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把時間回到傅檸第一次擺攤後。
萬獸山山門下。
空氣中彌漫著靈獸特有的氣息——混合著草木、皮毛和特製香料的生機。
一個身著褐色皮裝的年輕弟子，袖口沾著幾根銀色獸毛，正抱著個厚葉桶邊走邊吃。
紅亮的湯汁沾在他嘴角，濃鬱的奇異香氣隨著他的腳步飄散。
“唔！這味兒，絕了！”他滿足地嚼著一串沾滿紅油的軟糯土豆，渾然不覺身後那道目光。
守在山門旁的石猛蹲著，眉頭緊鎖地檢查著腳邊的巨大靈獸——鐵牙。
這頭風紋鐵背狼本該油光水滑的銀色皮毛，顯得有些暗淡，眼神懨懨，腹部微微鼓起。
石猛的大手撫過鐵牙的背脊，能感覺到它體內靈氣運轉的滯澀。
“還是沒精神？該死的排濁期，偏偏卡在宗門小比前，去濁獸丹又斷供了……”石猛歎了口氣，聲音低沉。
靈獸不比人類修士，無法自行排淨體內濁氣淤積，全靠定期服用“去濁獸丹”輔助。
最近不知何故，獸丹供應緊張，連他這個內門弟子也捉襟見肘。鐵牙這狀態，彆說小比，連日常訓練都吃力。
就在這時，原本蔫頭耷腦的鐵牙鼻翼猛地翕動，耳朵倏地豎起，身體瞬間繃緊！
它無精打采的狼眼死死盯住了那個抱著厚葉桶的弟子……不，是盯住了桶裡散發出的、對它而言無比誘人的氣味！
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咕嚕”聲，尾巴開始不受控製地小幅度掃動地麵。
“嗯？”石猛被鐵牙的反應驚了一下，順著它的目光看去，也聞到了那股霸道鮮香。“師弟，站住！”
那弟子嚇了一跳，看清是石猛才鬆了口氣：“石師兄？有何吩咐？”他嘴裡還塞著食物。
石猛站起身，指了指他懷裡的桶：“這是何物？哪來的？”他的眼神帶著審視。鐵牙的反應太反常了。
“哦這個啊！”弟子連忙咽下食物，“我在青雲集的攤位買的！一個新來的小老板賣的，叫什麼冷鍋串串？還有這個烏龍蜜桃茶！”
他獻寶似的晃了晃另一個竹筒，“師兄你是不知道，這味道絕了！而且還這份套餐堪比三顆辟穀丹！沒想到在蒼梧州還能買到這樣的東西！排隊的人可多了！！”
鐵牙在石猛腿邊急得直轉圈，哈喇子順著嘴角滴落，弄濕了石猛的皮靴，喉嚨裡的嗚咽聲更急切了。
石猛看著鐵牙這難得的“饞樣”，又看看師弟吃得紅光滿麵的樣子，心中一動。
鐵牙在排濁期萎靡多日，連最愛的肉乾都興趣缺缺，此刻卻被這東西勾得如此失態，必有蹊蹺。
“師弟，”石猛從儲物袋裡摸出兩塊中品靈石，語氣誠懇，“這桶吃食，可否割愛？鐵牙你也看到了，它這幾天實在難受，難得對什麼感興趣。這兩塊靈石，算我補償你，你再去買便是。”
那弟子眼睛都直了，這可等於兩百塊下品靈石啊！他簡直賺飛了！
“好好好！多謝石師兄！師兄真是愛獸之人！您拿好！”他忙不迭地把吃了一串的厚葉桶塞給石猛，接過靈石，歡天喜地轉身就往青雲集跑。
石猛接過桶，看著裡麵還剩九根竹簽。拿起一片翠綠蔬菜一看，混合了油脂、香料和奇異靈植的濃香直衝鼻腔。
他也出生凡俗界，這看起來，應該是吃食吧？但這色澤、香氣，遠勝他記憶中的任何美味。
