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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告訴蕭何,朕的禁衛更好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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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宮內。

青銅燈盞的火光在玄色帷幔間投下搖曳的陰影。

始皇帝端坐於龍案之後,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他深邃的目光。

黑冰台統領跪伏在丹墀之下,額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樊噲在北軍演武場連敗七名百夫長,夏侯嬰清點戰馬八百匹無一差錯。”

黑冰台統領的聲音低沉而謹慎。

“周勃已編練三千新兵,陳平……”

“陳平如何?”

始皇帝忽然開口,指尖在龍案上輕輕一叩。

那聲音不重,卻讓殿角的燭火為之一顫。

黑冰台統領喉結滾動。

“他將六國遺族均分至各處安頓,竟無一人怨懟。”

殿內陷入死寂。

漏壺滴水聲清晰可聞,每一滴都像是砸在人心上。

始皇帝緩緩起身,玄色龍袍上的金線玄鳥紋在燭光下如活物般遊動。

他踱步至窗前,望著遠處廷尉府的方向。

“那…蕭何呢?”

這幾個字從他唇間吐出,帶著某種危險的韻律。

黑冰台統領的脊背繃得更緊了。

陛下已經二十年未曾用這種語氣說話。

上一次,還是在嫪毐叛亂之時。

“回陛下,蕭何於半日之內判案一百零三件,無一錯判!”

統領的額頭抵在冰冷的金磚上。

“沉積卷宗所有相關案犯,已儘數下獄。”

“哢”的一聲輕響!

始皇帝手中的玉鎮不知何時已裂開一道細紋。

他低頭凝視著那道裂紋,忽然輕笑一聲:

“朕記得,廷尉府往年積案,三日能結一案便是能吏。”

“他半日判百餘案?”

笑聲未落,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中車府令趙高弓著身子碎步而入,手中捧著一卷竹簡:

“陛下,廷尉府急報!蕭何他……”

“朕知道了。”

始皇帝一揮手,趙高當即將手中的竹簡奉上。

竹簡展開的刹那,整座章台宮的溫度仿佛驟降。

趙高偷眼望去,隻見陛下眸中金芒暴漲,那是動怒的前兆!

“好一個蕭何。”

始皇帝合上竹簡,每個字都像淬了冰。

“好一個…沛縣小吏。”

他突然轉身,玄色龍袍掀起的氣浪撲滅了最近的三盞銅燈:“傳詔。”

這兩個字一出,趙高和黑冰台統領同時屏住了呼吸。

“禁衛抽調百人,即刻赴廷尉府。”

始皇帝的聲音不疾不徐,卻讓殿梁上的塵埃簌簌落下。

“告訴蕭何——”

冕旒玉珠碰撞間,帝王眼中閃過一絲莫測的光芒:“朕的禁衛,比蒙恬的親兵…更好用。”

趙高渾身一顫。

這是天大的恩寵,更是致命的試探!!

禁衛代表皇權,任何人對禁衛出手便是對陛下出手!

“諾……”

趙高的應諾聲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倒退著退出大殿時,看見始皇帝正凝視著案頭的地圖。

那裡,墨家機關城的位置被朱砂畫了一個猩紅的圈。

“子夜……”

帝王低語消散在風中。

誰也沒有看見,他袖中那枚裂開的玉鎮,不知何時已化為齏粉。

……

當夜,百名玄甲禁衛開赴廷尉府。

他們腰間的銅符在火把下泛著冷光,每一步踏出都如同戰鼓轟鳴。

為首的校尉高舉詔書,聲如雷霆:“奉陛下口諭——”

“禁衛軍百人,聽憑蕭大人調遣!!!”

值房內,蕭何手中的筆頓在半空。

一滴朱砂墜落在竹簡上,暈開如血。

他緩緩抬頭,望向窗外如林的玄甲,忽然笑了。

那笑容,竟與贏子夜有三分相似。

……

與此同時。

扶蘇府內。

素白的紗幔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長公子扶蘇端坐在案前,眉頭緊鎖。

堂下跪坐著七八位朝臣。

他們的官袍淩亂,神色惶然。

更有幾位女眷以袖掩麵,低聲啜泣。

“長公子明鑒啊!”

一位須發花白的老臣重重叩首。

“蕭何那廝仗著六公子撐腰,竟敢翻查孝公年間的舊案!這分明是要攪亂朝綱!”

“是啊!”

另一位中年官員激動地拍案而起。

“下官那不成器的侄兒不過是收了幾匹絹帛,竟被蕭何判了個流放之刑!”

“這……這還有王法嗎?”

扶蘇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青銅盞邊緣,溫潤的眉眼間浮現出一絲疲憊。

他抬眼望向窗外,月色如水,卻照不進這滿室的怨憤。

“諸位大人,”他的聲音溫和卻堅定。

“若案情屬實,蕭大人依法辦案,本也無可厚非……”

“長公子!!!”

