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趙珩猝不及防,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鉗製我下頜和腰身的手瞬間鬆了力道!
趁著他吃痛弓身的刹那,我猛地從他身下滾了出來,狼狽地摔在床榻裡側,抓起被子死死裹住自己,眼神凶狠又警惕地瞪著他,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喘著氣。
閃電再次撕裂黑暗,映亮了他瞬間緊繃、甚至有些扭曲的側臉線條,和他眼底那片猩紅的、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欲念與一絲清晰的、被打斷的痛楚和愕然?那複雜的情緒在雷光下無所遁形。
他捂著被我頂中的地方,緩緩直起身,黑暗中,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死死地鎖著我,翻滾著駭人的風暴。空氣凝固得如同實質,沉重的壓力幾乎讓人窒息。雷聲在頭頂轟隆作響,仿佛在為這場無聲的對峙伴奏。
他沒有再撲上來。隻是站在那裡,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凶獸,無聲地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戾氣。最終,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得難以形容,有未退的欲火,有被打斷的暴怒,還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沉鬱。
然後,他猛地轉身,離開了我的房間,甚至沒有關上那扇被他推開的門。寒風裹挾著雨氣瞬間灌了進來。
我裹著被子,靠著冰冷的床柱,渾身脫力,心還在狂跳。手腕和下頜被他捏過的地方隱隱作痛,頸側被他啃咬過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
後半夜,我幾乎沒怎麼合眼。身體深處殘留的、因激烈反抗和恐懼帶來的酸軟無力感,以及那揮之不去的、屬於趙珩的冷冽氣息,都讓我如芒在背。
清晨的陽光帶著點隆冬的涼意,我剛跨過門檻,準備開啟新一天的“作死”大業,就被眼前的陣仗給整懵了。
趙珩端坐主位,依舊是那張生人勿近的冰山臉。下首坐著幾個噤若寒蟬的側妃侍妾。而最紮眼的,是坐在趙珩斜對麵的蘇清淺!她旁邊還坐著一位衣著華貴、氣質溫婉中帶著點淩厲的中年婦人。
氣氛……有些……
蘇清淺低垂著頭,纖細的肩膀微微顫抖,手裡那塊素白帕子都快被她絞爛了,時不時傳來壓抑的、細碎的抽泣聲。眼圈紅腫得跟桃子似的,眼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砸在裙子上,洇開一小片深色。那叫一個我見猶憐,肝腸寸斷。
中年婦人臉上端著得體的笑容,但那笑意未達眼底,反而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強硬。她正對著趙珩,聲音溫婉,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容反駁的分量:
“王爺,”她輕輕歎了口氣,“清淺這孩子,承蒙您多年照拂,妾身感激不儘。可如今,她年歲漸長,終究是要嫁人的。家裡給她相看了城西徐侍郎家的嫡次子,家世清白,人品端方,是個頂好的歸宿。妾身今日來,是想接清淺回府備嫁。還請王爺……成全。”
我猜想這女人應該就是蘇清淺的娘。我瞬間精神一振,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暗戳戳地進入看戲模式。
果然,蘇夫人話音一落,蘇清淺像是再也忍不住,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向趙珩,聲音帶著哭腔,又急又切:“不!娘!我不回去!我不要嫁人!”她掙脫開蘇夫人試圖安撫的手,幾乎是撲跪在趙珩的腳邊,仰著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淚水漣漣,聲音破碎又帶著孤注一擲的癡情:
“王爺,清淺求您,彆趕我走!清淺……清淺隻要能留在您身邊,看著您,伺候您,哪怕……哪怕一輩子沒有名分,清淺也心甘情願!求求您了王爺,彆讓清淺走……”她說著,伸手想去抓趙珩的袍角,姿態卑微到了塵埃裡。
好家夥!我差點沒忍住鼓掌,這演技,這台詞。這“為愛癡狂不計名分”的深情人設。奧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蘇家母女這配合打得絕了,一個唱紅臉強硬接人,一個唱白臉深情挽留,雙管齊下,步步緊逼!
目標隻有一個——逼趙珩當場表態,給蘇清淺一個名分,哪怕是個妾!
再看主位上的趙珩,他端著茶杯,那張萬年冰山臉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深潭般的眸子裡,清晰地映出蘇清淺跪在腳邊、哭求挽留的身影。
“清淺!胡鬨!”蘇夫人適時地厲聲嗬斥,上前一步想把女兒拉起來,語氣帶著痛心和無奈,“王爺身份尊貴,豈容你如此放肆!快起來,跟娘回去。”
“我不,我不走!”蘇清淺死死賴在地上,哭得更加淒慘,仿佛離開趙珩就要活不下去,“王爺……王爺您說句話啊,您留下清淺好不好?清淺什麼都不要,隻求能待在您看得見的地方……”
廳內一片死寂,隻剩下蘇清淺壓抑的哭聲和蘇夫人看似勸阻實則火上澆油的嗬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趙珩身上,等待著他的裁決。那幾個側妃侍妾的眼神裡,充滿了對蘇清淺的鄙夷和對即將可能發生的“抬姨娘”戲碼的嫉妒。
蘇清淺出身不錯,可惜她爹犯了事,她是罪臣之女,在她們這些人眼中,能留在王爺身邊當個丫鬟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府中女眷紛紛看向了我,估計是覺得我這個潑婦會借此機會轟走她。
趙珩也知她身份特殊,所以依舊沉默。他垂著眼簾,盯著杯中沉浮的茶葉。
我坐在角落裡,看得津津有味,腦子轉得飛快。
蘇清淺要走了?
那可不行!
她要是真被她娘接走了,趙珩這狗男人沒了心頭肉,還怎麼被刺激,還怎麼發瘋,還怎麼一怒之下賜我毒酒?
不行,絕對不行!蘇清淺必須留下,留在趙珩身邊!天天在他眼前晃,才能最大程度地激發矛盾,加速我的“回家”進程。
想通這一點,我瞬間覺得蘇清淺那張哭唧唧的臉都順眼了不少。她留下,就是我的“助攻神器”啊!
眼看趙珩還在沉默,蘇夫人拉扯蘇清淺的力道加大,蘇清淺哭得快要背過氣去……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