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赫挑簾出馬車,看著僅剩的那名黑衣人。
“誰讓你來的?”
黑衣人咬牙:“我是不會說的!”
老宰輔吞一口唾沫,用力握著車簾,臉色有點難看。
席述也額頭冒汗,以往都是救人,殺人還是頭一回——雖然也不是他殺的。
冷星赫淡淡道:“不說也沒關係,你不說,我也能查得到。”
他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吩咐冷慢慢:“殺了吧。”
冷慢慢聞令而動,胖胖的身體分外靈活。
不出兩招,手指就搭在黑衣喉嚨上,隻要稍一用力,就能擰斷他的脖子。
黑衣人聲音都變了:“我說,我說!”
冷星赫微挑眉,黑衣人趕緊道:“是風哥,風哥讓我們來的!”
冷星赫不說話,黑衣人生怕喪失生機,繼續交代:“我們兵分兩路,我們三個來殺你們奪馬車,另外的人去廟裡,帶走那些人。”
“帶他們去哪?”
“去……去山裡礦洞。”
又是礦洞。
冷星赫心尖微動,上次和顧蓉蓉一起去山裡,也是礦洞。
不過,那次撲了個空,這次遇見幕後之人了。
“帶路!”
冷星赫讓黑衣人帶路,他快步跟上,老宰輔趕緊也下馬車。
“我們,我們也去救人。”
冷星赫倒沒指望他能救人,隻不過,也不知道敵對人現在有多少,是否都藏在一處,要是這邊一走,那邊再來一撥,老宰輔的安全還真無法保證。
他略一思索,老宰輔以為他怕自己是累贅,趕緊小聲說:“你不要小看老夫,老夫也有手下,隻是沒有在這。”
老宰輔摸著胡子又道:“倒是你,病怏怏的,老夫還沒有嫌棄你。”
冷星赫:“……”
“罷了,跟著一起走吧。”
沒時間多說彆的,冷星赫隻能帶上他們倆。
“把袍角掖上去,”冷星赫教他們,“這樣動作快,走山路不會掛衣服,注意路邊碎石,不要踩。”
老宰輔無從反駁,席述自己弄完趕緊幫著他弄,心裡納悶,冷星赫好像一下子變了個人,看著也沒那麼弱了。
老宰輔的車夫也跟上,一行五人,讓黑衣人在前麵帶路。
……
顧蓉蓉躺在車上,眼睛慢慢睜開,目光所及之處,是山間夜裡的星空。
夜幕如深藍絲絨,星子似鑽,點綴其上,夜風拂過樹梢,月亮似掛在梢尖。
顧蓉蓉心想,這夜色還怪美的。
小車搖搖晃晃,一邊走,小車底下有淡淡銀色粉末飄下。
香氣淡得近乎於無,推車的人無一察覺。
約摸半個時辰,小車停下,顧蓉蓉又閉上眼睛。
“行了,點香吧!”風哥道。
顧蓉蓉眸子微眯,見有人拿著一把點燃的香過來,在暈倒的眾人麵前轉了幾圈。
這香燃起來煙霧有點大,沒一會兒就煙霧繚繞,陸陸續續有人咳嗽起來。
顧蓉蓉摒住呼吸,猜測這香應該就是解藥。
果然,不多時,昏迷的眾人陸續醒來。
一睜眼,都是茫然的。
原來是在廟裡,睜眼卻是荒山野嶺。
“這是哪?”
“我們怎麼到這兒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不記得?”
冷知棠和王妃也趁機“醒”了,低聲問顧蓉蓉:“你沒事吧?我們這是被帶到山裡來了,他們定不懷好意!”
顧蓉蓉提醒:“我沒事,先隨機應變,看他們究竟想乾什麼。”
兩人點點頭,一言不發。
等眾人都醒了,風哥走到眾人麵前,借著火光,都看清他的臉。
吳差官道:“哎,是你!這是哪,是你帶我們來的?”
“不錯,這裡叫忘憂坡,”風哥大聲說,“我取的,怎麼樣,是不是很詩意?以後這就是你們要常呆的地方,忘了原來的家鄉,忘了本來要去的地方,安心留在這裡。”
吳差官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是差官,奉聖旨押送他們去嶺南,如何能夠留在這裡?荒謬!”
“趕緊送我們下山!”
風哥邁步到他近前,淺淺一笑,隨即鞭子一甩,正抽在吳差官臉上,頓起一條紅印。
吳差官萬萬沒想到,更沒有防備,這一個打得那叫一個結實。
他驚愕捂住臉:“你敢打我?!”
“你他娘的敢打我?”
吳差官壓抑了許多天,對顧文樓不敢發脾氣,對一個村民根本不想忍。
他唰一下子拔出腰刀,怒視風哥。
“老子宰了你!”
不隻他,其它的差官也紛紛拔刀。
顧蓉蓉不慌不忙看戲,此事絕沒有那麼簡單,風哥這一鞭子,可不止是為抽吳差官一下,而是為了立威。
範驃和範忠兩叔侄距離顧蓉蓉近,顧蓉蓉給範忠遞個眼色,示意他彆太靠前。
這個時候,槍打的就是出頭鳥。
這叔侄倆人不錯,顧蓉蓉也樂意幫他們一把。
範忠看懂了顧蓉蓉的意思,按住範驃,兩人沒太靠前。
果不其然,風哥嗤笑一聲,壓根沒把吳差官的威脅放在眼裡。
反手“啪”又給他一鞭子。
吳差官像被點著的炮仗,騰一下子就炸了,也管不了許多,揮刀就砍上去。
風哥不慌不忙,就站在原地,看著他砍過來。
顧蓉蓉眸子微縮,絕對有詐!
“唔!”吳差官還沒到近前,刀都沒挨到風哥的邊兒,突然一手捂著胸口,手裡的刀也抓不穩,“哐”一聲掉地上,痛得胸色蒼白,冷汗滾滾。
不隻他,其餘差官也多多少少有這種情況,吳差官的情況最嚴重。
後麵的範家叔侄其它人倒是沒什麼症狀。
冷知棠小聲問:“二嫂,他們這是怎麼了?”
顧蓉蓉心裡隱約有猜測,還未出口,就聽風哥朗聲笑笑:“都看見了嗎?剛才,就是我給你們上的第一課!”
“都聽清楚了,到了忘憂坡,就得忘記之前的事,不管你以前是做什麼的,都給我忘乾淨!包括你的名,你你的姓。”
“稍後,聽懂的,願意乖乖聽話的,給我站到左邊,我會給你們重新編號!”
“聽不懂的,就站到右邊,”他抬手一指,一笑森然,“那邊的懸崖,就是你們的歸宿。”
眾人麵麵相覷,從彼此眼中都看到幾分惶恐。
流放他們是不願意去,但不代表就願意留在這裡。
流放這些日子好歹也算是習慣了,等到嶺南,勉強能活,若有一天天下大赦,沒準還有希望回京,總算有個盼頭。
可在這裡,一切都是未知,何況,這些人明顯著不是什麼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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