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整座帝宮如驚雷炸響!
始皇帝聞言,神色綻放異彩!!!
他緩緩起身,玄色帝袍無風自動。
九旒冕下的雙目如炬,直視贏子夜:
“朕的劍,已沉寂太久。”
他緩緩抬手,殿外突然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一名禁衛統領捧著一方玄鐵劍匣魚貫而入,每一步都無比隆重。
“鏘——!”
劍匣自行開啟,一道血色劍光衝天而起!
此乃觀台定秦劍!
它懸浮半空,劍身上“受命於天”四字銘文正滲出猩紅血珠。
始皇帝大袖一揮,長劍如雷霆般射向贏子夜:
“你記住…”
“持此劍者,如朕親臨!”
贏子夜抬手接劍的刹那,整座大殿的地磚突然翻湧如浪!
群臣踉蹌跌倒,唯有他穩穩立於驚濤之中。
劍刃與他掌心相觸的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
他撫過劍身,任由自己的血染紅指尖。
當他抬頭時,眼中金芒與劍光交相輝映:
“父皇放心!兒臣定讓他們明白…”
劍鋒輕轉,映出他森冷的笑意!
“何為…”
“大秦天威!!!”
扶蘇的《論語》啪嗒落地。
他望著六弟把玩著天子劍的模樣,突然想起幼時那個連螞蟻都不願踩死的孩子。
此刻贏子夜眼中閃爍的,分明是比父皇更令人膽寒的……
帝王之相。
而竹簡散開的脆響,卻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這一聲,仿佛打開了閘門!
以淳於越為首的儒生們頓時如潮水般湧出!!
“荒謬!”
淳於越白須顫抖,笏板直指贏子夜,
“《孟子》有雲‘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公子此言,與暴虐桀紂何異?”
他身後三名博士立刻附和:
“《尚書》曰‘撫我則後,虐我則仇’!”
“《禮記》明載‘刑不上大夫’!”
聲浪一重高過一重。
扶蘇臉色煞白,急忙攔在雙方之間:
“諸位師長且慢…”
然而,他的衣袖被淳於越猛地扯住,老儒生枯瘦的手指幾乎掐進他皮肉!
“長公子!!!”
淳於越雙眼通紅,痛心疾首,
“您熟讀聖賢書,豈不知‘君子遠庖廚’?”
“這等血腥之事……”
他突然又轉向贏子夜,厲聲喝道:“六公子可知‘仁者愛人’四字如何書寫?!”
贏子夜把玩著定秦劍穗,聞言輕笑一聲。
“淳於博士倒提醒我了。”
他突然展袖一揮,劍氣將地上《論語》殘卷釘在柱上,
“這‘人’字,確實該用血來寫。”
“放肆!!!”
灰袍博士氣得渾身發抖。
“孔子曰——”
“夠了!”
扶蘇突然提高聲調,溫潤的嗓音罕見地帶著顫抖!!!
他走上前去,扒下破碎的竹簡,指尖被割出血痕也渾然不覺:
“六弟年幼氣盛,諸位師長不必較真!”
淳於越卻根本不聽,直接開始跪地叩首:
“陛下!老臣泣血上諫!”
他重重以額擊地,鮮血順著皺紋流淌。
“若行此暴政,天下必群起而——”
“啪!”
一顆蜜餞核,突然擊中淳於越的眉心。
贏子夜不知何時已走到老儒生麵前,彎腰時玉佩垂落,正好懸在對方染血的額前。
“博士啊……”
他輕歎著用劍尖挑起淳於越的下巴。
“您總說仁政仁政……”
劍鋒突然下移,抵住對方心口,
“那當年六國城破時,怎麼不見您用仁義勸降守軍?”
滿殿死寂。
淳於越的嘴唇劇烈顫抖,卻吐不出半個字。
扶蘇手中的竹簡顫抖不已!
“六弟!”
他突然抓住贏子夜持劍的手腕,
“諸子百家各有所長……”
贏子夜似笑非笑地抽回手:“大哥放心。”
他轉身時,劍穗掃過淳於越慘白的那張老臉!
