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啪!”
董閣老一巴掌甩在董婧婧的臉上,直打得她眼冒金星,險些摔倒。
“我董家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蠢貨?!”
他一大早就聽到下人來報,昨日董婧婧在沈知夏的院子裡大放厥詞,說那些災民是賤民,還說自己是皇後。
雖然那句話並未說完,可董婧婧整日裡那個做派,是個人都能想到她要說的是什麼。
董家大嫂想過去安慰女兒,卻又不敢,隻能站在原地心疼地看著她。
“我沒錯!”董婧婧捂著自己紅腫的臉頰,哭道,“那麼多銀子她都扔了,她就是個賠錢貨!”
人家自己的銀子,想怎麼用關你董家大姐兒什麼事兒?
站在一旁的董府管家,垂眸腹誹。
“你!”董閣老氣得不行,“你連自己錯在哪兒都不明白?博興!把這個沒用的東西給我關起來閉門思過!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放出來!”
董家大爺董博興,時任潮州刺史,前些日子剛剛回京述職,原本董閣老是想運作一番,給他也撈個二品官當當。
董家大爺不及董二爺那般聰慧,雖是嫡長子,在董家的分量卻一直不如董二爺。
本來還想著這次終於能翻身了,沒成想,竟被自己的女兒給毀了。
他一臉怒氣地踢了董婧婧一腳,低聲吼道,“還不快滾回去!”
大房的人走了,董二爺收了臉上的得意,看向董閣老,“父親,如今京中謠言四起,攝政王一事被完全蓋了過去。往後,咱們要怎麼辦?”
董閣老喘著粗氣坐在太師椅上,怒氣未消。
怎麼辦?他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一個蠢貨,將他的計劃全都打亂了!
本想去試探沈知夏,看看蕭承煜有沒有給她傳消息,又或者她有沒有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
結果,試探不成,反倒坑了自己。
“寧兒何時回京?”董閣老問道。
董藝寧是董家二房的小姐,平日很得董閣老歡心。
他本想著給大房一點機會,讓兩家女兒公平競爭,沒想到那大姐兒竟然蠢得無藥可救。
“前日濱州那邊來了信,”董二爺笑道,“寧兒已經在回京的路上,算一算再有七八日便能回來。”
董閣老點點頭,“待她回來,老夫就安排她參與今年的選秀。”
“多謝父親提點!”
董二爺喜不自勝。
還真是多虧了董婧婧這一番坑爹的操作,原本董閣老隻是麵上偏疼寧兒,從未給過承諾,如今終於給了句準話兒。
若是寧兒進宮做了娘娘,甚至是皇後,那他可就是國丈了!
董家這邊愁人的愁人,歡喜的歡喜,沈知夏都不知道。
她回到屋裡將風寒藥喝了,又睡了一會兒,精神大好,收拾一番就去了錦繡閣。
這幾天錦繡閣的生意都不太明朗,李掌櫃正發愁。
“東家,”他一臉的氣餒,“這麼下去,今年可落不下多少銀子。”
沈知夏瞥了對麵鋪子一眼,笑道,“無妨。生意人人都可做,隻看誰能做得長久。”
方才出門時,北鬥同她說了一件事,讓她整個人都覺得無比舒坦。
蘇雨柔為了辦春日宴,以陸府的名義在泰和號借了三萬兩銀子。
難怪那日,蘇雨柔能買來那麼多嬌貴的花做裝點。
她等著蘇雨柔人財兩空。
晌午時,對麵霓裳閣終於開了門。
來人不是蘇雨柔,而是她的丫鬟喜鵲。
李掌櫃見沈知夏看著對麵,笑著同她說,“這些日子對麵都是晌午時才開門,蘇小姐也鮮少來鋪子這邊。”
