
想清楚利害的朵莉覷了一眼蘇白白,而後帶著兩個獸夫走到族長麵前。
“族長!昨天晚上我的獸夫蘇克和烏琳琅親眼看見了甘卓離開洞穴,徘徊在巴赫的洞穴,而且他們看得很清楚,甘卓把一包用鬆針包著的東西放在了巴赫洞穴外。”
蘇白白瞳孔一縮,她看向身旁的甘卓,甘卓的臉色大白,一股刺骨的冰涼從脊背躥上來。
朵莉:“甘卓昨天晚上鬼鬼祟祟地出現在巴赫的洞穴外,第二天巴赫就感染了凍蟎,一定就是他搞的鬼。”
蘇寒楓看向身邊的守衛,那守衛點了下頭,朝蘇白白和甘卓的洞穴奔去。
不多時,一個守衛從蘇白白的洞穴裡找出了鬆針,同時巴赫也找到了自己洞穴門口散落的數片鬆針。
甘卓臉上的肌肉似乎在抽搐,看著證據確鑿,他雙眼發直地盯著地上的鬆針。
蘇白白握緊拳頭,迎上眾獸人窺探的視線,穩住聲線:
“不……這隻是巧合罷了,鬆針遍地都有……朵莉你為什麼要突然誣陷我的獸夫呢,我們難道不是最好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