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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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氏原本都絕望了,結果卻令她驚喜欲狂!

黃泥水沒有糟蹋黑砂糖,反而像施了法術一樣,就連最底層三分之一的赤砂糖,都能賣十二文一兩,中間三分之一的淺黃糖,那不得至少賣十五文一兩?

至於最上頭的白糖,她都不敢想,能賣上多高的價格!

“全家不會挨餓了,婆婆的藥錢也有著落了!快,這瓦餾裡的黑砂糖都交給你處理……不!咱家的土糖寮,以後就由你掌事,大伯母給你做幫手。”

相比之下,楚鸞的情緒就穩定的多,她甚至有點兒失望。

天工開物上所記載的黃泥水淋法,並沒有那麼神奇,理論和實踐是有差距的。淋出來的蔗糖,還分了層。就連最上層的白糖,也不是純白,達不到現代高功率離心機製出的白砂糖那般水準。

“大伯母掌管土糖寮多年,經驗豐富,全家對您心服。而我隻是個晚輩,安敢占上?能製出赤砂糖和白砂糖隻是運氣好,家中糖事還須您多多操持才是。”

楚鸞心裡是有點ac數的,她雖入了楚家戶籍,但到底是孫女並非繼承人,不是看不起自己,口號都能喊,硬氣話都能說,在沒有累積足夠的聲望之前,謹慎起見還是要暫時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土糖寮是楚家的根,按照古時農村宗族規矩,應由長子長房繼承。

大伯被強行征募走打仗去了,那理應就是大伯母管。

她若僭越了,其他家庭成員不服,會壞了一團和氣。

小唐氏把瓦餾裡裝著的九兩半黑砂糖,都塞到了她手裡:“阿鸞有這等製糖本事,勿要推辭,咱們老楚家就指著你興旺了。”

楚鸞轉移話題道:“下午娘娘廟有個廟會,咱們用提盒裝了白砂糖,去廟會集上賣。”

小唐氏一聽廟會,立刻乾勁兒上來了,幫著楚鸞一起乾。

一炷香的功夫。

瓦餾裡統共一斤黑砂糖,分製出了四兩白砂糖、四兩黃糖、四兩赤砂糖。

提盒是用來裝時令果子、菜碟小食、熟肉酒肴、筆墨紙硯的長方形木盒,用薄木板隔出三層來,上有嚴密的箱蓋防塵,以及方便攜帶的手提梁。提梁是榫卯結構。

提盒的最下方有厚厚一層木底座,能夠有效防止盒箱內的東西受潮。

“這還是三叔去山上砍了杉木,三弟妹動手做的。咱們涯州濕熱,糖特彆容易受潮,這提盒的設計能防潮。”小唐氏打開了提盒的箱蓋,把三種成色的蔗糖,依次放了進去,“村裡大部分熬糖的莊戶,還是竹籃上蓋著麻布裝著糖去賣。聽說,這種提盒很多趕考的讀書人都用呢。鄉紳士族出門踏青郊遊,小廝們也會提著昂貴上等的梨花木、紫檀木、雞翅木提盒跟在後頭。”

楚鸞輕撫著桐油拋光過的提盒,讚歎道:“三叔母好厲害。”

這匠人手藝,也是個奇女子了。

木匠一般是不會把本事傳給女兒的,三叔母能學會,說明娘家也非迂腐頑固不化。

“可不,用她做的這個提盒裝著黑砂糖去集上買,都比同行好賣些。”

小唐氏很愛惜這個盒子,“去趕廟會的買家挑剔著呢,糖但凡有一點兒受潮結塊兒,都不樂意要。”

楚鸞心下思忖:純淨的白砂糖倒是不會結塊兒,不生細菌,能儲存很久很久,它還是一種重要的戰略物資,在華夏國內限購登記。

但,慮著自己做出來的白糖不夠純,尚有稍許雜質,她也不敢把弓拉滿說出引人誤會的話。

午膳後歇晌,等日頭沒那麼毒了,小唐氏就帶著楚鸞趕廟會去了。

娘娘廟本名善興寺。

因其大雄寶殿後麵供奉著的送子娘娘觀音殿特彆靈驗,所以附近的幾個村鎮都親切地稱之位娘娘廟。

娘娘廟香火鼎盛,又有十方檀越[1]錢糧供養。廟裡的和尚們無須耕種,無須服徭役,念念經敲敲木魚日子過得好不逍遙快活。

寺山門下有一條熱鬨的街市,林立著諸多商鋪,也有擺攤兒的農民小生意人。

廟會人煙稠密,街巷似被擠炸了一般。

小唐氏一手抓著提盒一手緊緊拉著楚鸞,唯恐孩子走丟碰上人牙子。她在西街入口五十米處一個拐角處,尋了個窄空位,開始擺地攤。

“市金十文錢。”

頭頂上傳來一道聲音。

楚鸞抬眼,隻見一個蓄著濃密絡腮胡、方臉闊口、體重二百的和尚。胖和尚布滿粗繭的大手緩慢撥弄著小葉紫檀佛珠,拇指內收的動作有些遲滯。

小唐氏白了臉,央告道:“大師,民婦上次前來這兒時,市金還隻收六文。您大慈大悲日行一善,咱小本生意……”

那胖和尚已經不耐煩,似怒目金剛:“本寺山腳這一條街租出去的鋪子攤位,都額有定數,你若不服,自與主持說去。”

楚鸞一雙冷眸似月映寒光。

不管用再高尚的佛經教義去美化,古時候的寺廟,就是擁有大量土地的地主階層。隨便一個小鎮寺廟都擁有至少千百畝良田,至於那京城的大廟形同門閥兼並了幾萬畝田。寺廟的田產是不用給朝廷交稅的,和尚把田租賃給佃戶,夏秋兩季坐收租子。佛寺山下的商鋪也是他們的產業,開店要交高額租金,廟會擺攤的要交“市金”。

小唐氏道一聲苦也:“大師莫要見責,民婦實在沒想到市金會突然漲那麼多,身上隻帶了七文,這實在是周旋不開。”

那胖和尚輕輕一抬手,兩個手持棍棒的武僧,就過來了。

小唐氏急了,雙膝一軟跪下了:“行行好,大師賒我三文,讓民婦在這兒擺個攤吧!等東西賣了,一並還上。”

好不容易熬出了那樣潔白無瑕的糖,若是無法出攤,豈不白費了阿鸞一番心思,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了。

胖和尚雙手合十,喬模喬樣道:“我佛慈悲,既是無緣,轟下山去,莫要傷她性命。”

武僧的棍子,一左一右穿過小唐氏腋下,竟直接把她給架了起來,雙腳離了地麵。

所謂武僧,說得好聽點是強身健體的羅漢,說得難聽點兒就是寺廟的武裝力量。就像世家門閥蓄養的上萬家奴一樣,拿起武器就是私兵部曲。

楚鸞驟然高聲道:“這位大師,我望您麵色晦暗,氣血兩虧,怕是有淤血內傷在身。大師右手無法正常屈伸,病灶大概率在右肩,刀槍箭矢所致,有些時日了吧。”

那胖和尚倏然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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