沈知夏點頭。
第一次開店,就這麼懶散。
很多開門做生意的大家小姐,都是這樣賠了個底兒朝天。
本就是雇傭的掌櫃和夥計,若是一日兩日不來,他們還會做做樣子,等日子久了,東家遲遲不來,這些人就會懈怠,生意自然也不會好。
喜鵲看到沈知夏在對麵鋪子裡坐著,下意識地就有些害怕。
沈知夏雖然還是那般溫和,但行事卻十分淩厲,她自認為沒那個腦子說得過她。
況且…她還曾替蘇雨柔偷了不少沈知夏的嫁妝。
她匆匆吩咐了幾聲,就灰溜溜地回陸家去了。
她回到牡丹院時,蘇雨柔剛睡醒,正由丫鬟侍候著換衣。
“你怎麼回來了?”蘇雨柔道。
喜鵲瑟縮了一下道,“奴婢…奴婢來了月信,回來換件衣裳。”
蘇雨柔擺擺手,“換好了快去鋪子裡守著。”
“是。”
蘇雨柔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很是滿意。
前世的她長相一般,靠著嘴甜才俘獲了一個小老板,給人家做乾女兒。
後來被小老板的妻子發現,找上門來與她掐架,一個失誤將她從二十三樓給推了下去。
這一世,原主容貌秀美,她想儘辦法來到了陸家,一門心思的想要做正室夫人。雖然也如願讓陸硯之與沈知夏分道揚鑣,但那個女人竟然把銀子和首飾全都帶走了,差點斷了她的富貴夢。
她不甘心,發誓要壓過沈知夏。
那天,她找到泰和號的齊掌櫃借了三萬兩銀子,辦了一場奢華無比的春日宴,雖然沈知夏駁了她的麵子,讓她的計謀以失敗告終,但還是因此結交了幾個勳貴人家的小姐,也不算太糟糕。
正暢想著,陸硯之來了。
他今日一早去上朝,再次被人當著麵議論,下朝後一打聽,才知道是董家出了事。
想到這半個月來的各種不順,陸硯之就十分不好受。
同僚的敬而遠之,捉襟見肘的陸府開支,老夫人對他的逼迫…這讓他開始懷疑,蘇雨柔根本就是來害他的。
“表哥!”蘇雨柔看到他,十分高興,起身迎了過來。
她的容貌相當出眾,再加上前些日子和他在床笫間滾過幾次,她這般嬌柔地呼喚自己,讓陸硯之一下子就想到了夜裡的蘇雨柔,原本的不滿瞬間就消下去幾許。
“柔兒,”他看著她,道,“你…怎麼沒有去鋪子裡?”
蘇雨柔“哎呀”一聲,不在意地道,“有喜鵲看著,我去做什麼?再說了,咱們雇了夥計,若還需要我日日守著,豈不是很掉身份?”
這一點,陸硯之倒是十分認同。
他是朝廷命官,麵子尤為重要,家中女眷自然不該拋頭露麵。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情難自禁,便揮退了下人,大白天的就抱在了一起。
另一邊,沈知夏回到棲梧小院,用了些點心,青石來找她。
“沈姑娘,”他將一封信遞給她,“王爺明日就要動身去往錦州來。”
沈知夏愣了一下,“這麼快?他的傷…”
“大夫會一路跟著。王爺說了,此事不能耽擱太久。”
沈知夏點點頭,接過信展開來看,上麵隻有兩個字——
“等我。”
“小姐,”春桃掩口輕笑,“王爺寫了什麼?讓您這般高興?奴婢瞧著,病都要好了。”
沈知夏瞪她一眼,“就你話多。”
“沈姑娘,還有一件事,”青石又掏出一根竹管,麵色變得凝重起來,“屬下奉王爺之命,協助北鬥調查當年之事,找到了一些線索。”
沈知夏接過竹管,從裡麵倒出一張字條。
春桃見她麵色逐漸沉了下來,也跟著嚴肅起來。
那紙條裡寫著,孫媽媽在李卿嵐病故的前三天得了一大筆銀子,李卿嵐下葬後,孫媽媽家中失火,從此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