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金店卷簾門剛拉到一半，張鋒就聽見外麵傳來塑料袋摩擦的沙沙聲。他眯眼掃了眼監控屏幕，菜市場入口處幾個攤主正忙著往鐵絲架上掛燈泡——紅藍交替，像是在打摩斯密碼。
“這幫孫子還挺講究。”他低聲嘀咕了一句，把那枚銜尾蛇徽章塞進褲兜最裡層，順手摸了下腰帶扣。戰術筆還在，沉甸甸地貼著皮帶，像塊不會背叛的老兄弟。
他推開玻璃門時，風正好從巷子口灌進來，帶著一股魚腥味混著豆腐渣的餿勁兒。張鋒皺了皺眉，一邊走一邊假裝刷手機，眼角餘光瞥見那個戴墨鏡的男人已經進了菜市場，步伐穩定得像台自動售貨機。
紅藍燈光交錯的地方，是賣雞鴨的攤位。張鋒繞了個圈，蹲在水產區後麵，掏出隨身小刀，在地上劃出幾道線。果然，那人每走到藍燈下都會加快半步，紅燈則放慢。
“玩顏色遊戲？行啊。”
張鋒提前繞到前方，在紅藍交界處的地磚縫隙裡卡了根細鋼絲，又用拖把桶擋住了視線死角。然後他退到一旁，掏出一瓶礦泉水，假裝在擦眼鏡。
男人果然踩中陷阱，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前撲。張鋒一個箭步衝上去，鋼管橫在他脖子上，“你鞋底沾了啥好東西，這麼著急回家嘗？”
男人掙紮著想掏口袋裡的什麼東西，被張鋒一腳踢開。那東西撞在牆上，發出金屬撞擊的脆響——是個微型信號發射器。
“喲，還有點科技含量。”張鋒彎腰撿起來，發現背麵刻著一串數字：7 15 28。
和他收到的熒光數字一模一樣。
男人突然不動了，嘴角揚起一絲冷笑：“你以為你在抓老鼠？其實你才是籠子裡那隻。”
話音剛落，他的左眼突然亮起一道微光，屏幕上浮現出一段畫麵：鐵山被綁在一張椅子上，臉上有血跡，但眼神依舊淩厲。背景牆上有兩個字——“火衛二”。
張鋒瞳孔猛地收縮。
“想救他？”男人聲音低沉，“吞下這個。”
他從牙縫裡擠出一顆銀白色的小球，扔在地上。納米追蹤器，生物識彆型，一旦進入體內就能遠程操控神經信號。
張鋒盯著那顆小球看了幾秒，忽然笑了：“你這玩意兒，我見過。”
男人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張鋒已經一腳踩碎追蹤器。銀白色的液體濺出來，順著地板縫滲進去。
“抱歉啊，我不吃陌生人給的糖。”
男人臉色變了，猛地起身想跑，卻被張鋒一把抓住後頸按在牆上。戰術筆頂住他喉嚨，張鋒壓低聲音：“你們到底是誰的人？”
男人咬牙不語，張鋒手腕一翻，戰術筆尖端輕輕一挑，扯開了他的衣領。鎖骨下方，露出一塊龍衛勳章紋身——和他自己胸口的一模一樣。
“臥槽……”張鋒心頭一震，手指微微發緊。
男人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仿佛在等什麼。
張鋒沒再問，直接點了他昏睡穴，拖進角落藏好。他摸出手機，拍下男人的紋身照片，又調出自己胸前的對比圖。
完全一致。
“這他媽……誰在搞真人複刻？”
他收起手機，轉身朝豆腐坊方向走去。王嬸今晚不出攤，門口掛著個牌子：“水表檢修，暫停營業。”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意思是“彆來添亂”。
張鋒繞到後院，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醃菜缸整齊排列，空氣中彌漫著鹹酸味。他貓著腰挨個檢查，直到第三個缸底，指尖觸到一塊冰冷的金屬板。
他小心地撬開蓋子，裡麵藏著一台微型發射器，正在嗡嗡作響。屏幕上顯示的數據流不斷滾動，最後定格在一個坐標：北緯36°42，東經118°05。
張鋒認得這個地方。
那是二十年前湄公河慘案的發生地。
他正準備關掉設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很輕，但不是王嬸的節奏。
張鋒迅速閃身躲到缸後，屏住呼吸。一個人影走了進來，穿著黑色戰術服，戴著夜視儀。對方徑直走向發射器，伸手就要啟動某個按鈕。
張鋒動了。
他從背後撲過去，一手捂住對方眼睛，另一隻手將戰術筆抵住喉嚨。對方反應極快，肘部猛擊張鋒肋骨，但他早有防備，順勢側身，借力把人摔在地上。
兩人扭打在一起，戰術筆幾次差點戳中要害。張鋒終於壓製住對方，掀開夜視儀一看——是個女人，三十出頭，五官冷峻，左耳戴著一枚銀色耳釘。
她盯著張鋒，眼神裡透著熟悉。
“你是……”張鋒眉頭一皺。
女人沒有回答，反而笑了：“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張鋒心裡咯噔一下，手上的力道不自覺鬆了幾分。
就在這時，女人突然抬腿，膝蓋狠狠撞向張鋒腹部。他悶哼一聲，倒退幾步，戰術筆差點脫手。
女人趁機翻身站起，卻沒繼續攻擊，而是指了指張鋒的舌頭。
“你剛才吞下去的東西，其實是。”
張鋒一愣。
女人接著說：“他們逼你吞的是追蹤器沒錯，但你把它推到了頰邊。現在它已經啟動了反向掃描模式，能定位鐵山的位置。”
張鋒低頭看了眼掌心殘留的銀色液體，這才意識到——
原來他剛才那一推，觸發了隱藏機製。
女人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條，塞進張鋒手裡，然後轉身要走。
“等等！”張鋒叫住她，“你到底是誰？”
女人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我是第七個覺醒者。”
說完，她縱身一躍，翻過圍牆消失在夜色中。
張鋒站在原地，握緊手中的紙條。上麵寫著一行字：
奎木狼，覺醒日臨近。
他抬頭望向天空，烏雲密布，看不見星星。但某種直覺告訴他，風暴即將來臨。
而他，已經無路可退。
張鋒深吸一口氣，把紙條塞進口袋，轉身走出豆腐坊。
菜市場的紅藍燈光依舊閃爍，像一場無聲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