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萊昂,我不是說了,在外麵彆老直呼我真名。”
名為霍克的盜賊不滿地回了句,目光仍然在四周打轉,顯然是要比另一位冒失的同夥細心多了。
萊昂煩惱揮手,“行了,知道了。”
“他娘的,跑這一趟雇主還死了,晦氣。早知道從這老蜥蜴手裡多宰些金幣。”
“那屍體應該值點錢……”
霍克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林外已經有其他盜賊將屍體給抬走了。
萊昂有氣無處撒,一拳砸在濕滑的橡樹上,反倒震得自己手指生疼,狼狽地哆嗦手指。
“還以為這沼澤之主能有啥好寶貝呢,原來隻是頭沒腦子的鱷魚,還白忙活了。”
“‘奇跡’亞諾,哼,這家夥暗地裡怕是一位德魯伊吧。”
“這可不好說,你剛才也看到,那感知與戰士技能簡直神乎其技,說這家夥是職業者我都信。”
“行了,彆在這裡瞎逛了,那頭該死的亡靈還在後頭追著呢,從前哨所遺跡跟到這來,虧他有這個耐心。”
“要不是他到處燒火,將這死亡沼澤搞得一團糟,我們早完成任務了。”
“亡靈?”
陳嶼蹲在水下眨眼,聽到了這個新鮮且令他感興趣的詞。
而且聽他們說,似乎亞諾前幾天往南勘探到的燒焦痕跡就是這頭亡靈留下的。
亡靈,在陳嶼的想象中就是一些會動的骷髏架子,再高級一點的,就多穿點衣服和裝備,或是由一堆魔物骸骨組成的異種亡靈。
所以要真有亡靈這一種族,他很好奇一堆骨頭到底是怎麼動起來,虛玄天內似乎並不存在這麼神奇的妖物。
陳嶼正好奇地冒泡,那名為霍克的盜賊忽然將目光放在沼澤下。
“萊昂,你看這裡是不是還有一頭鱷魚?”
萊昂湊過來,盯著水下愈發害怕的小卡。
“還真是,說不定還是那頭大鱷魚的後代……等等,你小子說好不說真名,你喊名字乾嘛。”
“順口了…咳咳,這你彆管,要不把它宰吧,免得它記仇。”
“喲,裡麵還有團史萊姆呢,怎麼,不把你的‘沼澤之主’處理一下?”
“多嘴!”
霍克惱羞成怒,冷哼一聲,拔出腰間匕首,就要往下刺去。
“砰!!!”
茂密森林內忽然發生劇烈爆炸,數秒後,隻剩萊昂一人驚恐跑了出來。
“救命!救我!”
“發生什麼了?”
公會其他成員湊過來,皺眉問道。
“裡麵…有隻史萊姆會爆炸!炸死了霍克!”
“它是沼澤之主!”
剩餘四名盜賊聽了頓感荒謬。
史萊姆會爆炸?
還是沼澤之主?
這小子怕不是瘋了,又或是中毒出現了幻覺。
幾人對視一眼,出於謹慎心,還是決定慢慢向爆炸的地方摸索了過去。
他們握緊了武器,腳步放得極輕,眼神警惕地掃視著潮濕昏暗的林地,試圖找出萊昂口中那詭異的“爆炸史萊姆”。
然而,他們的腳步還未真正踏入裡麵,一陣突兀的聲音穿透了死亡沼澤沉悶的空氣,由遠及近,清晰地傳來。
“嘚嘚…嘚嘚…嘚嘚…”
聲音清脆、規律,帶著一種非人的空洞感,像是堅硬的骨頭敲擊在濕軟的泥地上。
“什麼聲音?”一個盜賊猛地停下腳步,側耳傾聽。
另一個盜賊皺緊眉頭,臉上寫滿了困惑。
“聽起來…像是馬蹄聲?”
“沼澤裡哪來的馬?瘋了吧!”
“馬?沼澤…亡靈的馬!”
為首的盜賊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瞳孔因極度的恐懼而放大。
“蠢貨,是那頭亡靈!它來了,快跑!”
所有盜賊臉色刷刷一變,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連搜刮的寶貝都不要了,不要命地逃,
“分開跑!分開跑啊!”
“彆讓它追上!”
森林內,陳嶼也聽到了馬蹄聲。
他好奇地從渾濁的水麵悄悄探出半個圓滾滾的腦袋,目光穿透層層彌漫的灰綠色濃霧,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濃霧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撕開一道口子,一個令人心悸的身影緩緩踱出。
那是一匹高大得異乎尋常的馬,但它的血肉早已腐朽殆儘,隻剩下森森白骨,空洞的眼眶裡燃燒著兩團幽藍色的火焰。
馬背上,端坐著一位騎士。
他身披一套厚重的漆黑鎧甲,甲胄上布滿凹痕和歲月侵蝕的鏽跡,後背是幽藍色火焰飄蕩的披風,手中握著一杆纏繞著幽藍火焰的長柄騎槍。
而在頭盔麵甲下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隻有幽藍火焰在深處靜靜燃燒,淡漠地掃視著這片殺戮之地。
一個詞瞬間蹦入陳嶼的“腦海”——亡靈騎士。
咦?
今天是什麼日子,沼澤怎麼又刷精英怪了。
這亡靈騎士的形象與他想象中簡陋的骷髏架子天差地彆,簡直帥得拉風。
真要形容有多酷……
那就是抽卡,也得是大保底九十抽才能出的稀有角色。
就是看起來不太友善。
反正跟他沒關係,溜了溜了。
“小卡,我們回去。”
“哢哢!”
一團史萊姆騎著鱷魚從沼澤中爬出,身影與彙聚回來的毒刺蜂一同消失在昏暗的沼澤中。
……
片刻後,沼澤交界地留下了幾具盜賊屍體,亡靈騎士的長槍刺穿萊昂肩膀,眼眶中幽火飄動,卻沒有任何溫度。
盜賊萊昂吐著鮮血,不甘地呐喊。
“操!從前哨所遺跡那鬼地方……把我們一路攆到這兒,你他媽的為了啥?!”
“你那破地方…我們…我們碰都沒碰一下!你…你圖個啥?!”
騎士眼眶鬼火晃動,沉默許久,久到讓萊昂絕望,最終開口了。
“你,踩了我的花。”
他語氣很認真,就像那花對他來說是什麼珍貴的寶貝一樣。
“就這?!”
萊昂質問的表情凝固,隨後化作愕然與憋屈。
他有想過會是什麼誤會,或是邪惡的祭祀、死靈法師命令、瘋狂法師的實驗……
什麼都想過,就是沒想過,這騎士是為了他左腳剛邁進那遺跡,隨意踩死的白花。
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最終爆發出一陣歇斯底裡、比哭還難聽的狂笑:
“花?哈哈哈哈!就為了他媽的一朵野花?!老子栽在一朵花上?!哈哈呃!”
笑聲戛然而止,被冰冷的槍尖無情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