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川哥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在薑茶沒來家屬院之前,霍競川從來沒有對她這樣過,他會對她笑,也會在她被人欺負的時候,替她出頭。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為了一個剛剛來到家屬院的外人,為了一支鋼筆,不顧她腳上的傷,警告她離薑茶這個賤人遠一點。
“嘖嘖,郎情妾意,情深……”
“閉嘴!”
霍競川忍無可忍,果然是個小沒良心的,他這麼做,都是為了誰?
薑茶閉了嘴,小媳婦兒似的,垂著腦袋站在邊上。
霍競川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清雅的臉上,薄怒之餘,透出幾分無奈。
在視線落到白書瑤身上的時候,散出透骨的涼。
“白書瑤,這樣的事,不要再有下一次!”
話落,霍競川再次拽住了薑茶的後脖領子,“回家!”
薑茶:“!”
“不是,我自己能走。”
“你腿太長,我追的好累。”
“大哥,你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
薑茶被霍競川半拎半帶了一路,實在受不了了。
家裡頭沒人,霍競川將她按在了沙發上。
他一隻手撐著沙發的扶手,另一隻手撐在了薑茶脖子邊上的沙發靠背上,將薑茶困在了他與沙發的方隅之間。
“青梅竹馬?”
“兩小無猜?”
“郎情妾意?”
“情深什麼?”
霍競川一連串的反問,讓薑茶招架不住。
“我就那麼一說……”
“嗬!”
就那麼一說?
霍競川被她氣笑了,“今天的晚飯,你自己做!”
薑茶:“……好。”
霍競川怕自己再繼續跟薑茶待在一起,就會被薑茶這個沒良心的姑娘生生氣死,他乾脆去了部隊。
薑茶坐在沙發上,屏著呼吸,等到霍競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家裡,她終於恢複了呼吸。
霍競川這是真生氣了?
薑茶抿著唇,盯著茶幾上的那一盒融化了的巧克力,要不,她做個蛋糕哄哄他?
說乾就乾,薑茶從廚房裡取出雞蛋、麵粉和糖,開始鼓搗她昨天應下來的巧克力蛋糕。
沒有烤箱,薑茶隻能就地取材,做最簡單的蒸蛋糕,再在上麵淋上一層融化的巧克力醬。
蛋糕的甜香,順著廚房的窗戶飄了出去,薑茶一瞥眼,一個圓圓的小腦袋在木質的窗框外頭冒出尖兒來。
薑茶將雙手撐在水池上麵探頭望去,一低頭,看見了一個半大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頭發枯黃,赫然就是頭天在外麵跳繩,沒有人喊她吃飯的那個三零一的小姑娘。
小姑娘瘦得可憐,一雙眼睛突兀地掛在臉上,顯得格外的大。
“你叫什麼名字呀?今年幾歲了?”
薑茶隨手抓了一把剛才做蛋糕剩下的葡萄乾和牛奶糖,穿過窗戶,遞給了外麵的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接過了薑茶手裡的好吃的。
“我叫吳小草,今年九歲了!”
九歲?
薑茶看著那個,勉強夠到她們家窗戶高的小姑娘,怎麼看也不像是已經有了十歲的樣子。
她一直以為,她才六七歲來著。
薑茶看了心疼,又往吳小草的手裡,多塞了一把水果糖。
“你多吃點兒啊!”
吳小草咧著嘴笑,她把的手裡的糖果塞進了口袋,留下一顆在手裡,剝開的第一顆糖,吳小草踮起腳尖,企圖塞進薑茶的嘴裡。
“姐姐,你先吃。”
“你先吃,我這裡還有呢!”
薑茶哪裡舍得吃她手裡的糖?
吳小草依舊伸著手堅持,“姐姐,你吃。”
薑茶拗不過她,低頭把她手裡的奶糖含進嘴裡,薑茶又隨手,往吳小草的嘴裡塞進了一塊餅乾。
吳小草樂的咯咯笑,一溜煙跑了個沒影兒。
薑茶還在收拾廚房,葉素容就回來了。
她的左手拎著一兜子黃瓜,右手拎著一兜子白皮甜瓜,懷裡還摟著一個約莫三四斤重的大西瓜。
從劉翠蓮的家裡回來,還不到半分鐘的路程,可把她累的夠嗆。
“哎喲,茶茶,你快來幫我拿著點兒。”
薑茶放下手裡的東西,連忙迎了上來。
“媽,您這是大豐收了啊!”
葉素容哭笑不得,“那些人都太熱情了,我說不要不要,她們還一個勁兒地把東西往我的懷裡塞,我也沒有辦法啊!”
薑茶把東西歸置好,繼續在廚房裡麵洗洗刷刷。
“我剛才用多餘的麵粉揉了麵,咱們倆中午就吃麵條吧!”
