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沈之奕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瞬間明白了!
林家倒台之後,萬寶閣這塊巨大的肥肉,並沒有被收入國庫,而是被那位東宮太子,用雷霆手段,悄無聲息地吞了下去!
而趙剛,這個巡捕營的百夫長,根本不是什麼單純的複仇者!
他是太子安插在巡捕營,專門負責處理這些見不得光贓物的,一條忠心耿耿的狗!
那名管事看到金條,眼睛都直了,連忙點頭哈腰:“趙爺放心,殿下的事情,小人就算拚了這條命,也一定辦得妥妥當當!保證查不出半點蛛絲馬跡!”
“哼,你知道就好。”趙剛似乎很滿意他的態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話鋒一轉,聲音變得無比陰森,“對了,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我辦。”
“趙爺您儘管吩咐!”
“巡捕營裡,新來了一個叫沈之奕的小子。”趙剛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那股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殿下很不喜歡他。所以,我想給他安一個罪名。”
管事心中一凜,試探著問道:“趙爺的意思是……”
“我要他死!”趙剛一字一頓,聲音裡充滿了快意和殘忍,“我要給他安一個通敵叛國,或者監守自盜的大罪!你這邊,給我偽造一些他和北蠻商人秘密往來的信件,再做幾本假賬,就說他從萬寶閣的庫房裡,偷走了財物!人證物證俱全,到時候,就算鎮國公想保他,也無力回天!”
“嘶……”那管事倒吸一口涼氣。
好狠毒的計策!
這是要把人往死裡整啊!
“事成之後,這個數。”趙剛伸出五根手指。
“五……五千兩黃金?!”管事的聲音都在顫抖。
“辦好這件事,以後你就是太子殿下麵前的紅人!”趙剛拋出了一個更大的誘餌。
那管事再無猶豫,立刻跪倒在地,賭咒發誓:“趙爺放心!三天之內!我一定把所有東西,都準備得天衣無縫!”
窗外,沈之奕聽著這一切,臉上,沒有憤怒,沒有驚恐。
隻有一片冰冷到極致的死寂。
他笑了。
原來如此。
他本以為趙剛,隻是一條因為死了兒子,就瘋咬上來的野狗。
沒想到,這條野狗的背後,還站著一位太子殿下。
這就有意思了。
這豈不是說,隻要自己一腳踩死了這條狗,就等於狠狠地,扇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記響亮的耳光?
一股沸騰的殺意,在他的胸腔中緩緩升騰。
但他沒有動。
打草驚蛇,是最愚蠢的做法。
他要讓趙剛,自己一步一步地,跳進他親手為自己挖好的墳墓裡!
沈之奕將那名管事的相貌,和他們對話的所有細節,都牢牢地刻在了腦子裡。
隨後,他的身影,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第二天。
巡捕營,校場。
趙剛果然開始發難了。
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將一卷落滿了灰塵的卷宗,扔到了沈之奕的麵前。
“沈將軍,你初來乍到,聖上和殿下都對你寄予厚望。”趙剛的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眼底卻全是看好戲的譏諷,“這件案子,是咱們京城半年來最大的懸案,‘京城連環失蹤案’,一直懸而未決,讓咱們巡捕營顏麵儘失。”
“現在,本官就把這個重任,交給你!”
“給你三天時間!”
“若是能破案,本官親自為你向聖上請功!若是破不了……”趙剛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那就是玩忽職守,目無王法!到時候,彆怪本官按律法辦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之奕的身上。
這根本不是什麼重任,這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一個刁難!一個死局!
所有人都等著看沈之奕的笑話,看他如何應對。
“好。”
然而,沈之奕隻是平靜地吐出了一個字。
他彎腰,撿起了那份卷宗,轉身就走,甚至沒有再多看趙剛一眼。
那份平靜,那份從容,讓趙剛準備好的一肚子嘲諷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裡,臉色憋得一陣青一陣白。
回到那間破敗的營房,沈之奕翻開了卷宗。
案情,確實詭異。
從半年前開始,京城內,陸陸續續有年輕力壯的男子離奇失蹤。
他們身份各異,有的是腳夫,有的是學徒,有的是小商販,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年輕,力氣大。
所有的線索,最終都指向了同一個地方——城南,一處早已廢棄多年的義莊。
但所有前去調查的捕快,都一無所獲。
義莊內外,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也沒有任何血跡。
失蹤的人,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
沈之奕一頁一頁地翻看著,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幾名捕快的供詞上。
他們都提到了一個共同的細節。
一到晚上,義莊附近,就會彌漫起一股非常奇特的“檀香味”。
那香味,聞起來很舒服,但聞久了,又會讓人感覺頭昏腦漲,四肢無力。
可是一到白天,那股香味又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檀香味?
沈之奕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他立刻帶著卷宗,前往鎮國公府,找到了蘇杏吟。
聽完沈之奕的敘述,又仔細看了一遍卷宗後,蘇杏吟的臉色,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鎮國公府那浩如煙海的藏書閣裡,翻找了整整一個下午。
終於,在一本記錄著天下奇聞異術的孤本中,她找到了答案!
“不是檀香。”蘇杏吟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那是一種早已被列為禁術的西域邪功,修煉者,需要不斷吸食青壯男子的精氣,來維持自己的生命和力量!”
“而在修煉時,他們會焚燒一種用特殊手法煉製的熏香,來輔助功法運行,那種熏香,名為‘蝕骨檀’!”
“它的香味,和卷宗裡描述的,一模一樣!”
轟!
沈之奕的大腦,一片空白。
邪功!
竟然有人在天子腳下,用如此歹毒的方式,草菅人命!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蘇杏吟的臉色,愈發蒼白,她指著孤本上最後一行小字,聲音艱澀。
“‘蝕骨檀’這種香料,煉製方法早已失傳,其原料更是珍貴無比,百年前,曾是皇室專用的貢品,後來因為其邪性,被下令全部銷毀。”
“如今,整個大乾王朝,唯一還可能找到這種禁香的地方……”
蘇杏吟抬起頭,和沈之奕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答案。
“隻有一個地方。”
“皇宮大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