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1章 出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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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書房裡一片淩亂,原本整齊排放在架子上的書都被扔在了地上。

沈修遠癱坐在椅子裡,官袍皺皺巴巴地敞開著,頭發散亂,雙眼通紅。他手裡還抓著一個半滿的酒壺。

“報應…這都是報應…”他含糊不清地咒罵著,“李卿嵐,你這個賤人…死了都不肯放過我!你當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孽障……我沈修遠落到今日閉門思過、萬人唾罵的地步……都、都是拜你們所賜!”

“砰!”

他將酒壺狠狠扔在地上,酒水四濺。

就在這時,緊閉的書房門被無聲地推開一道縫隙。

一道裹著寬大黑色鬥篷的身影,悄無聲息地鑽了進來,反手又將門輕輕掩上。

那人的鬥篷有一個寬大的兜帽,將他的麵容遮住了大半,隻露出一截線條冷硬的下巴。

他無視滿地的狼藉,徑直走到書桌前,聲音低沉沙啞,開口問道,“李卿嵐當年留下的那個東西,到底在哪兒?”

沈修遠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一個激靈,醉眼朦朧地抬起頭來。

借著昏暗的燭光,他隱約看清兜帽下那半張臉,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是你?!”他從椅子上彈起來,指著來人,一臉的怨毒,“你還有臉來?!你……你把我害得還不夠慘嗎?我如今身敗名裂,不能上朝也不能出門,像條狗一樣被關在府上,都是因為你!都是你——”

“少廢話。”黑衣人冷冷打斷他的咆哮,完全無視沈修遠的歇斯底裡,追問道,“那東西,究竟在哪裡?”

沈修遠喘著粗氣,忽然發出一陣淒厲的慘笑,“哈哈哈……你如今還想著那東西?做夢!她的錢,我一分都沒撈著,全都被那個孽障帶走了!你滿意了?你們可滿意了?!”

黑衣人向前逼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一分沒撈著?沈修遠,江南兩大錢莊三成的乾股,這些年源源不斷的分紅銀子,難道是喂了狗?你當我是個傻子?!”

“轟隆!”

一道驚雷突然炸響,將沈修遠的另一半理智炸了回來。

他看著眼前之人,突然就倒退幾步,跌坐在地上,一邊搖頭一邊道,“她心裡根本就沒有我,錢莊的三成乾股,也是我費儘心思騙來的。她又怎麼會將那麼重要的東西告訴我?!我們都錯了,全都錯了……”

暴雨,傾瀉而下,將一切聲音都掩蓋了下去……

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沈知夏被雷聲吵醒就再沒了睡意,裹著外衫站在了窗前。

半個時辰後,雨停了,棲梧院也忙碌了起來。

春桃給她換了一件淺紫色束袖水紋裙,綠柳便端著一盆熱水進來,服侍沈知夏梳洗。

“小姐,”綠柳將布巾沾濕遞給她,“您今日可是要出城?”

沈知夏接過布巾,抬頭看她,“有事?”

綠柳麵上露出一副心疼的神色,“奴婢隻是心疼小姐。”

“無妨,”沈知夏擦了擦臉,“南城的事情有攝政王府和京兆府盯著,已經不需要我天天守著。”

綠柳點了點頭,看她一眼,端起銅盆出去了。

“備車,去西郊。”她對春桃吩咐道。

她今日心情舒暢,想著去看看那塊荒地,也好規劃日後的藥圃和果園。

馬車駛出城門,沿著官道向西。

雨後的空氣十分清新,官道兩旁田地青翠,沈知夏撩開車窗簾,看著窗外景色,盤算著荒地的事宜。

就在馬車行至一處岔路口,即將拐上去西郊的小路時,卻猛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春桃探頭問車夫。

車夫的聲音裡帶著嫌棄道,“小姐,前麵路上有人。”

春桃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瞬間就退了回來,皺眉同沈知夏道,“小姐,是陸大人。”

沈知夏心頭一凜,撩開窗簾看過去。

就見陸硯之穿著一套半舊的錦袍,形容憔悴,正抱著手臂,直挺挺地站在路中央。

“回城!”

沈知夏吩咐。

車夫半絲猶豫都沒有,直接揚了馬鞭就要掉頭。

“等等!”陸硯之遠遠瞧見,快步跑了過來,一把抓住韁繩,急切地道,“知夏!知夏你聽我說!”

車夫雖然不喜歡他,但也怕與他爭執會讓馬兒受驚,小姐若是摔著磕著,實在是不值得,隻好回頭道,“小姐……”

沈知夏不想同他說話,看了春桃一眼。

春桃會意,獨自鑽出車廂,跳下馬車擋在陸硯之前頭,問道,“陸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陸硯之從前就十分不喜這個丫頭。

他娶了沈知夏後,就暗示過春桃給自己做個妾室,春桃卻不肯。

但不喜歸不喜,他今日來這裡等沈知夏,可是有十分要緊的任務在身上,自然不能在一個丫鬟身上浪費口舌。

“你讓開,”陸硯之道,“我同你家夫……同你家小姐有事相商。”

“呸!”春桃一點不客氣,雙手張開擋在馬車前,仰頭道,“我家小姐沒什麼事可以跟你商量,陸大人還是請回吧,免得擾了小姐清淨。”

陸硯之惡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決定不再跟她做什麼爭辯,直接衝馬車裡喊道,“知夏!母親病倒了!她整日念叨你,你、你就念在母親待你不薄的份兒上,去看看她吧!”

春桃愣了一下,回頭望向馬車。

陸老夫人雖然也不算什麼好人,但的確沒有苛待過她家小姐。

“春桃,繞路!”沈知夏斬釘截鐵地道。

“是,小姐。”春桃回頭,對陸硯之道,“陸大人,好狗不擋道。”

陸硯之氣的雙眼冒火,但想起自己今日的目的,再一次忍了下來。

“知夏,”他語調溫柔,視線越過春桃道,“母親這次怕是真的不好了…算我求你!”

沈知夏坐在馬車裡,心念急轉。

陸府的事情,北鬥同她說過一些,但她每每都會揮揮手表示不願再聽。

今日陸硯之能清楚明白她的行程,在這裡等著她,顯然是府上有人偷偷告訴了他。

陸老夫人病著,她知道。

但是否病到了陸硯之所說的地步,還真不好說。

陸硯之此人,自私得很,指不定借著老夫人的事情逼她做些什麼。

這讓她再次後悔當初沒有誓死抵抗嫁進陸府一事。

“北鬥!”她喊道,“把他給本小姐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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