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老樓後的小花園,暮色四合,寒意沁骨。趙鐵山坐在冰涼的長椅上,指尖夾著的香煙燃了半截,煙灰簌簌落在腳邊。他展開掌心,那張被火焰燎焦一角的紙條在昏暗中字跡依然刺眼:
“楚西庭(西庭基金會),袖扣徽記=小石頭畫烙印,‘地熱區’=‘龍叫’源,‘鐘鳴’=大規模血祭,目標礦工(含小石頭)!地點即‘龍叫’源!時間緊!陸臨野孤身涉險!懇查!”
煙霧模糊了趙鐵山溝壑縱橫的臉。他眼前閃過約翰·吳病床上蒼白卻帶著感激的笑,閃過新聞裡那些對警隊如刀般的質疑標題,最終定格在法醫老陳遞上人皮烙印報告時那沉重到窒息的眼神。規則是堤壩……但堤壩若隻為保護自身而存在,任由洪水在堤外吞噬生命,那堤壩的意義何在?他狠狠掐滅煙頭,滾燙的煙蒂灼痛指腹。焦糊的紙條被死死攥進掌心,仿佛要嵌進肉裡。他站起身,步伐比來時更沉,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他掏出加密電話,聲音低沉而急促:“老陳,啟動‘應急協議’。‘磐石’小隊,一級戰備,坐標待發。理由…演習取消,執行‘淨淵’行動。責任…我負。”
———
滾燙的、帶著刺鼻酸腐惡臭的工業廢液,如同地獄熔岩掀起的巨浪,咆哮著淹沒陸臨野最後一條退路!灼熱的氣浪瞬間燎焦了他的發梢,強腐蝕性的蒸汽灼燒著呼吸道,每一次吸氣都像吞下燒紅的刀片。狙擊子彈“噗噗噗”地鑿在頭頂的鏽蝕鋼鐵上,濺起的火花和碎屑雨點般落下。
退?無處可退!
陸臨野眼中戾氣暴漲,那是被逼至絕境的野獸才有的凶光。他猛地將口中緊咬的染血u盤塞進貼身防水袋,身體在廢液洪流衝擊巨大儲罐、造成短暫水幕和震動的瞬間,迎著狙擊手可能的彈道修正間隙,如同離弦之箭般撲了出去!目標不是逃離,而是廢液洪流邊緣一個被衝擊形成的、相對較淺的金屬凹槽!
“嗤啦——!”
強腐蝕性的液體瞬間吞噬了他的左小腿和部分腰腹!難以想象的劇痛如同高壓電流貫穿全身,肌肉仿佛在溶解!陸臨野眼前一黑,喉嚨裡湧上腥甜,牙齒咬得咯吱作響。他借著撲擊的衝力和儲罐的短暫遮擋,重重摔進凹槽,滾燙的廢液隻沒到胸口。致命的狙擊視野被徹底阻斷!
劇痛幾乎撕裂意誌。陸臨野顫抖著手,用防水袋包裹的微型設備讀取u盤。屏幕冷光映著他因劇痛而扭曲、卻冰冷如鐵的臉。
劉鑫泰的死亡錄音:“…嫌我臟了手…不配執掌‘玉階’…‘淨鼎人’楚西庭…交接…‘龍眠之地’…”
“祭品”名單:數十個冰冷編號,小石頭(編號:st07)赫然在列!
“鐘鳴”流程:“地龍之息”(地熱)激活巨鼎。能量共振峰值(“鐘鳴”)時投入祭品“融魂”…凝聚“饕餮之魄”,助其降臨,噬儘濁世,重開混沌!
劉鑫泰的囈語: “…祂不在玉階上…祂在鼎中…在血裡…在每一次呼吸的恐懼裡…” “饕餮主”是儀式凝聚的邪靈意識體!楚西庭是它的最高祭司!
“楚…西…庭…” 陸臨野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劇痛和滔天怒火在眼中交織燃燒。他撕下衣襟,死死勒住左腿上方,減緩腐蝕和失血。出路?唯一的生路,在腳下!他忍著刮骨般的劇痛,摸索著凹槽邊緣鏽蝕的格柵——下方,是深不見底、散發著更濃惡臭的主排汙管道!這條管道曾屬於舊城管網,而“影梭”殘存的地圖數據曾標記過一條因地質變動廢棄、卻可能連通“地熱區”早期建設管道的分支!這是唯一的生機!他用儘最後力氣,撬開格柵,縱身躍入黑暗、粘稠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