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大半個莊園到達餐廳,古董餐桌前,閻父閻母早已端坐在主位。
閻母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但笑意不達眼底,從雲旌踏入餐廳的那一刻起,閻母挑剔的目光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坐吧,昨晚休息得還好嗎?”
這時,吳媽頂著紅腫的臉頰走到閻母跟前,彎腰耳語。
雲旌絲毫不懼,大大方方道:“托您兒子的福,新婚之夜獨守空房,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數了一宿的羊,挺舒服的,就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天盛太子爺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與其見招拆招,不如主動出擊,打敵人個措手不及。
果不其然,閻父送到嘴邊的咖啡一停,閻母保養得宜的臉僵住。
誰也沒想到新婚第二天,兒媳婦就在餐桌上爆了個大雷,尤其還是當著這麼多傭人的麵,這要是傳出去,整個閻家在津市都會被淪為笑柄。
“少夫人!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吳媽的聲音陡然升高,有了靠山的她,底氣很足。
雲旌眼神淩厲,正欲發作,一隻溫涼的手突然覆上她攥緊的拳頭。
“吳媽。”
“在,少爺。”
吳媽得意揚揚地看向雲旌。
本來她還有點怕,可一看少爺把這丫頭給攔下了,瞬間無所畏懼。
畢竟少爺是她從小看到大的,自然會站在她這邊,更何況她還有先生太太當靠山。
想到這,她梗著脖子,非但沒收斂,下巴還微微抬起,臉上對雲旌的輕視更明顯了。
“你在閻家也三十年了,”
閻承語氣淡淡,聽不出情緒,“這個家裡,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人該說什麼話,你心裡,該有數了。”
吳媽發愣,少爺這是在訓她還是在訓少夫人?
“雲婷是我的妻子,”
閻承看著她的蠢樣,眼神冷到了極致,“她在這個家說的每一個字,做的每一件事都代表著我,你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我。”
餐廳裡所有人都傻了,整個津市誰不知道天盛太子爺閻承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二十年來,彆說發火,就連重話都沒跟人說過。
話都說到這份上,吳媽縱使再蠢也反應過來了,她嘴唇哆嗦著,幾十年的老臉在今天算是徹底丟了個乾淨。
“阿承,你……”
閻母欲言又止。
閻父眉頭擰成個川字,將咖啡杯重重放到桌上。
閻承像是沒看見這些反應,他垂眸,為雲旌拉開椅子:“抱歉,讓你受委屈了。”
待雲旌坐下,他坐到她身旁,神色溫和:“我們的婚姻來得突然,可我不想唐突了你,我向你保證,我會做好一個合格的丈夫,承擔起愛與責任,”
他頓了頓,聲音更輕,“所以,請你原諒昨晚的我,好嗎?”
聚靈鐲突然劇烈抖動,裡麵的男鬼怨氣大漲。
雲旌雞皮疙瘩掉一地的同時,急忙捂住鐲子將其壓製,轉頭露出假笑,用牙縫擠出隻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差不多得了啊,你還演上癮了?奧斯卡小金人頒給你夠不夠?”
閻承眉眼一彎,露出個極其溫柔,甚至帶點縱容寵溺的笑,輕聲道:“吃飯吧,菜要涼了。”
閻母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她舒出口氣,立刻換上笑臉,用手肘碰了碰閻父:“你看咱兒子,娶了媳婦就學會疼人了,當年他這個歲數的時候,你還是個毛頭小子,在公司忙得腳不著地不說,就連我生完阿承,你都是第二天才回來。”
吳媽為了緩解尷尬,也為了在其他傭人麵前找回臉麵,連忙附和:
“對,我還記得太太生少爺那會兒,醫生說情況危急,得剖了,可太太為了少爺將來能聰慧過人,好替先生分憂解難,硬是咬牙順下來的,真是閻家有福,才保了母子平安!”
雲旌替嫁之前了解過天盛集團的發展曆程,創辦者明明是閻母周薇,而閻父不過是個倒插門的鳳凰男。
怎麼聽起來,倒反天罡了呢?
閻父眉頭緊鎖,敷衍地嗯了聲。
閻母臉上笑容更盛:“所以說啊,這結婚就得找個知冷知熱的……”
“行了!”