中午就她和葉素容兩個人在家裡吃飯,薑茶和葉素容都不怎麼樂意做飯,做多了吃不完,還不如吃點麵條方便。
葉素容應了一聲好,來廚房裡麵煮麵。
薑茶把剛才拿出來用的廚具全部清洗乾淨,分門彆類的放進廚房裡麵,又把灶台擦得一塵不染,之後,她才把蛋糕放在了餐桌上蓋好。
葉素容把麵端上了桌,說道:“你都不知道,我拿她們東西的時候有多不好意思,那些人家裡,為著這件事,個個都扣了津貼,我還擔心,往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跟她們相處比較好。”
“住在這裡的人,都是軍屬,每個人都要為自己說出的話負責任,她們傳閒話,領導不能拿她們怎麼樣,自然要在彆的地方做出處罰才能服眾。”
“再者,這次隻是一個警告,想得明白的人,人品自然也過得去,想不明白的人,咱們以後,也不用跟她們深交。”
薑茶分析得頭頭是道,她最關心的一點就是:“那白書瑤呢?領導給她做了什麼處罰?”
“領導扣了她兩個月的津貼,聽說過幾天,她還有一場歌曲表演,也給取消了,文工團那邊,把她獨唱的名額給了彆人,可把她給委屈壞了。”
什麼人呐?
主動過來挑事兒,挑失敗了,她反倒委屈起來了。
“那是她該。”
薑茶一邊吃著一邊說道:“我今天跟霍叔提了一嘴,明天,我也去文工團上班去。”
葉素容連忙吞下嘴裡的麵,“你不是說要在家裡自學醫書嗎?怎麼好端端的,又要去文工團了?”
“我得去盯著白書瑤,如果她鐵了心要跟咱們過不去,咱們不能每次都被動地去接她的招數吧!”
如果白書瑤安分,那自然相安無事,萬事大吉。
但如果,她又像這次一樣,冷不丁地來這麼一出膈應人的手段,薑茶才不會慣著她。
葉素容承認薑茶說得有道理,可她還是不放心。
“茶茶,咱們有錢,不需要你多努力的工作,如果你不喜歡那裡,也彆勉強自己,依照咱們葉家的家底,再養十個你,也綽綽有餘。”
葉素容不是個會折斷孩子羽翼的母親,可她不願意看見薑茶,為了她,委屈了自己。
她自己的女兒,她自己了解,她的誌向不在文工團,每天做一份自己不喜歡的工作,就像是嫁給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一樣,怎麼著都不會順心如意。
“媽,我會量力而行的,您隻管放心就好。”
明年國家就會恢複高考,薑茶還要報考醫學院,她不會在文工團待太久。
“你想明白了就好。”
“媽,如果我去了文工團,那白天就隻有你一個人在家裡待著,我……要不我還是留在家裡陪你吧!”
不隻有葉素容放心不下薑茶,薑茶也一樣放心不下葉素容。
“你不用擔心我,我有事兒乾!”
葉素容心情大好,“從前在家的時候,我每天閒著沒事兒,做什麼打發時間,你忘記了嗎?”
薑茶恍然大悟。
葉家祖上傳下來的,除了各種宮廷秘藥之外,還有很多美容養顏的藥膏秘方。
葉素容喜歡研究那些養顏方子,從前跟她交好的那些好友們,每天都想方設法的在她的手裡買護膚品回去用。
人家隻怕她不做,但凡她做出來的東西,人家不管出多高的價,都願意來買。
薑茶覺得可行,再過兩年,國家經濟開放,人們的生活條件好了,對於外在美的追求,也會越來越高。
美容養顏這一行,大有可為。
“好,但您也彆累著自己,量力而行。”
做藥膏可不是個輕鬆的活兒,藥材的配比,研磨,調和,每一樣乾起來都費勁兒。
單靠葉素容一個人做,一天也做不了幾瓶,打發時間還是可以的。
“我知道。”
今天下午難得清淨,薑茶縮在房間裡看書,葉素容翻出了不少養顏方子,在自己房間裡鼓搗了一下午。
五點半,薑茶和葉素容才慢慢吞吞地做飯,到了六點半,家裡頭的三個男人陸續到家,外麵的天還是亮著的。
霍霆坤的手裡拿了一張表,是文工團的報名表。
“茶茶,你把報名表填了,明天我帶你去文工團麵試。”
薑茶擦乾了手,接過那張報名表,連連點頭,“好,我現在就去填表。”
說著,她拿著表進了房間,恰好跟回來的霍競川擦肩而過。
好好好,他不就是讓她做了一頓飯嗎?
她現在,都不搭理他了是吧?
霍競川又氣又悶,沉著眼皮,一言不發地拿碗筷,盛飯。
霍競野一進門就到處找薑茶的身影。
“茶茶,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回來了?”
霍競川抬起眼皮,瞅了一眼霍競野。
他的眼神,更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