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蓉蓉腳步一頓,冷李氏的叫罵聲又嘎然停止。
顧蓉蓉回頭,冷李氏訕訕笑笑,一把扯過柳氏:“還愣著乾什麼?還不趕緊走,真是沒用!”
柳氏低著頭,紅著臉紅著眼,跟在她後麵走了。
不遠處冷李氏的兒子站著,跟看熱鬨的大爺一樣,眉眼間一點都不掩飾對自己媳婦的嘲笑與嫌棄。
顧蓉蓉收回目光,冷知棠小跑著迎上來:“二嫂,剛才冷李氏和你說什麼了?”
“說讓柳氏給我當丫環,換口吃的。”
冷知棠眼睛微睜,被震驚地不知說什麼。
休說現在這種情境,就是以前王府還在的時候,也沒有同宗的人把自家兒媳婦送來做丫環的道理。
“二嫂,你答應了嗎?”
“當然沒有,”顧蓉蓉拍拍她腦門,“想什麼呢?趕緊收拾東西。”
冷妙妙也在忙碌,低頭一門乾活。
自從冷星赫大俠的馬甲掉了之後,她這個“妹妹”自然也就保不住了。
麵對顧蓉蓉,冷妙妙羞愧地無地自容。
“你來,”顧蓉蓉衝她招招手。
冷妙妙紅著臉過來:“世子妃。”
顧蓉蓉眼中閃過笑意:“派個任務給你。”
“屬下保證做好!”冷妙妙立即昂首表態。
“等到餘州之後——”顧蓉蓉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冷妙妙的眼睛漸漸亮了:“行,屬下明白。”
“好了,去吧。”
冷妙妙走兩步又回頭:“世子妃……”
“好了,用心做事。”
“是!”
顧蓉蓉也沒想對她太過嚴苛,冷妙妙是下屬沒錯,但人家做了冷星赫那麼多年的下屬,而不是她,現在處得好,樂意聽她的,她也能讓人家違背冷星赫的意思來幫她。
何況,上回的事也無傷大雅。
當然,話是這麼說,要罰還是要罰在冷星赫身上。
餘州是一座大城,護城軍至少有兩千人馬,梁翊川就是這裡的護城使,手握兩千兵馬的人,可不能小視。
進餘州之前,顧蓉蓉就和範忠商量好,把大家的化整為零,分彆從不同的城門進,一輛車一輛車地走,不要紮堆。
去其它城鎮的時候,整齊劃一,首先就能吸引眼球,無異於打廣告,是利好的事。
但之前有姚家的事在先,又要防梁翊川,所以,這次不能太過招搖。
冷知棠她們三個接手做奶茶的事,顧蓉蓉讓冷薑安從中協助,又有範忠掌控局麵,一切可順利。
顧蓉蓉和王妃、老宰輔說了一聲,她要和冷星赫先一步進餘州,查看情況。
王妃自是沒有意見,老宰輔掃一眼冷星赫的頭,還在受傷未痊愈的後背,又把嘴邊的話咽回去。
冷星赫扶著頭,微蹙著眉伸展後背,老宰輔彆過臉,連看都不敢看他了。
顧蓉蓉忍住笑,衝冷妙妙遞個眼色,隨即和冷星赫動身進餘州。
他們坐的是冷星赫的馬車,車裡早早準備好一切,顧蓉蓉一上來,點心,茶,小零嘴擺了滿滿一桌。
“你嘗嘗。”
顧蓉蓉一邊吃,冷星赫一邊問:“你剛才是在和冷妙妙示意什麼?”
“我派給她一個任務,等她進城之後,有彆的事要做。”
“何事?”冷星赫好奇。
顧蓉蓉淺笑:“保密。”
冷星赫啞然失笑。
“有計劃嗎?”冷星赫問,“你若有,就聽你的,若沒有,我就去辦。”
顧蓉蓉抿一口茶:“你想怎麼辦?”
“梁翊川手下有幾個是我的人,叫來一敘,暗衛打探來的消息,停留在字條上,聽聽他們怎麼說,我再潛入看一番,會更直接。”
的確是好主意。
顧蓉蓉略一思索:“先不叫,這麼多年留下來的人不容易,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啟用他們,也是為他們的安全著想。”
冷星赫聞言,把幾頁紙放在她麵前:“那你瞧瞧這個,暗衛搜集到的消息,我彙總的,方便你看。”
顧蓉蓉逐行看,上麵寫的是梁翊川護城軍營中這兩年來的大小變化,剩下的一半,是他本人的一些情況。
顧蓉蓉手指點在其中一行上。
“有一個相好,原是罪臣之女,在司樂坊做樂坊教師。”
“正是,”冷星赫點頭,“我派人查過,這是她的詳細介紹。”
冷星赫又遞上一隻紙,展開,上麵是一幅小畫像,古典美女,細長眉眼,下麵是簡單幾行介紹。
樂坊教師,原來也是樂坊談琵琶的,技藝出眾,也因此受了不少的苦,自從被梁翊川看中之後,就被提升為教師,受的欺負才少了些。
信息不多,畫像也……瞧不出真實的模樣,但顧蓉蓉覺得,此女一定是個美人。
“據說梁翊川對她甚好,十分疼愛,除她之外,沒聽說梁翊川還有什麼女子。”
顧蓉蓉手指輕點在那行字上,慢條斯理地說:“所以,這是一段武將與樂姬的佳話,是梁城使深情的表現?”
冷星赫聽出她語帶譏諷:“怎麼?你不這麼認為?”
“武將與樂姬,地位相差懸殊,樂姬美貌且受苦,武將權勢滔天踏彩雲而來,有如神兵天降,求她於水火,她是依附武將的菟絲花,他是大英雄。”
冷星赫:“……”
“若真心疼愛,不在意地位身份,以梁翊川在餘州的地位,要想把這女子娶回家,是什麼難事嗎?”
冷星赫沉吟道:“你可能有所不知,司樂坊的人都是賤籍,要想脫籍,並非容易的事。若是……”
“世子爺,”顧蓉蓉似笑非笑,“這是在餘州,天高皇帝遠,彆說一個小小樂姬,就是官府官員,以梁翊種手握兩千兵馬的權力,你覺得,他搞不定什麼?”
“不用脫籍,直接假死,接回府中,改頭換麵,重新做一個新的身份,梁翊川做不到嗎?”
顧蓉蓉眸子微彎,眼角細碎光芒冷厲:“諸多借口,不過不是想做罷了。”
“當然,未見全貌,不予置評,也許不是他不想,而不是人家姑娘不想跟他回府呢。”
“風塵中的女子,未必就沒有風骨。”
冷星赫微怔,胸膛中蕩出幾分柔情。
“蓉蓉說得極是,是我狹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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