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沈父雙眸猩紅,像是一隻破籠而出的野獸,看著人隻覺得心生寒顫。
周正等人聞言,都不由得微微蹙眉。
沈家人對待崔靜苒的模樣,可一點不像是在一起十八年的家人,反而像仇人也差不離。
最重要的是,一點兒證據都沒有,沈父僅憑著沈寶月一人的證詞,就馬上將罪名扣到了崔靜苒的頭上?
周正的腦海裡忍不住浮現了崔靜苒在沈家時,孤身一人麵對沈家這群豺狼虎豹的場景,心裡竟忍不住的有些心疼。
崔同誌那麼好的姑娘,這些人怎麼就能那麼傷害她?
思及此,周正沒有理會沈建國,反而看向沈寶月問道:
“可是崔同誌和那個王麻子還有仇怨,怎麼可能會是合謀?”
至少王麻子的口供可沒有提過與崔靜苒有什麼聯係。
沈寶月早已想好了說辭,聽到周正問起,手指輕輕的攪動著自己胸前的麻花辮,小心翼翼的道:
“姐姐或許和王麻子有怨,說不定就是早知道王麻子會來,故意將王麻子當成替死鬼,陷害王麻子,偷偷把家裡的東西都給搬走了呢?”
這個說法,倒也有幾分可能,但……
“同誌一個人怎麼可能偷走那麼多東西?一個晚上的功夫,她藏在哪裡?”
沈寶月聞言,忍不住咬了咬唇,眼神有些糾結的偷偷看了一眼沈耀南,甕聲甕氣道:
“二哥,這,能說嗎?姐姐她看起來和那位軍官的關係挺好的……”
此話一出,沈耀南頓時臉色一變,心中似一下明悟,當即喃喃的分析道:
“小苒雖然一個人沒有辦法搬走東西,可是今天來的那個什麼團長不是可以嗎?”
“那位軍官有車,還那麼偏幫小苒,聽說那王麻子也是那個團長抓的?”
“有沒有可能……是他幫著小苒偷了東西,再故意抓住王麻子當替死鬼?”
沈父聽到這,隻覺得這就是真相,當即沉著臉道:
“耀南說得對,那團長太可疑了!而且,今天一早那死丫頭還直接和我們斷了親離開,怕不是故意借機擺脫我們,兩人拿著咱家的東西快活了吧?”
想到這,沈父就更加覺得糟心。
如果東西真的是崔靜苒他們拿的,那他們還有多久發現他藏的賬本?
真讓他們發現了那賬本,彆說是廠長了,就是這副廠長都沒得乾!
“不行,周同誌,你可趕緊去把那兩個賊給抓回來啊!”
沈父看向周正,又想要去拉周正的胳膊。
但周正卻是直接閃身避開了沈父,嘲弄道:
“我看你們的腦子都被驢踢了,霍團長可是為人民辛苦奉獻的軍人,怎麼可能會做那種勾當?我看你們一家子都癔症了。”
“可……”
“行了,事情還沒查清楚之前,我們不會隨便冤枉一個人,這件事我們會查清楚的。”
周正說完,可懶得再和沈家人說話,直接帶著人離開了病房。
沈父的眼神明滅不定,想了想,總覺得這周正不靠譜,當即衝著沈耀南道:
“去,給你大哥趕緊打電話,讓他回家一趟。”
一旁的沈寶月聽到沈父的話,眼神流露出了一絲狠厲。
哼,崔靜苒啊崔靜苒,你害她至此,還想獨善其身?
隻要等到所有人知道,崔靜苒不僅偷光家裡的東西,還害她險些被賣,怎麼可能還會喜歡她?
到時候,無儘的唾罵,厭惡,會再次落到崔靜苒的身上!
屆時,崔靜苒的氣運會源源不斷的湧到她的身上!
最要緊的是,現在沈父都打算把沈耀東給叫回來了,就沈耀東那脾氣……崔靜苒,你死定了!
對於沈家的風雲詭譎,崔靜苒並不知道。
即便知道,也不在乎。
沈家想蹦躂也蹦躂不了多久。
崔靜苒又去了一趟百貨商店,特意買了一些糖,去找了霞姐。
霞姐再次見到崔靜苒,顯然很驚喜,連忙道:
“你今兒個咋有空啊?我還以為你要結婚了,準備的事兒多著呢。”
崔靜苒有些心虛,這謊言就是這樣,說了一個就得用另外一個去圓謊。
崔靜苒笑了笑,塞了一把水果糖到了霞姐的手裡,甜甜道:
“主要是想和霞姐打聽個事兒。”
“哎呀?你這姑娘,直接問就行,那需要這麼客氣?”
霞姐看到崔靜苒塞來的糖,連忙推拒,可崔靜苒卻是按住了她的手,笑道:
“也不是啥稀罕的,給家裡孩子甜甜嘴。”
霞姐本來就喜歡崔靜苒,這模樣長得和那畫報上的那些明星似的,誰不喜歡?
“行行行,那我就替家裡的小崽子謝謝咱小姨啦。”霞姐收了糖,這才問道:“你想打聽什麼?”
崔靜苒想了想,壓低了聲音,有些糾結的試探問道:
“霞姐,是這樣的,我這不是要結婚嗎?可是這手裡的東西不太夠,可我又沒票了,所以我想著……有沒有地方能讓我多買些東西,不要票的那種?”
霞姐一聽,嚇了一跳,有些詫異的看向崔靜苒,顯然是聽明白了崔靜苒口中的暗示。
這不要票,還能買東西的地方,不就是黑市嗎?
霞姐還真沒想到眼前這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膽子竟然這麼大!
當即霞姐四下看了看,這才壓低了聲音道:
“你家對象不是那當兵的嗎?你讓他去忙活啊,你自己去太危險了。”
崔靜苒一聽這話,就知道有門了。
要知道,上輩子她可沒機會碰過這個黑市,隻聽說過,卻沒有去過。
聽聞這黑市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輕易去的,那黑市的位置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換一換,而且危險的很,萬一被紅袖章給捉到,那可是投機倒把,可是要命的。
但是眼下崔靜苒需要的東西太多,她可不是真的下鄉去吃苦的。
她不僅自己不想吃苦,也不想爸媽他們吃苦。
所以這豐厚的物資自然是必要的。
因為她找不到東西,這才想到了霞姐。
畢竟,霞姐那兒輕鬆能拿出五十斤的棉花,可見十有八九也是經常去黑市的,崔靜苒這才會來找霞姐打聽,果然沒找錯人。
思及此,崔靜苒當即就可憐兮兮的解釋道:
“主要是我這得辦兩場,我自己家一場,總不能什麼都靠人家男方吧?我怕到時候嫁過去抬不起頭,所以想著,能體麵些就體麵些,省的他們看不起我。”
頓了頓,崔靜苒親昵的拉住了那霞姐的胳膊,輕輕的左右搖晃了一下,哀求道:
“霞姐,您就是我親姐,您可得幫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