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川的話,把容昊驚呆了。
容昊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怎麼能這麼說?青川,我從來沒有虧待過你。”
“你有時候沒錢吃飯,我還經常給你點心吃,鞋子我也送過你,新的,我自己都沒有穿過的,還有那些紙筆……”
“對,”付青川不耐煩打斷,“無非就是施舍,容公子,你的那些精致點心,一塊就足以抵我一個月的夥食費。”
“鞋子更是,城中最大鞋店的靴子,材質上乘,做工上乘,你說送人就送人,我穿出去,彆人隻會把我當成笑話!”
“紙筆,我是平時給彆人抄書,消耗巨大,你送我的上好桂白紙,上等毫筆,我用這種東西去抄,彆人還會雇我嗎?”
容昊瞪大眼睛:“我……”
他下意識看顧蓉蓉,眼神求助,他沒有那個意思,絕對沒有。
“這是你自己的自卑作祟,付青川,”顧蓉蓉開口,“容昊驕縱,但不失真性情,他愛小貓,心疼小動物,這種人多半心不差,心思也細膩。”
“他察覺到你的窘境,出手相助,並無惡意,許是你生活中處處都是惡意,見慣人情冷漠,當有人對你示好時,你習慣性以為,那不過是包著善良外衣的嘲諷。”
顧蓉蓉微歎:“你的處境,不是你可以肆意犯錯的理由。我不想評價你的生活,那與我無關,我要的是,如你自己方才所言,讓做錯事的人,付出代價。”
“給我們下毒
,借副院首的刀,殺掉護院,讓他頂罪,去院首房中偷書,引導副院首掩蓋護院死亡真相的人,都是你吧?”
眾人驚愕,看著付青川,連老師們和副院首都不可置信。
副院首霍然站起:“他?可是他……”
馬銘揚低聲道:“顧小姐,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證據?”
顧蓉蓉淺笑,指指付青川麵前的碗:“這就是第一個證據。”
付青川依舊談定:“我說了,我不能吃葷腥,這算什麼證據?”
“你不是不吃葷腥,你是不能吃今天中午的這一碗,”顧蓉蓉看一眼冷星赫。
冷星赫上前,一把扯下付青川腰間的香囊。
付青川臉色微變:“還給我!”
他伸手要搶,冷星赫抬手臂擋下,把香囊交給顧蓉蓉。
顧蓉蓉接過,扯開,藥香味兒散開。
她撿出其中一味藥材,席述上前道:“這是芨芝草,是治肺病的良藥。”
顧蓉蓉把藥包給他,他翻著看了看:“這個藥包配伍絕妙,常佩戴的人能大大緩解咳症之類的肺病。隻是……”
“芨芝草與香翹殼相衝,同用會中微毒,若是肺有毛病的,還有可能會咳血。”
席述恍然大悟:“今天中午這肉中用了香翹殼做香料。”
“不錯,”顧蓉蓉舉起藥包,對馬銘揚道,“馬院首,香翹殼是燉肉常用的香料之一,平常吃自然是沒什麼,但如方才大夫所言,付青川常年佩戴這個藥包,自然是不能吃。”
付青川冷
笑:“是又如何?我佩戴藥包,不能吃香翹殼,又如何?這也犯法?”
“這當然不犯法,可既然不犯法,你為什麼要遮掩,為什麼不能坦白說?”
顧蓉蓉聲音陡然一厲:“你昨晚來廚房下毒,遇見那個護院偷饅頭,你一向知道,他在暗中毒貓,正好你也不喜歡貓……”
顧蓉蓉看一眼容昊:“或許,你不是不喜歡貓,你單純就是因為容昊喜歡貓,所以才不喜歡。”
“你怕護院看清了你,怕他泄露,所以,你把人引過去,抓住護院。”
“護院不肯承認,你利用這個空隙,把毒藥放在他房間裡,有了這個證據,他被副院首帶走。”
副院首臉色黑沉,臉都緊繃起來,握緊拳頭。
“如你所料,副院首脾氣暴躁,重刑打死護院,算是了結你心頭一樁事。”
顧蓉蓉捏著藥包,不由感歎:“不得不說,付青川,你的確很聰明,若是事情到此結束,就讓副院首重刑打死他,讓副院首自行去解釋,或許我也不會這麼快找到你。”
“你錯就錯在,太過狂妄,聰明反被聰明誤。”
“院首去後山拿書,被你瞧見,你趁他離開時,進書房找那本驗屍摘要。”
“你走了前窗,可你為轉移視線,偏偏在後窗印上半枚出去時的腳印。”
老宰輔一愣:“哎,他走的是前窗?那腳印是……”
“昨天下了雨,留下腳印很正常,任誰也這麼覺得,”顧蓉蓉拿過老宰
輔拓下來的鞋印。
“可結果是,這鞋印是正要出去的時候留下的。”
“為何?他進屋時踩著泥濘雨水,沒有留下腳印,怎麼出去的時候,反倒留下了?”
老宰輔和馬銘揚對視一眼,恍然大悟。
老宰輔暗暗咬牙,這個丫頭,早就知道了,還讓他拿著這個找了半天人。
“你既然想誤導,那我就陪你演戲,就讓人暗中查找,讓你以為,你成功了。”
顧蓉蓉深吸一口氣:“應該感謝這場雨,你身上的藥味兒在清新空氣中尤其清晰,廚房鍋蓋處的牆上,院首書房的前窗上,都有殘留的香氣。”
“我這個鼻子的一般,嗅覺特彆靈敏,尤其是對香氣,再加上,”顧蓉蓉撫著小奶貓,“小奶貓身上也有,而且一湊近你,它就發抖。”
“萬物有靈,付青川,彆以為它是貓,不會說話,就能隨意被欺負。”
顧蓉蓉字字句句,落地有聲。
眾人聲息皆無,香氣在飄,呼吸在收緊。
付青川輕輕笑一聲,分外突兀。
“沒錯,是我做的。”
眾人震驚錯愕,又難以相信。
馬銘揚痛心:“你……你為何?明明有大好前程,為何?”
容昊氣得一拍桌子:“枉我拿你當朋友!”
付青川語氣淡淡,話卻鋒利:“我不稀罕,一個二世祖,若非會投胎,出生在容家,仗著家裡的名頭,豈能由你在南嶽為所欲為?”
容昊眼睛睜大,眼尾都有點發紅。
他想反駁,忽然想起
顧蓉蓉的話:你是誰?不說容家,隻說你,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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