閻父最後一點耐心消耗殆儘,“吃飯就吃飯,哪來那麼多話?哪個女人不生孩子,就你金貴,屁大點事翻來覆去的說。”
頓時,整個餐廳鴉雀無聲,所有傭人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出。
閻母被當眾駁了麵子,笑容僵在臉上。
“爸,”
閻承放下刀叉,目光沉沉地看向自己的父親,眉眼間滿是隱忍,“您怎麼能這麼跟媽說話。”
就這?
連自己親媽都護不住,難怪在天盛沒有話語權。
雲旌豎起大拇指:“6啊,真當女人生孩子跟你站著撒尿一樣簡單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呼吸停滯,數道目光齊刷刷看向她,或震驚,或難以置信。
閻父額角青筋隱隱跳動,沉著音兒道:“雲家沒教過你規矩嗎?”
“不好意思,雲家確實沒教過我吃軟飯還能這麼理直氣壯地規矩,”
雲旌掩嘴,嗤笑起來,“靠女人發家,從女人的胯下生出,卻把‘女人產子,九死一生’說成是屁大點事,閻家的家風可真是好啊。”
閻父臉色驟變,舉起骨瓷盤就朝她砸了過去!
“爸!”
閻承想要製止,但已經來不及了,盤子帶著褐色的醬汁直直飛向雲旌的臉。
雲旌沒有躲閃,淡定抬手,利用鐲子中男鬼的怨氣格擋,骨瓷盤瞬間粉碎,黏膩的醬汁濺到了她的手腕和袖口上。
她嘖了聲,慢條斯理地拿起餐布擦乾淨。
“先生您看看,這丫頭也太不像話了,早上不光對少爺動了手,現在居然還敢頂撞您,您和少爺這麼金貴的人,她算什麼東西!”
吳媽趁機拱火,遞上皮鞭,退到後麵做出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今天我就讓你知道知道閻家的規矩!”
閻父紅著眼,繞過餐桌,揮舞著皮鞭朝雲旌抽來。
餐廳裡所有人都倒吸口氣!
先生平時私底下打打太太就算了,誰也沒想到他竟會對新婚兒媳動手。
“爸!住手!”
閻承身體前傾,下意識護住雲旌。
啪!
鞭子從雲旌臉頰略過,耳邊一記炸響。
“彆影響我發揮,”
雲旌把他扒拉到旁邊,“看我怎麼把你這超雄老爹揍得服服帖帖!”
見沒打中,閻父更是暴怒,手腕一抖,鞭子再次向她掃來!
“老登!”
雲旌眼中寒光閃現,她不退反進,側身上前猛地抓住靠近鞭子的手柄前端。
“你給我撒手!”閻父怒吼,瘋狂往回奪鞭。
雲旌底盤很穩,拽著鞭柄跳躍翻身,將鞭子死死纏到閻父脖子上。
“你們閻家的規矩算個屁!”
她手下稍稍用力,閻父登時呼吸不暢,臉色漲紅,兩隻手死命的扒著脖子上的皮鞭,不過片刻,他便麵容發紫,逐漸匍匐在地。
“佑信!”
閻母看到丈夫吃虧了,立刻慌張地撲上來,“雲婷!你這個潑婦!你竟敢……竟敢打你公公!反了天了!阿承!你看看!你看看她做的好事!報警!趕緊報警!”
誰是雲婷?
雲旌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替嫁嘛,差點忘了!
躲在後麵的吳媽顫顫巍巍地拿起對講機,還沒等叫保鏢,就被雲旌一腳踹飛,對講機掉在地上摔個稀碎。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吳媽嚇得抱頭,瑟瑟發抖。
雲旌麵露嫌惡。
轉頭看向閻母那副顛倒是非、不識人心的嘴臉,又覺得好笑:“我的老婆婆,你可省省吧,是你的親親超雄老公先動的手,我這最多算是正當防衛。”
說著,她一把薅起閻父頭發,迫使他把臉抬高。
“我是真想不通,不過就是個隻會對女人動手的軟飯男,你怎麼就那麼眼瞎心盲地把他當個寶呢?”
閻母被懟得渾身發抖,手指著雲旌一句話也反駁不出。
突然,雲旌眼眸微眯,指尖過電般傳來麻酥酥的感覺,這是……靈渡師伴侶的氣息!?
上一代靈渡師結婚了?還烙印了??
男鬼是靈渡師魂魄,閻母是靈渡師肉身,閻父是靈渡師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