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臉上的淚痕都開始風乾，帶來一陣緊繃的涼意，她才緩緩地動了一下。
她沒有再去撿手機，也沒有再去看那些糟心的評論。
她隻是慢慢地、慢慢地扶著牆站了起來。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城市的霓虹燈透過窗簾的縫隙，在房間裡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看著外麵那個車水馬龍、燈火輝煌的世界。
那個世界裡，有林更近和劉佳佳的甜蜜幸福。
而她，站在這片黑暗裡，孑然一身。
不，不是一個人。
蘇心悅的手，再一次撫上了自己的小腹，這一次，她的動作無比輕柔，卻也無比堅定。
“寶寶，”她輕聲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你放心，媽媽不會被打倒的。”
眼淚已經流乾了，心也似乎被那極致的冰冷凍結，反而生出一種破釜沉舟的平靜。
林更近，你做得真絕。
……
另一邊，劉佳佳正坐在自己出租屋的電腦前，心情激動地敲下了辭職信的最後一個字。
當她點擊“發送”的那一刻，心裡湧起的不是對未來的恐懼，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和興奮。
每個月八千塊的底薪，還有銷售提成。
這比她現在這份累死累活還不到六千的工作好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她不再是那個擁擠辦公室裡可有可無的螺絲釘，她成了“林近佳選”的老板娘。
她幾乎能預見到自己未來的美好生活。
她拿起手機，迫不及待地給林更近撥了過去。
“更近，我辭職了！”電話一接通，她就興奮地宣布。
“真的？這麼快？”林更近的聲音裡滿是驚喜，“太好了佳佳！你真是我的福星！”
“那當然，我辦事你放心。”劉佳佳笑得合不攏嘴，“你那邊呢？公司和賬號弄得怎麼樣了？”
“妥了！我找了專業的團隊，營業執照、稅務登記，一條龍服務，下周就能全部搞定。賬號這邊我也跟平台申請了企業認證，以後流量會有扶持。”林更近的語氣充滿了乾勁。
“太棒了！”劉佳佳雀躍起來，“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正式直播？”
“不急，”林更近沉吟了一下，“我想先搞個大的。等公司執照下來，我們辦個開業儀式，搞個抽獎活動，把‘林近佳選’這個牌子，一炮打響！”
“哇，你好厲害啊！”劉佳佳聽得兩眼放光，對林更近的崇拜又多了幾分。
“為了慶祝我們的新開始，今晚我訂了餐廳，好好犒勞你這個大功臣。”林更近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好呀。”劉佳佳的心都快融化了。
蘇心悅打不通林更近的電話，心裡又難受，她想到了肚子裡的寶寶，從而又聯想到了寶寶的父親趙子宇。
於是她又找到趙子宇的微信：”子宇，忙不忙，我心情好難受，能不能回來陪我？”
而這時的趙子宇正在辦公室和楊小環，你濃我濃。
楊小環雖然被他身上的煙草味道熏得微微皺眉，卻還是很溫柔地問道：“你就不怕蘇心悅發現你的真麵目？”
“發現又如何？”趙子宇直起身，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到那時，她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楊小環笑著說，語氣中卻帶著幾分讚賞，“不過我喜歡。”
趙子宇沒有回應她的話，而是看了看手機，看到蘇心悅發過來的信息，沒有立馬回複，而是對著楊小環說道：“時間不早了，你該走了。”
楊小環眨了眨眼，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滿：“就這樣趕我走？”
“不然呢，”趙子宇淡淡地說，“你還想一直在呆這裡啊。”
楊小環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好吧，真是渣男，拔掉無情，那我就先走了。”
趙子宇說：”嗯，到你工位上呆著。“
楊小環說：”好。“，說完就向著外麵而去
楊小環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門外，辦公室裡恢複了死寂。
趙子宇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然後拿起手機，屏幕上還亮著蘇心悅那條孤零零的信息。
他指尖輕點，不緊不慢地輸入回複。
“心悅，怎麼了，剛剛在忙？”
信息幾乎是秒回。
“心情不好，我想你來陪我。”
趙子宇的唇角勾起一個難以察覺的弧度，他仿佛能看到手機那頭，那個女人脆弱又依賴的樣子。
“好，我現在就回家陪你。”
“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在家裡等你。”
“我很快就會回來。”
“那你快點。”
“一下子就到家了。”
他熄掉手機屏幕，隨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電梯下行的十幾分鐘裡，趙子宇沒有看手機，也沒有想工作。他隻是平靜地看著電梯鏡麵裡映出的自己，一個衣冠楚楚、看起來無比可靠的男人。
他推開家門時，客廳裡隻開了一盞昏暗的落地燈。
蘇心悅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裡，整個人陷在柔軟的墊子裡，聽到開門聲，她才遲緩地抬起頭。
她的眼睛紅腫，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子宇，你回來啦。”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濃重的鼻音，像一隻受了傷的小動物。
趙子宇走過去，脫下外套隨意地扔在旁邊的單人椅上，然後自然地坐到她身邊。
他沒有立刻開口說話，隻是伸出手，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
蘇心悅的身體起初有些僵硬，但在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後，緊繃的神經像是瞬間斷裂，眼淚毫無預兆地再次決堤。
她把臉埋在趙子宇的胸口，壓抑了許久的委屈和痛苦，終於化作了泣不成聲的嗚咽。
趙子宇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她的後背，動作沉穩而有節奏，像是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
“什麼事這麼傷心，實在想哭，就哭出來就好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在寂靜的客廳裡回響。
蘇心悅哭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啞了，才斷斷續續地說道：”就是我老公和我才離婚，她已經找到了彆的女人了，這是把我當什麼，而且還把我號碼拉黑了。“
她每說一句，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
“那個女人，她明明知道我們才離婚不久……”
“他們還要用在網上到處宣傳，他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心裡……”
趙子宇一直安靜地聽著，沒有插話，也沒有打斷，他輕拍著蘇心悅後背的手卻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那隻手還搭在她的肩上，但原本溫柔的撫慰變成了僵硬的停滯，掌心的熱度仿佛也瞬間冷卻了。
客廳裡昏暗的光線，讓他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蘇心悅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絮絮叨叨地控訴著，直到許久，她才感覺到身旁男人的沉默有些異常。
她從他的懷裡稍稍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過去，隻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
“子宇，你怎麼了？”她帶著濃重的鼻音，困惑地問，“怎麼好像有點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