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直視著宋淺說出的這句話,也在等待著她的回答。
昨晚的親密並沒有影響他的此刻的理智,相比於那些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那些睡了一覺就要負責的天真想法,他現在更在意的是出現在麵前的這個女人的真實意圖。
宋淺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抿著唇不說話,眼眶因為某種隱形的逼迫泛了紅。
他說得沒錯,昨天晚上無論如何都輪不上她去談尾款的事。
雖然舉辦私人藏品的是李老爺子,但是負責展覽會工作的卻是他的兒子李宏業。
之前接觸的時候宋淺就已經感覺到了李宏業看自己的眼神不正常,甚至幾次借著工作之名單獨找她,她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下一次。
因此在昨夜趙勝帶著她上樓又找借口離開的時候,她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正好這個時候,對麵的門突然打開,時硯倒在了門口。
她認出了他,也將他當做了救命稻草。
隻要躲過今日,她就能順利拿到酬勞,她隻想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是,我知道他們想做什麼,也知道半夜單獨去彆人房間意味著什麼。因為不想去,又不敢得罪他,所以當時我隻能借救你這件事離開。”
當時的她明明隻需要打一個電話,或者將李宏業叫出來幫忙就行。
可是她不敢,她害怕時硯被其他人帶走後,她依然要單獨麵對李宏業。
在那個時候,避免與李宏業的碰麵大過了所有。
因此她選擇了一個人去幫他,並打算借此離開酒店,這樣就算後麵趙勝問起,她也有理由應對。
救人本身不是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她救的這個人是時硯。
隻是她沒想到時硯是被人下了藥,更沒想到會發生後麵的事。
害怕老虎,卻躲進了狼穴。
宋淺的身子有些不受控製的顫了顫,她一直站在那裡,沒有坐下,也沒有靠近,始終保持著與房間這群人的距離。
明明她也是受害者,此刻卻成了被質問的那一個,她的眼睛泛紅也始終沒有掉下眼淚。
寬鬆修長的白色長裙遮住了她身上大部分的痕跡,散落的長發裹著她的身子,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整個人清冷又倔強。
時硯的眸子不由自主地一沉,施加的壓迫也頓時消散,不由想起昨晚身下的人也是這般,連疼痛都隻是咬在牙裡發出輕微的聲音。
他的身子隨之一繃,呼吸沉重地撤回目光,乾澀的嗓子讓他再次尋了口水咽下。
隨後對著旁邊悠然看戲的人,沉重地吐出一口氣後問道:“結果出了嗎?”
坐在一側的陸兆川收起了看戲的表情,表情嚴肅:“你中的的確不是一般的情藥,裡麵含有高劑量的苯丙胺、可卡因,服用過度會對人的精神和身體產生傷害,甚至是上癮。”
“雖然你攝入的藥量不多,但也比尋常的藥力強,會讓人行為失控,甚至產生暴力行為。也不知道給你下藥的人是想看你的醜聞還是想要一條命呢?”
說到這裡的時候,陸兆川的目光已經在宋淺和時硯的身上走了一圈,半眯了眼,這種情況下,這小姑娘還能這樣好好站著,算得上是個意外。
看來昨天晚上的情況比激烈更有趣。
旁邊的一名男人也緊接著拿出了兩份文件:“時總和宋小姐的檢查結果出來了,走廊的監控也拍下她是清醒走進這間房的。”
“時總所中的藥屬於非法藥品,下藥之人已經構成投放危險物質罪和故意傷害,宋小姐的出現又過於巧合,就算麵臨訴訟,我也有把握勝訴。”
徐律師的臉上流出從業多年的自信。
聽著房間裡的對話,宋淺已經不能隻用震驚兩個字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在她昏過去的這段時間,他們居然做了這麼多的事,甚至還對自己做了檢查。
隻是他們對話中防備的對象,似乎是自己?
宋淺意識到什麼地皺了眉:“你們什麼意思?”
時硯接過徐律師遞過來的一堆文件,在翻頁之餘才抬了眼看她,眸中有複雜的微芒,聲線卻冰冷:“看不出來嗎?有人要對付我,你又正好出現,在被人指控強奸之前,我需要為自己中的毒找個嫌疑人。”
找個嫌疑人?
宋淺聽懂了他的話:“我當時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什麼情況……”
時硯翻動紙質文件的手頓了頓,神情依然冷漠,也沒有看她:“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昨天晚上是你走進了這間房。”
“可我說了,這件事我會當做沒發生。”宋淺知道他惹不起,根本沒有想過要追究這件事,但沒想到要追究的人居然是他?
她的聲音明顯增大,帶著委屈的憤怒。
時硯抬頭看她,目光幽幽:“對我來說什麼都不要的人才是最危險的。視頻已經傳了出去,就算是為了時氏集團的聲譽,昨晚的事情也得有個說法。”
他已經將手裡的文件一一過目,最終將挑選出來的兩份放在桌上。
“畢竟在昨晚之前,我們隻是兩個完全的陌生人,與其相信你什麼都不做,我更願意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他將身邊的紙袋也放在了桌上,同時推向宋淺,聲音不疾不徐,極儘理智。
“這是你昨天的衣服和你身體的檢測說明,你有權利對昨晚發生的事提出訴訟,關於這一點我不會攔你。如果你不相信我的人出示的證明,出去之後你可以自己去醫院,也可以直接去警局。昨晚的視頻你也可以帶走,至於最後的結果如何,我們各憑本事。”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將u盤放在那份報告上後,從容地靠了回去。
幽深的眸卻在對上那雙清淺的眸子時,閃過複雜的異色。
同樣閃爍的還有宋淺,她的表情在目光相接間變得難堪,身子也隨之一僵。
因為隻有他們自己知道,昨天晚上的那場情事,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是驚慌和失措,強勢與反抗,可是後半程卻是配合與交融。
因為絕對的力量懸殊,也為了最大可能地保護自己,宋淺放棄了反抗,隻希望這場意外的情事可以儘快結束,以至於粗暴的行為裡到了後來,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地夾雜了親吻這樣界限難明的動作。
她沒有做誓死捍衛清白的貞潔烈女,而是接受了他對自己所有的行為。
不管是因為畏懼還是什麼,她的身體在這個過程中屈服了,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配合。
宋淺的鎮定終於被打破,瞳仁不受控製地泛出水色。
她不知後路,隻有當下的情緒替她做出了反應。
她結束與時硯的對視,上前拿走桌上的東西,但也隻拿走了裝著她衣服的袋子。
她現在隻想離開這裡。
見宋淺馬上就要離開,房間裡的人不明,表情各異,隻能紛紛看向時硯。
短暫的寂靜之後,時硯的聲音在宋淺握住門把手的一刻叫住了她:
“或者,你還有一條路。”
宋淺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轉身。
那雙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什麼表情地盯了過來,看著那道有些倔強的背影,帶著一種從容的掌控:
“跟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