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初定,各位可有好過些?”
薑蕪自然不會直言皇帝這個人怎麼樣,畢竟有些話,她可以說,這些百姓卻是不能說的,會給他們帶來禍患。
不過這話也讓這些人躊躇不言,朝廷的事情,哪裡是他們這些地裡刨食的人能說的?
“不必擔心,我等並非來自京城,不過是個山野中人罷了。”
說話的時候,薑蕪的衣袖輕輕一擺,那些農人沒有在意,但施靖川卻隱約察覺了什麼。
那些農人忽的開口了。
“總是要比亂世好的,亂世的時候,說不好什麼時候就沒了命,現在總算是性命無憂了,好好侍弄田地,總是能有一口飯吃,不至於餓死。”
“是啊,我們不過是個農人,有口飯吃就已經是極好的事情了。”
“朝廷的事哪裡是我們能管的啊?能活著便已實屬不易了。”
“隻盼著能多些糧食,如今這賦稅,瞧著雖少,可家中實在是沒有餘糧啊。”
全然的悲觀,卻還是忍不住多了一絲期望,期望著能過好一些。
“新朝隻是讓你們日子安穩了一些,卻並沒有好過,對嗎?”
薑蕪像是在應和他們的話,也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們不過是尋常百姓,過些安穩日子便已是心滿意足了。”
“若是能吃飽肚子,便是上天眷顧了。”
一個極其樸實,極其簡單,卻是他們終其一生都不曾實現的願望。
薑蕪抬手,卻又頓住,最終卻還是輕歎一聲,起身離去了。
“或有一日可以實現。”那女君對那老者說了一句,那老者沒有言語,隻是笑了笑,那笑容並不好看,也並不讓人覺得愉悅,隻當是那高門貴女的一句玩笑話。
馬車走了,留下茫然的農人,他們且當自己是做了一個夢,唯獨口中的甜香還縈繞身側。
“可會覺得他們可憐?”
薑蕪看著身邊的靈澤,相比起她,靈澤卻是反應平平。
可憐?
靈澤不明白。
“為何可憐?大家都是這樣啊。”
是了,若非機緣巧合,她過得也該是那般日子。
對他們來說,這樣的日子沒什麼不對的,都是如此過來的,至於吃飽飯,那是奢望才是,隻要有口飯,讓人餓不死,就已是很好的事情了。
薑蕪心中一酸,這是人之常情,她也不可避免,人對弱小的人總是抱有同情,更何況,這種事,她也的確難以接受。
而神女,可以憐憫,卻不能太過憐憫,然後因著憐憫不斷的將好東西往外掏,那樣的話,祂在旁人眼中,便如同工具一般。
他們隻會拚命榨乾神女的價值,甚至不惜用旁門左道,然後再言說一句,這是為了天下蒼生,她約莫就隻能吃這個啞巴虧了。
薑蕪得讓自己做好最壞的打算,幸好,雖然她是個政治小白,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所以神女在憐憫過後,更多的應該是疑惑。
“吾隻是覺得,這與神農所說,大有不同。”
神明的疑惑是那樣明顯,讓人覺得訝異,神明知曉這世間萬物,為何會對此事覺得驚異?
施靖川想問,但又擔心自己多說多錯,可糧食,真的是重中之重,如今大宣可謂是內憂外患,不就是因著糧草不足嗎?
大不了觸怒神女娘娘,錯都在他一人,他自可去負荊請罪,若能解決糧草問題,可不止犧牲他一人。
施靖川打定主意,而係統正在給薑蕪播報消息,施靖川陡然加速的心跳,以及情緒起伏,達到了有史以來最高點。
“恭喜宿主,點亮成就,讓攻略對象心癢難耐,獎勵積分三千積分。”
薑蕪眼神一亮,還有這個?
“統啊,這個,你們是怎麼評定的?”白賺的錢,不要白不要。
“係統自有評判準則,宿主不可作弊。”
“這怎麼能算作弊呢?他們可是自願的,我還能逼著他們對我心癢難耐?”薑蕪看著係統,統一愣,統猶豫,統點頭,好像是這樣的。
攻略數據是作假不了的,如果有作弊行為,便不會被計算在內。
神女娘娘不再說下去,靈澤便不會多問,她現在倒還是十分謹慎小心,生怕哪裡做的不好讓神女娘娘生氣。
施靖川卻是記在了心裡,不得不念著這件事。
但一直到第二天的時候,薑蕪才下了馬車,除非看到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否則神女很少下馬車,無需用膳也無需出恭,施靖川盯得很嚴,這些事,自然也一並傳去了宮中。
“神女娘娘。”施靖川站在馬車前,“有幾個小子今日打了些獵物,此處風景優美,是否可以停留半個時辰。”
這是施靖川第一次有所求,一個非常拙劣的理由,係統說,昨夜施靖川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她今天悄悄看了一眼,的確是,難得的神色凝重,眼底的青黑更是一覽無餘。
畢竟身為攻略對象,雖然風格不同,但容貌總是周正的,個彆的還尤其俊美,最關鍵的是,這些人都真實,身材好的十分真實。
就當養眼的福利了,薑蕪的態度好了一點,而且,她還等著這個人幫她賺積分呢
“既為人間煙火停留一二倒也無妨。”
施靖川一個激靈,說話的人在他身後。
他雖身為武將,但遇到這些神異手段,卻無論如何都難以適應,施靖川轉過身的時候,已經將自己的神情收拾好了。
“那,神女可需要些什麼,我讓人準備。”
“不必,吾四處走走就好。”
薑蕪的眉眼之中是一片冷然,施靖川隱約知道,因著昨日之事,神女或許是有不滿的。
可農人愚鈍,隻能瞧見自己眼前的事,神女怎好聽那些人的一麵之詞。
“昨日那些人會說那樣的話,是因我施了小法術,故此才會直言不諱,可會有人怪罪他們?”
薑蕪的聲音來得恰到時候,施靖川心中一凜,他不過是劃過一道思緒,竟也逃不出祂的雙眼嗎?
“我等明白,我可向神女娘娘以性命擔保,必然不會有人去為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