一位夫人突然撲倒在地,聲淚俱下。

“我家夫君為官三十載,從未有過差錯!”

“如今卻被那蕭何翻出陳年舊賬,這分明是六公子要鏟除異己啊!”

扶蘇的指尖微微一顫。

青銅盞中的水麵蕩起細微的漣漪,映出他略顯蒼白的臉色。

他正欲開口,忽聽府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報——!”

一名仆從慌慌張張地衝進廳堂,連禮數都顧不得了。

“長公子!剛剛…剛剛帝宮禁衛百人開赴廷尉府,說是…說是奉陛下口諭,聽憑蕭何調遣!!”

“什麼?!”

滿座皆驚!

那位哭訴的夫人直接癱軟在地,幾位大臣更是麵如土色!

扶蘇手中的青銅盞“啪”地一聲落在案上,溫熱的水液濺濕了他的袖口。

“你……你說清楚。”

扶蘇的聲音有些發顫。

“是父皇…親自下的令?!”

“千真萬確!”

仆從跪伏在地。

“領隊的禁軍校尉當眾宣讀了陛下口諭,現在滿朝皆知了!”

廳內一片死寂。

扶蘇緩緩起身,素白的衣袖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單薄。

他走到窗前,望著廷尉府的方向,久久不語。

“長公子……”

淳於越憂心忡忡地靠近。

“陛下此舉,未免……”

“老師。”

扶蘇輕聲打斷,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迷茫。

“您說…蕭何半日判案百餘件,當真能做到無一錯判嗎?”

淳於越一時語塞。

窗外的月光灑在扶蘇的側臉上,為他溫潤的輪廓鍍上一層冷色。

“父皇…從未對哪位臣子如此器重過。”

扶蘇的聲音很輕,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即便是李斯丞相,也未曾得過禁衛調遣之權。”

一位年輕官員突然憤然起身:

“這分明是六公子蠱惑聖聽!長公子,您不能再坐視不理了!”

扶蘇轉身,目光掃過眾人。

他的眼神依舊溫和,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諸位,夜已深了。”

他整了整被熱水打濕的衣袖。

“若諸位大人確無過錯,自有律法還你們清白。”

“若是……”

他沒有說完,但所有人都聽懂了未儘之言。

那位哭訴的夫人突然止住了眼淚,幾位大臣麵麵相覷,眼中的怨憤逐漸被恐懼取代。

待眾人散去後,扶蘇獨自站在庭院中。

夜露打濕了他的衣擺,他卻渾然不覺。

淳於越捧著披風走來,卻見他最得意的弟子正望著星空出神。

“老師,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扶蘇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子夜推行的那套‘以刑去刑’,或許……”

“公子!”

淳於越急忙打斷。

“仁政乃治國之本,豈能因一時得失而動搖?”

扶蘇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越過重重宮牆,仿佛看到了廷尉府中那個伏案疾書的背影。

看到了那百名肅立的玄甲禁衛。

更看到了章台宮中,父皇那深不可測的眼神。

夜風拂過,帶來遠處更鼓的聲音。

扶蘇忽然覺得,這鹹陽城的夜,從未如此冷過。

……

六公子府內,贏子夜斜倚在梧桐樹下的軟榻上,指尖輕輕撚著一枚青銅棋子。

白隼自夜空俯衝而下,落在他肩頭,帶來廷尉府的最新消息。

“哦?父皇派了禁軍?”

他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棋子“嗒”地落在棋盤上,驚起幾片落葉。

少司命靜立一旁,紫紗下的眸光微動:“公子不擔心陛下起疑?”

贏子夜輕笑一聲,隨手將一枚黑子拋向空中:

“疑什麼?疑我安插蕭何擅權?”

黑子落下時,他修長的手指穩穩接住。

“父皇這是在替我鋪路呢。”

夜風拂過庭院,吹動他玄色衣袍上的暗紋。

那紋路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宛如遊動的龍鱗。

“禁軍一出,朝中那些老狐狸就該明白了。”

他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棋子。

“這是父皇在告訴所有人——”

“蕭何辦案,代表的是皇權!”

少司命沉吟片刻:“公子,如此一來,墨家之事……”

“更該速戰速決了。”

贏子夜忽然起身,玄色大氅在身後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

他望向遠處章台宮的方向,眼中金芒一閃而逝:

“父皇既已替我鎮住朝堂,我若再拿不下墨家機關城……”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棋子突然化為齏粉,隨風飄散。

少司命瞳孔微縮。

她再次見到了贏子夜如此鋒芒畢露的一麵!!

那慵懶散漫的表象下,藏著的竟是這般銳利如劍的鋒芒。

“傳令韓信。”

贏子夜轉身時,語氣已恢複往日的漫不經心,仿佛方才的鋒芒隻是錯覺。

“主力先行,他的人,三日後再動。”

梧桐葉沙沙作響,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那影子投在青石板上,竟隱約如出鞘的利劍,直指墨家機關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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