“我這就去問問那些六國遺老——”
定秦劍突然出鞘三寸,寒光映亮他森冷的笑意!
“看是他們脖子硬,還是我的劍利!!!”
扶蘇聞言,手還懸在半空,指尖卻已開始微微發顫。
他望著六弟那雙冷冽如霜的眼睛,喉頭滾動了一下,溫潤的嗓音裡帶著兄長特有的懇切。
“子夜,此事尚有轉圜餘地……”
“轉圜?”
贏子夜嗤笑一聲,定秦劍在掌心轉了個漂亮的劍花!
“大哥是覺得,那些躲在舊都的六國貴族,會因幾句《論語》就乖乖遷來鹹陽?”
他突然逼近一步,劍穗上的玉墜與扶蘇腰間的玉佩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如——”
劍尖倏地指向滿朝文武:
“將此重任交給大哥?或者…”
寒芒掃過噤若寒蟬的群臣。
“哪位大人願擔此責?”
死寂。
幾位文臣的笏板“啪嗒”掉在地上,又被他們驚慌失措的撿起。
而武將們的鎧甲縫隙間,也是滲出冷汗。
他們一個個緊握拳頭,一言不發。
朝堂之上!
三公九卿!
皆無言!!!
而那個方才還慷慨激昂的淳於越,此刻正死死攥著扶蘇的衣袖往後拽。
扶蘇的嘴唇輕輕顫抖。
他望著六弟譏誚的眼神,突然想起兒時那個純真爛漫的孩童。
如今那孩童眼中的星光,已淬煉成令人膽寒的鋒芒。
“我……”
扶蘇剛開口,淳於越就猛地扯他後退:
“長公子三思!此事有違聖賢之道啊!”
贏子夜突然大笑,笑聲震得梁上塵埃簌簌而落。
他反手將定秦劍插回鞘中,金屬摩擦聲刺得人牙酸!
“好一個聖賢之道!”
玄色錦袍在轉身時翻卷如烏雲。
“滿口仁義的不敢沾血,心懷鬼胎的躲在人後——”
他大步走向殿下,腰間玉佩與劍鞘碰撞出金玉之聲。
在單膝跪地的刹那,忽然抬眸:
“父皇!”
“這罵名,兒臣背了。”
晨光為他輪廓鍍上金邊,投在地上的影子卻如展翅玄鳥。
扶蘇怔怔望著那個背影,恍惚間竟與記憶裡父皇滅六國時的身影重疊。
淳於越還在他耳畔絮叨聖人之言雲雲,聲音卻越來越遠。
扶蘇捏緊掌中破碎的《論語》,發現那塊被劍氣釘在柱上的殘片,恰好是“民可使由之”那一章。
竹簡裂痕,將“不可”二字生生割裂!
“哈哈哈!”
緊接著!
一陣雷霆般的笑聲驟然炸響!
整座章台宮都在聲浪中震顫,青銅燈盞的火焰被壓得幾乎熄滅。
始皇帝霍然挺身,玄色帝袍上的金線龍紋在激蕩的氣流中如活物般遊動。
“彩!!”
帝王的聲音如同九天神雷,震得群臣耳膜生疼。
他每一步踏下,鎏金地麵就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當走到龍台邊緣時,九旒冕下的雙目迸發出駭人的金芒。
“朕的劍…”
贏子夜手中的定秦劍突然自行出鞘。
劍身銘文此刻完全變成了流動的岩漿。
將少年公子俊逸的麵容映得半麵如神,半麵似魔!
“既賜予你,便是天意!”
始皇帝大袖一揮,殿中三十六盞青銅燈齊齊爆裂!
飛濺的銅片如雨般射向四周。
李斯的官帽被削去半截,淳於越的白須被斬落一綹,卻無人敢動分毫!
“六國餘孽…”
帝王的聲音突然變得輕柔,卻讓所有人毛骨悚然,
“要麼跪著進鹹陽!”
“要麼…”
“躺著入土!!!”
最後一個字落下時,懸在百官咽喉處的銅片同時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