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沈知夏低聲呢喃。
許嬤嬤從前就與孫媽媽很是要好。
李卿嵐病故後,孫媽媽就突然失蹤了。當時的沈知夏被沈修遠關在琉璃院,再出來時已經是陸家少夫人。
她後來回到沈家,許嬤嬤還曾求過她,說孫媽媽不見了,讓她幫著找找。但後來,也不知發生了什麼,許嬤嬤卻絕口不提此事。
如今想來,說不定是她已經找到了孫媽媽。
“北鬥,”她吩咐道,“你帶我去攝政王府一趟。”
你不是一直都很避諱與攝政王走得太近嗎?
北鬥在心裡腹誹。
半個時辰後,雲芷背著沈知夏,和北鬥一起悄悄來到了攝政王府。
蕭承煜聽到雷鳴的稟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待沈知夏真的站在他麵前,他才回過神來。
“你怎麼來了?”
他越過書桌走到她麵前,滿臉的驚喜。
沈知夏雙眼通紅,聲音沙啞著道,“娘親她……真的是被害死的。”
她從小都被母親保護得太好,從未思考過自身以外的問題。
這些日子下來,她漸漸明白,若不是為了自己,母親根本不可能忍受沈修遠那麼久。
蕭承煜無比心疼,上前一步輕輕將她攬進懷裡,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
“你若想報仇,我陪你。”蕭承煜道。
他知她內疚,可曾經的她,還隻是個涉世未深的深閨少女,她什麼也做不了。
沈知夏伏在他肩頭,無聲地哭了起來。
李家,是江南首富,而李卿嵐,是李家獨女。她自生下來,便備受矚目。更不要說她還生著一張傾國傾城的臉。當年李卿嵐下嫁給沈修遠,不知有多少公子為此心碎惋惜。
“知夏,”他輕聲喚她,“此事怪不得你。”
沈知夏哭了一會兒,終於冷靜下來,一抬頭,就撞上蕭承煜深邃的眼眸。
她觸電一般後退兩步,用帕子擦了眼角的淚,不好意思地道,“我……我不是故意……”
“無妨,”蕭承煜笑了笑,問道,“你查到了什麼?”
沈知夏深呼一口氣,壓下心底的躁動,將北鬥找到孫媽媽的事情同他說了一遍。末了,她遲疑著開口,“我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好。”蕭承煜不假思索地答應。
“我還沒說……”
“不論是什麼,我都答應。”
他是這樣說的,也會這樣做。不論他是否做得到,他都會想儘一切辦法做到。
“我不會為難你,”沈知夏耳根微紅,不好意思起來,“我隻是想求你借我幾個人,調查當年的事情。”
蕭承煜點頭,看向門外,“青石。”
“主子。”
青石立刻出現。
他方才跟北鬥雲芷一起蹲在院中的梨樹下發呆,這會兒猛地起身,雙腿有些發麻,險些摔倒。
“我明日離京,你跟著知夏,聽她差遣,”蕭承煜頓了頓,補充道,“攝政王府所有人,見她,如見我。”
他說得十分堅定,不容置疑。
沈知夏的臉,更紅了。
直到雲芷將她背回棲梧院,她的臉仍像個煮熟的蝦子。
“主子,”雲芷看不下去,“屬下去給您打盆冷水來。”
沈知夏捂著臉,“快去!”
躺在房頂的北鬥,開始幻想自己跟著主子回到攝政王府的美好日子。
這一夜,沈知夏一邊想著孫媽媽的事情,一邊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擁抱,她一直輾轉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小姐!”綠柳的聲音傳來,緊跟著就聽到春桃斥責道,“綠柳,你在做什麼?!”
沈知夏睜開眼,揉了揉臉頰讓自己清醒過來,披了件外衫走到門口。
她將門推開,就見春桃正拉著綠柳說話,一臉的不快。
而綠柳,手裡抱著一件水粉色的衣裳,微低著頭,一臉的不服氣。
“這是怎麼了?”沈知夏道。
春桃見她出來,趕緊上前來扶她,“小姐,您怎麼起了?”
沈知夏看向綠柳,“你手裡拿著什麼?”
綠柳委屈地道,“這是小姐今日要穿的衣裳啊。”
“你不知道我的喜好?”
蘇雨柔最喜歡的便是這種矯揉造作的顏色。
春桃瞪了綠柳一眼,問道,“且不說這衣裳,小姐昨日讀了半宿的書,本就睡得晚,你為何這麼早就去叫起?”
“今日小姐不是要去陸府參加春日宴麼……”綠柳撅著嘴為自己辯解,“奴婢隻是怕小姐誤了時辰。”
“我何時說過要去?”沈知夏走近她,眼神冰冷,“還是說,想去的,其實是你?”
綠柳慌了神,直接跪了下來,“小姐!奴婢沒有!”
“你!”春桃氣得想打人,“綠柳,你不明白小姐有多恨陸家嗎?!”
綠柳不再說話,隻跪在地上嚶嚶地流淚。
沈知夏心煩,昨日那股心慌的感覺再次湧了上來。
“北鬥!”她喊了一聲,“王爺何時離京?”
北鬥跳了出來,“辰時。”
沈知夏抬頭望天。
應該還來得及。
“春桃,備馬!”
主仆幾人在卯時末出了棲梧院,直奔南城門方向。
沈知夏不放心綠柳,怕她趁自己不在又做些什麼,將她也帶上了。
她們出城時,就見蕭承煜獨自一人坐在一匹黑色的駿馬上,正望著她的方向。
沈知夏下了馬車,手中拿著一個木盒,快步朝他跑來。
“慢些跑。”
蕭承煜跳下馬來,迎向她。
她跑得急,險些摔倒,嚇得蕭承煜展了輕功飛撲過來將她抱住。
沈知夏卻來不及羞赧,將木盒塞給他,“我心裡不安,你將它帶上。”
蕭承煜低頭。
是逆鱗匕,那把能斷魚腸劍的利刃。
“好。”
他將木盒接過,看著她額上滲出的細密汗珠,心疼極了,“等我回來。”
沈知夏點頭道,“好,我等你回京。”
蕭承煜拿著木盒翻身上馬,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夾馬腹疾馳而去。
沈知夏怕自己不舍,直接回身鑽進了馬車。
綠柳坐在馬車裡,雙手一直搓著裙角,十分慌張。
沈知夏靠在馬車裡閉目養神。
馬車正要往東城的方向走,突然一個劇烈的顛簸,停了下來。
春桃掀開車簾去看,卻見馬車車轅上,哪裡還有車夫的影子?
再仔細一瞧,她們竟停在了陸府門前。
春桃回到馬車裡,指著綠柳斥道,“你究竟做了什麼?!”
綠柳不明所以,“我……奴婢什麼也沒做啊……”
“無妨,”沈知夏已經猜到了自己所處的位置,示意春桃下車,“既來之則安之。走吧,我倒是想知道,她們如此費儘心機將我騙來,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