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除了幾口酸水，什麼實質性的東西都沒吐出來，反而把眼淚都逼了出來，眼圈瞬間紅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她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悅悅！悅悅你怎麼了？”蘇媽媽聽到動靜，鍋鏟往灶台上一扔，也顧不上關火，疾步跟了過來，聲音裡滿是驚慌和擔憂。她輕輕拍著蘇心悅的背，語氣急切，“是不是吃壞東西了？還是哪裡不舒服？”
蘇心悅緩了好一陣，才勉強直起身，接過媽媽遞來的水杯漱了口。她用手背胡亂抹了下濕潤的眼角，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卻努力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媽，我沒事……就是正常的孕吐反應，聞到油煙味就受不了。”她深吸一口氣，想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狼狽。
“哎喲，這孩子，可嚇死我了！”蘇媽媽這才鬆了半口氣，但眉頭依舊緊鎖，眼神裡全是心疼，
“都怪我，這魚不該燒這麼重口味的。快，快出去，廚房裡油煙大，你可不能再聞了。”她不由分說地扶著蘇心悅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將她往客廳帶，“去沙發上坐著，媽給你倒杯溫水。”
蘇心悅被蘇媽媽按在柔軟的沙發上，看著媽媽轉身又進了廚房，先是關了火，然後倒了杯溫水出來，遞到她手上。
“喝點水緩緩。”蘇媽媽在她身邊坐下，仔細端詳著她的臉色，“真沒事？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真沒事媽，醫生說這都是正常的。”蘇心悅捧著水杯，小口喝著，溫熱的水流過喉嚨，稍微壓下了那股惡心感。“就是一陣一陣的，過去了就好了。”
蘇媽媽這才稍稍放下心，但還是不放心地叮囑：“那你可千萬彆進廚房了，晚飯我來弄，你就在這兒歇著。”
沒過多久，蘇媽媽便手腳麻利地將四菜一湯端上了桌，紅燒魚、糖醋排骨，清炒時蔬，還有一碗菌菇雞湯，色香味俱全。
蘇心悅看著滿桌的菜肴，雖然剛剛吐過，但此刻聞著清淡的菜香，倒也覺得有些餓了。她輕聲問：
“媽，爸今天會回來吃飯嗎？要不等他一下吧，我現在也不是特彆餓。”
蘇媽媽解下圍裙，在餐桌旁坐下，臉上帶著笑意：“好啊，我算著時間呢，他說今天沒什麼應酬，會早點回來。現在還不到七點，等等他，一家人一起吃才香。”
她說著，給蘇心悅夾了一筷子青菜，“先吃點清淡的墊墊肚子。”
蘇心悅乖巧地應了，挨著媽媽坐下，把頭輕輕歪在她的肩膀上，像小時候一樣撒嬌：“媽，你以前懷我的時候，是不是也吐得這麼翻天覆地啊？我感覺我快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蘇媽媽被女兒依賴的姿態逗笑了，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語氣裡帶著一絲戲謔和無限的溫柔：“你這丫頭，現在知道當媽不容易了吧？我懷你的時候啊，可比你現在折騰多了。”
“哦？怎麼說？”蘇心悅來了興趣，抬起頭，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媽媽。
“那時候條件哪有現在好，”蘇媽媽陷入了回憶，目光變得悠遠，“你爸那會兒還在單位上班，一年到頭也回不來幾次。
我一個人，挺著個大肚子，照樣要上班，擠公交車。那時候的公交車，嘖嘖，人多得像沙丁魚罐頭似的。
孕吐也是家常便飯，有時候在辦公室吐，有時候在公交車上吐，吐完了，用水漱漱口，擦擦嘴，該乾嘛還得乾嘛。哪像你現在，有媽專門伺候著。”
蘇媽媽說得輕鬆，蘇心悅卻聽得鼻子有些發酸。她能想象到媽媽當年的辛苦。
“不過啊，”蘇媽媽話鋒一轉，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雖然辛苦，但心裡是甜的。每天摸著肚子，感覺著你在裡麵動彈，就覺得什麼苦都值了。那時候就天天盼啊，盼著你這個小東西趕緊出來，看看是像我多一點，還是像你那個不著家的爹多一點。”她故意嗔了蘇爸爸一句，引得蘇心悅也笑了起來。
“那我像誰多一點啊？”蘇心悅好奇地問。
“你啊，眼睛像我，鼻子嘴巴像你爸，脾氣嘛……倔起來的時候，跟他一模一樣！”蘇媽媽點了點她的鼻子，笑道。
蘇心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所以啊，你現在這點反應比我好多了。”蘇媽媽安慰道，“彆太緊張，也彆委屈自己。想吃什麼就跟媽說，媽給你做。
這前三個月是關鍵期，等過了這段時間，胃口就會好起來了。到時候啊，媽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嗯，我知道了媽。”蘇心悅把頭重新靠回媽媽溫暖的肩上，心裡被濃濃的幸福感包圍著。有媽媽在身邊，那些因為林更近而起的陰霾似乎都淡了許多。
母女倆正說著貼心話，玄關處傳來了鑰匙轉動門鎖的“哢噠”聲，打破了屋內的寧靜。
“肯定是爸回來了！”蘇心悅眼睛倏地一亮，像隻被驚動的小兔子，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快步朝門口走去。
門開了，蘇爸爸提著一個略顯陳舊的公文包，帶著一身傍晚的微涼濕氣走了進來。他頭發略有些淩亂，襯衫的領口也鬆開了些，看得出是剛從工作中抽身。
“爸！您回來啦！”蘇心悅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聲音清脆，像清晨的鳥鳴，一下子驅散了蘇爸爸臉上的疲憊。
蘇爸爸看到女兒，先是微微一怔，隨即臉上堆滿了笑容，眼神也柔和下來：“哎，我們家悅悅回來了啊！你媽說你懷上了，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他一邊說著，一邊在玄關處換鞋，目光始終慈愛地落在女兒身上。
“爸不用擔心，身體還好！”蘇心悅回到。
蘇爸爸換好拖鞋，洗了手，這才在蘇心悅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寬厚的手掌輕輕覆上女兒微涼的手背，眼神裡滿是疼愛：“剛聽你媽說，你這幾天反應挺大的？是不是吃什麼吐什麼，一點胃口都沒有？”
蘇心悅搖搖頭，努力擠出一個輕鬆的笑容：“沒有那麼誇張，爸。就是早上起來的時候有點惡心，聞到油煙味會難受一些，其他都還好。媽把我照顧得可好了，您看，我這不是還挺精神的？”她說著，還俏皮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