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深從黑暗的過道處走來,麵色有些晦暗,走向左嵐。
“趙寧抓到了一隻老鼠,雙眼發紅,攻擊性極強,初步懷疑,很可能是染上病毒的毒老鼠。”
左嵐的臉色劃過一絲惶恐,沒有多加猶豫,直接推門進去,開始給宋青峰用藥。
門外的侯曼玲還是不肯相信。
她訥訥地說:“台州島幾十年來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傳染病,怎麼可能有傳染病呢……就算是老鼠的狀態不對勁,也不能就這麼確定是鼠疫吧?”
侯曼玲又問宋廷深。
“廷深,做過病毒研究了嗎?確認是鼠疫嗎?”
“已經確認了。”說話的不是宋廷深,而是從另外一個病房裡麵走出來的覃德政。
覃德政的手裡拿著一個記錄本,帶著紗布口罩和無菌護眼鏡。
走出來後,覃德政取下口罩,眉頭緊鎖,深吸了一口氣。
“咱們已經因為鼠疫損失了一位同誌了。”
在場眾人皆是一怔。
鐘筱不可置信地看向剛才覃德政走出來的那個病房。
猶豫了一會兒才問道:“是剛才那個突然暈厥的士兵嗎?”
覃德政麵色有些悲淒地點了點頭。
不過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
沒有消失在戰場上,沒有消失在敵人麵前。
而是消失在軍區,消失在戰友和醫護人員都在的地方。
左嵐從宋青峰的病房裡出來,神情嚴肅。
“我現在就去跟政委說明情況,今天之內一定要迅速建立好隔離區,老師,您剛才接觸過重症患者,這是筱筱送過來的多西環素,先服用一顆。”
得知藥是鐘筱送過來的,宋廷深看了鐘筱一眼。
“你那裡還有多少藥?”他問。
鐘筱想說,多著呢。
一整個兩米寬一米高的大箱子,膠囊型有一箱,注射劑有一箱,一箱裡麵少說也有幾百上千盒吧。
一盒多西環素裡麵有十二粒膠囊,注射劑的話,鐘筱沒看,但看大小,十支是有的。
但鐘筱當然不會說這麼多來,一是來源不明,二是不知道怎麼解釋是怎麼把這幾大箱東西弄到台州島來的。
畢竟她的行李有多少,覃德政是知道的。
於是鐘筱說:“我沒數,大概有個十幾盒多西環素,慶大黴素也差不多。”
十幾盒,一百多粒藥,已經夠用了。
尤其是現在發現得早,有些人的症狀比較輕,可以先隔離觀察,不用服用抗生素。
就在這時,侯曼玲問:“你是從哪裡來的這些西藥?是正規途徑嗎?”
侯曼玲這話純粹就是為難鐘筱了。
鐘筱也不慣著她,反問:“難不成治病救人的時候,醫生還要先看這藥的來源才能給病人使用嗎?人命大於天,你在這個時候問這種問題,是想說明什麼?”
侯曼玲抿著唇。
她就知道。
這個資本家出身的大小姐,不是那麼容易相處的。
說一句頂十句,一點兒謙遜的美德都沒有。
侯曼玲白了她一眼,又說:“那你就把你現在手裡的藥全部都拿出來吧,拿給我去分配。”
鐘筱蹙眉。
“我憑什麼要把我的藥給你分配?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些藥都是你找來的呢。”
侯曼玲責怪鐘筱:“鐘筱同誌,咱們軍區的大家向來是不分你我,現在情況緊急,最重要的是迅速把藥分配下去,還要管是誰的嗎?”
鐘筱卻不依了。
“你剛才還質問我這些藥的途徑是哪兒來的呢,現在就不分誰是誰的了?侯曼玲同誌你可真雙標。”
侯曼玲氣急敗壞:“你!”
左嵐正要說話,宋廷深卻沉吟了一句:“行了。”
鐘筱看見宋廷深說話了,心裡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這人肯定要幫他相好的說話唄。
下一秒,卻聽見宋廷深說:
“藥是鐘筱的,她有權利決定要不要把藥分享出來,不管是任何人,也沒有權利要求她。”
鐘筱心中微頓,抬眼看向宋廷深。
宋廷深眉眼深邃,亦在此刻看向她。
視線在空中交彙,鐘筱的眼神撞進宋廷深幽暗的眸子裡。
宋廷深說:“鐘筱同誌,我謹代表台州島軍區全體將士向你發出求救請求,詢問您是否願意支援部分藥物,如果願意的話,我方會給予你捐贈感謝書和錦旗表彰。”
“如果有必要,我們也可以向你付錢購買藥物,希望你能對我們施以援手。”
幾個人的目光落在鐘筱身上。
宋廷深這麼正式,還在侯曼玲麵前偏幫自己說話,搞得鐘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擺擺手:“我不要錢,但是就像你說的,要給我感謝書和錦旗。”
黃金她有好幾百斤,美元也有兩大箱,現金就更不缺了。
錢她不需要。
她現在更需要功德值。
軍區給的感謝書和錦旗表彰,應該能加不少功德值吧?
宋廷深道:“好,我現在就上報給你準備。”
鐘筱也點點頭:“那我現在回去拿藥。”
鐘筱正要轉身離開,又再次被宋廷深叫住。
“等等,”宋廷深轉過頭看向走廊儘頭的窗戶,說,“外麵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