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一見到顧蓉蓉和冷星赫,就像見到救星,拚命想要抓住他們做救命稻草。
“救我!”他跳下榻,也顧不什麼禮數,奔到顧蓉蓉麵前。
冷星赫側身,伸手臂擋開他:“好好說。”
李公子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我爹真的要殺我……”
他似猛地回神,又拔高音量,眼睛泛紅:“我爹真的要殺我!”
“他在飯菜裡下毒,每道菜裡都有,這是怕我不死啊,要不是有人攔住我,我恐怕……”
顧蓉蓉也不想當無名英雄:“那是我們的人,早在你上次中毒的時候,就安排下了。”
李公子一怔,嘴唇微微顫抖:“你的意思是……”
顧蓉蓉字字紮心:“他一早存了要殺你的心,不過上回還有點遮掩,這回是連遮掩都懶得,你也不必再抱什麼幻想。”
李公子眼睛通紅,燈光下顯得更加憔悴。
“為什麼,可是為什麼?我們是親父子啊,虎毒還不食子……”
他眼中蓄淚,委屈得要哭。
冷星赫不想看他哭哭啼啼,也沒耐心哄,快刀斬亂麻。
“他不是你父親。”
顧蓉蓉:“……”行,夠利索。
李公子愣住,以為自己聽錯,眼淚在眼睛裡,將落未落。
“什……什麼?”
“他確實不是你父親,”顧蓉蓉點頭,“所以,你也不必太難過。”
李公子看上去都要碎了:“怎麼會?我明明……”
冷星赫繼續說:“他不但不是你父親,還是殺你父親的人,
搶了你家的酒方,把你帶回府裡,冒充你父親。”
李公子眼睛圓睜,呼吸都停了停,繼而而急促喘息。
他眼前有點發黑,差點從椅子上滾落。
冷星赫聲音冷若冰珠,快似刀鋒,割破讓他近乎窒息的空氣:“你要不要報仇?想報仇,就打起精神,彆在這裡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李公子抬頭看他,大顆眼淚滾落,抬手用力抹去:“如何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顧蓉蓉把錄音筆拿出來:“證據在這裡。”
近下按鈕,聲音慢慢流淌出,在房間裡分外清晰。
絲錦的聲音平靜又冷酷,不同於在胭水閣時的嬌媚:“你那個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給他下毒了嗎?”
“為什麼他今天還能活蹦亂跳的?你在騙我?”
李員外的聲音卑微,字言語間再無半點父子親情:“不不,絕對沒有,我確實下了毒,除了剛開始讓大夫來看過,後麵確實沒再讓人接近,連個伺候的小廝都沒有,可不知為何……”
“這次不成,那就再來一次。”
“……是。”
短短幾句,像把把利刃,狠辣插進李公子的胸口。
他微微閉眼,燈光映著他蒼白的臉,像一碰即碎的瓷。
殘酷還在繼續。
“你彆忘了,他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他的親生父親,就死在你手上,要是讓他知道,你殺了他父母,搶了他家的酒方據為你李家所有,他會放過你嗎?”
“你甘心把你們李家的世代
家業,交到他手中嗎?”
“我會解決他。”
顧蓉蓉心裡幽幽歎氣,不過十幾年的娃,這要是在現代,還是個初中生,就要麵臨這麼多的變故。
最愛的姐姐死了,唯一的親人,自己的父親不但不是親生,還成了殺父母的仇敵,又要對他痛下殺手。
母雞也跟著歎氣:“還是個孩子啊。”
錄音停止,李公子雙手緊握,忽然從椅子上滑落下來,跪在地上,對著顧蓉蓉和冷星赫用力叩幾個頭。
“多謝二位救命之恩!”
“多謝二位找出殺我姐姐的凶手!”
“請二位再幫我一次!隻要願意幫我,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顧蓉蓉扶他一把,冷星赫問:“你想讓我們幫你什麼?”
李公子咬牙,通紅的眼中淚意已退:“我要讓他,血債血償!”
“想好了?”
“不錯!”
顧蓉蓉走到桌前,打開小香爐,扔一小塊香料進去:“我可以讓你親口問他,事情起因經過,解你所有疑惑。”
李公子聞言,眼睛又有些泛潮,他生生忍住,對顧蓉蓉行個大禮。
怎麼會沒有疑惑呢?
十幾年的父子親情,一直當親生父親對待啊!
怎麼忽然就成了仇敵呢?
顧蓉蓉把一顆藥丸遞給他:“吃了吧。”
李公子此刻無所畏懼,也不問是什麼,直接吞下。
恰在此時,暗衛進屋低聲回稟:“主子,他來了。”
顧蓉蓉嘴角勾出譏諷的弧:“本來還想著把他引過來,他倒是自己來了
。”
冷星赫掃一眼李公子:“他早該來的,下毒之後就該驗收成果,但他沒來,他是認定了,被毒的一定活不成,早來晚來,無所謂。”
說罷,手指在李公子身上一點,李公子感覺身子一軟,緩緩倒地。
“放心,死不了,你太過激動,他來了就會看出端倪,你是裝死。”
李公子感覺心跳和脈搏跳動都在減速。
“最多一刻鐘,你就能恢複如初,一刻鐘,足以讓你看清他。”
……
李員外進屋,屋裡寂靜無聲,安靜得連自己的心跳都能聽見。
他腳步一頓,目光掃過外屋的飯桌,借著月光,還能看到早已冷掉的剩飯菜。
他曾吩咐,送過飯之後,不許任何人進院。
邁步往裡,挑起裡屋簾子,看到地上的李公子。
年輕的身體有些瘦,蜷縮著更添幾分哀涼。
他抬腿,從李公子身上邁過去,點亮燈。
他的注意力都在李公子身上,壓根沒注意到角落裡不起眼的小香爐。
燭火跳動,地上李公子的臉一半挨著地,隻有一小半微微側著,能看到淨白皮膚。
李員外沒過來動他,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盯著他看了半晌。
“死了也挺好。”
又沉默一會兒。
“你們一家人總算是能團聚了。”
“你那個爹,臨死之前還求我放過你,他還是不太了解我,白白和我做了那麼多年的朋友,真是可笑。”
“他的確是蠢,明明有那麼好的酒方,卻不肯拿出來賺大錢,明
明我都說了,隻要他肯加入李家,助我當上家主,我絕少不了他的好處,金銀名聲,都可以給。”
“可他不聽啊,非得自尋死路。”
“這可怪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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