他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忍住了。現在，鐵牙更重要。
“喏，饞鬼，給你。”石猛將桶放在鐵牙麵前。
鐵牙得到許可，巨大的狼頭猛地紮進桶裡，顧不得竹簽，“嗷嗚”一口，連湯帶料咬住一大塊肉和一串靈植，囫圇嚼了起來。
它吃得狼吞虎咽，眼睛滿足地眯起，粗壯的尾巴像風車一樣瘋狂搖擺，掃起塵土，發出愉悅的“嗚嗚”聲，萎靡之態一掃而空。
石猛看著它這副餓死鬼投胎又無比滿足的模樣，剛毅的臉上露出笑意，多日懸著的心稍放。
“慢點吃……精神頭回來了就好，看來這玩意兒還真有點門道……”
然而，石猛的欣慰笑容還沒綻開，異變陡生！
正吃得歡的鐵牙動作猛地一僵！身體瞬間繃得筆直，連尾巴都停止了搖晃，一動不動，宛如石雕。
隻有那雙狼眼裡，透出茫然和…即將失控的預兆？
石猛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鐵牙？！你怎麼了？！”他一步跨前，蹲下身緊張地檢查。
難道是那吃食有問題？不可能啊，剛才那師弟吃得正香，況且在青雲集賣的東西，都要經過監管審核……
“噗——！！！！！！！”
一聲沉悶悠長的巨響，猛地從鐵牙尾部爆發！
石猛猝不及防，被這股“生化武器”正麵擊中！饒是他聞慣了獸味，此刻也濁氣衝腦，胃裡翻江倒海！
“嘔——！！！”他捂著鼻子，眼淚都快熏出來了，“鐵牙！你搞什麼鬼？！放屁也不挑地方？！”
他剛想罵娘，腦子裡卻像被閃電劈中！等等！靈獸放屁，還如此之臭，隻意味著一件事——它在排濁！而且是劇烈、徹底的排濁！
“難道…是剛才那串串？！”石猛震驚地看著僵硬的鐵牙。
去濁獸丹固然有效，但起效溫和，排濁持續數日，氣味遠沒這般…驚世駭俗！這串串的效果，也太霸道、太立竿見影了！
他正想仔細研究，又一陣更響亮的、如同悶雷的“咕嚕嚕”聲從鐵牙腹部傳來！
石猛臉色一變：“…不是吧？！”
“嗷嗚…嗷嗚…”鐵牙僵硬的身體開始顫抖，尾巴夾緊，眼神既無辜又充滿“憋不住”的急迫。
它顯然失敗了。
下一秒，在石猛“臥槽！彆在這！”的驚呼聲中——
“噗呲——噗呲——（此處省略不該在美食文出現的描述）”
鐵牙似乎終於舒服了，甩了甩尾巴，回過頭對著石猛吐了吐舌頭，發出委屈又釋然的嗚咽：“嗷嗚……”
石猛：“……”趕緊掐訣清理現場。
他再看看鐵牙——此刻依舊有點虛弱，但眼神明顯清澈明亮，精神頭十足，皮毛光澤仿佛也恢複了些……
硬朗的漢子臉上表情極其精彩，從震驚、惡心、暴怒，最終定格在一種混合了狂喜、難以置信和濃濃後怕的複雜神色上。
“他奶奶的……”石猛抹了把臉，眼神卻亮得驚人，死死盯著地上那個被鐵牙舔得隻剩紅湯的厚葉桶，“這玩意兒…比去濁獸丹還猛？！能讓鐵牙瞬間排掉這麼多淤積濁氣？！這…這哪裡是吃食？！這分明是神藥啊！！”
他猛地抬頭，望向青雲集的方向，眼中燃燒起火焰。
“師弟！等等我啊——！！告訴我那攤子具體在哪？！老子要包圓！！有多少買多少！！！鐵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