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赫正等著著急,終於聽到腳步聲響。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會是顧蓉蓉,顧蓉蓉不應該從院門走進來。
人影一晃,他本來移開的目光又凝固住。
那是……
老宰輔雖易了容,但時間倉促,白了眉毛,眼尾畫得長了些,挑了些,胡子也長了密了些。
其它的變化並不大,自己人細看還是能看出來。
至於他身邊的顧蓉蓉,冷星赫更是一眼瞧出來。
顧蓉蓉換了衣裳,頭發梳頭道士頭,用木簪彆住,膚色塗黑了些,眉毛加粗加濃,眼睛不知怎麼弄的,看起來更大了些,鼻梁高了窄了,嘴唇厚了,嘴角還多了顆痣,看著有些俏皮。
其實隻見過兩三麵的人是瞧不出來的,隻不過冷星赫太過熟悉她,又仔細打量,所以才認得出。
冷星赫一看他們倆這打扮,就知道他們要乾什麼,擔憂的心放下,看起好戲來。
管家進去回老夫人一聲,老夫人正煩躁,聽說又請來一位,起身出來看。
這一看,可挑不出什麼刺來,比剛才那個跟老鼠成精似的家夥強多了。
老夫人語氣也溫和不少:“道長,我孫女突發急症,不知為何,現在不言不語,煩請道長給看看。”
她沒敢上來就說什麼死而複生的事,怕把人家給嚇跑了。
老道長不緊不慢:“老夫人莫急,待貧道看過之後再說。”
“徒兒,隨為師來。”
顧蓉蓉眼角餘光瞄他一眼,這老頭兒,還自己加詞兒。
進屋,老宰輔目光四處一掠,眼神中閃過幾分疑惑。
老夫人歎道:“見道長見笑了,我們胡家雖不說大富大貴,但也算殷實之家,前幾日不知哪裡來的盜賊,把家中值錢的物件都偷走了,實在可惡!”
顧蓉蓉看老宰輔一眼,老宰輔不明所以,但也把到嘴邊斥責盜賊的話又咽下去。
模棱兩可地說:“錢財乃身外之物,來去自有定數,切莫太過掛懷。”
他目光轉到“胡曉”身上。
之前見過,這也不算陌生,但他得裝著陌生的樣子。
彆說,就這麼坐著,不聲不響,目光直愣愣的,和那天晚上在席間截然不同,的確瞧著有點嚇人。
他走到胡曉麵前,一甩拂塵,嘴裡念念有辭,老夫人也聽不清他嘀咕的是什麼。
但總覺得高深莫測。
顧蓉蓉對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師父做法事要用一些東西,您照著這單子趕緊準備。”
老夫人一瞧,就是些桌案香燭之類,不敢怠慢,趕緊讓人去準備。
顧蓉蓉又道:“老夫人,胡小姐的情況,怕不是你方才說的那麼簡單吧?”
老夫人一怔,抬頭看顧蓉蓉,顧蓉蓉眸子大又亮,似能看到人內心一切想法。
老夫人下意識躲閃一下,有點心虛道:“是有些……”
“無論什麼,我師父都可以解決,不過,老夫人,首先你的心要誠。”
老夫人覺得自己懂了她的意思,但身上也沒有錢袋子,趕緊道:“小師父放心,稍後我就命人取銀子來。”
雖然家裡被偷了個乾淨,但胡家家大業大,城裡的鋪子也有不少,去差人取點銀子也不是難事。
顧蓉蓉淺淺一笑,目光清淩淩的:“老夫人誤會了,黃白之物固然能體現心誠,但絕非最佳。”
“小師父的意思是?”
“這些東西,還請老夫人在外麵親手布置。”
“另外,”顧蓉蓉略一思索,“不知府上可還有其它的主事女主子?”
老夫人不明所以,身邊的婆子行禮道:“小師父有所不知,我家老夫人還在掌家,不過,大爺的夫人平時也管些家事。”
顧蓉蓉嘴角微翹,眼中卻沒什麼笑意,這讓老夫人心頭一緊。
“據我師父所言,府中可並非如此,”顧蓉蓉沉聲緩慢,“禍有根源,事有皆由,胡小姐今日所遭受的一切,源頭為何?諸位還是好好想想。”
“好了,我言儘於此,天機不可泄露過多,老夫人,請出去準備東西吧,順便把門帶上。”
老夫人聽得一頭霧水,但見顧蓉蓉不肯再說,也隻好轉身出去。
屋子裡隻剩下他們三個。
老宰輔輕吐一口氣,嘴裡也不再嘀咕。
“我實在不會念什麼咒,剛才讓我背了半本道德經。”
顧蓉蓉忍住笑,拿出準備好的肉乾:“辛苦您了,這個給您吃,接下來交給我,去那邊坐著歇會兒吧。”
老宰輔歡歡喜喜接過,肉香味兒差點把他香迷糊,捧著跑到一邊去吃。
冷妙妙抽抽鼻子,眼睛追隨一會兒又收回目光。
“世子妃,我是不是闖禍了?”
冷妙妙冷靜下來,也覺得做得有點過了,世子妃吩咐過,讓她在院子裡呆著就行,要是沒人再來,就直接把她接走。
現在她把胡蘊城打了,算是橫生枝節吧?
顧蓉蓉道:“闖禍不至於,但的確讓我意外。”
冷妙妙趕緊跪下要請罪,顧蓉蓉扶住她:“好了,下次不要再犯就是。”
“是。”
“不過,你這一鬨,倒是讓我做另一件有了個由頭。”
顧蓉蓉低聲交代幾句:“記住了嗎?”
冷妙妙點頭:“您放心,都記住了。”
和冷妙妙說好,顧蓉蓉到後窗處,打了一聲呼哨。
冷星赫扛著真正的胡曉到後窗外,把人從窗子順進來。
床幔放下,讓冷妙妙進去,把衣裳和胡曉換了。
一切準備妥當,顧蓉蓉又和冷妙妙、老宰輔對了一遍詞。
此時,外麵的香案也擺得差不多,顧蓉蓉讓冷星赫從後窗出去,冷妙妙在床幔中坐著。
老宰輔抹抹嘴,清清嗓子,顧蓉蓉快步去前麵開門。
“把桌案抬到外屋來吧!”顧蓉蓉高聲說。
胡府的人把擺好的桌案小心翼翼抬到外屋,多餘的人都退下,剩下老夫人和她身邊的婆子。
外麵腳步聲響,胡夫人,胡曉的母親也被叫了來。
她本來打算一早過來,還沒來就聽說女兒把胡蘊城給打了,當即嚇了一大跳,也顧不得彆的,趕緊往這邊跑。
不成想在穿過月亮門時,與如夫人撞個正著,她走得快且急,一時沒刹住,如夫人本來身子就不好,病歪歪的,被她這一撞,差點背過氣去。
她總不能把人撞了就走,再怎麼說也不是個奴仆,是公爹的愛妾。
因此,縱然忍著千般不快,也得先把人送回去安置好,又叫了大夫。
再往胡曉這邊趕來時,已經錯過好些事。
老夫人皺眉道:“曉兒病成這樣,你這當娘的,乾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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