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逮捕方士,關我煉氣士什麼事正文卷第0章始皇帝蘇醒!!李斯聲色俱厲,始皇帝人事不知,他乃是大秦丞相,大秦九卿之首,始皇帝近人,他所言之事,便如同金科律令!
衛尉羯雖然依然有些遲疑,然而終究隻是張了張嘴,便頹然地低下頭。
他本就是牧奴出身,依仗的僅僅隻是自身的悍勇,以及始皇帝的信重。
孤臣,便是他向始皇帝表示自己忠誠的方式。若是始皇帝在,他自然無需擔憂任何事情。
然而當失去了始皇帝的庇護,衛尉羯此時才發現,自己的力量,竟然如此弱小。
空為衛尉九卿,結果竟然衛尉軍都無法徹底掌控!
衛尉羯並不是真的傻子,他隻是不知書,而且不與朝臣來往而已。
況且,他的一切都是始皇帝給的,他自然知道,自己最讓始皇帝看重的是什麼。
就是沒有任何心思,始皇帝一眼便可以看穿。
換而言之,木訥寡言,頭腦簡單,並不是衛尉羯的本質,他隻是努力讓自己成為這樣的人而已。
雖然他不擅長陰謀詭計,但是對世事,同樣有著屬於自己的通透看法。
歸根結底,衛尉羯雖然是九卿之一,然而,他不是貴族出身。
像李超等人,雖然職位與爵位皆在衛尉羯之下,但是他們乃是根正苗紅的大貴族,甚至是世家。
他們又怎麼會忠誠於衛尉羯
而衛尉軍正卒皆全員甲士,甲士二字,已經說明了他們的身份。
他們是士,而不是普通黔首乃至奴隸!
士便是貴族,即使隻是最低級的貴族,他們亦有自己的封地,哪怕隻有數十畝,手下亦有農夫。
這其中自然有秦國公室領地上出身的武士,但是亦有大貴族出來的家族武士。
他們對始皇帝忠誠,但是不代表他們會對衛尉羯亦報以忠誠。
歸根結底,朝堂之上,講究的依舊是力量。
力量就是最單純的兵甲,以及武士。
大貴族的底蘊,便是縱使是到了衛尉軍中,亦有一幫出身大貴族家族的武士。
他們雖然已經脫離了大貴族的庇護,成為了國君的封臣,但是古時的人重信,亦重恩。
若無家主以及家族武士的推薦作保,這些人如何能夠讓始皇帝聽到他的悍勇之名
縱使已經身處高位,他們又如何會忘記自己曾經的家主,在微末之時對自己的扶持與信重
當然,叛徒亦為這個時代的人所不齒,尤其是這些血性之士。他們對始皇帝亦是付出了百分之百的忠誠。
但是若是始皇帝已經無法下令,他們的故家主以正規渠道向他們下達一條同樣忠誠於始皇帝的命令,他們又如何會抵觸
尤其是李斯和趙高二人。
李斯不用說,他曾是始皇帝門客,本身就和始皇帝的親兵首領人物熟悉,這些年他不參與衛尉軍,僅僅隻是為了避嫌而已。但是始皇帝其實亦知道此事,是故每當出巡,負責打前站,修整行宮的,都是李斯。
對始皇帝來說,李斯自然是亦門客亦臣子的,因此李斯一直以來都負責始皇帝的起居出行事務,甚至始皇帝的驪山大陵,都是李斯監工修造。
要知道,驪山大墓調動了百萬民夫,國朝曆年所累積財物都砸了進去,而且還有著衛尉軍的協助。非始皇帝信重之人,如何當此重任
至於趙高……
表麵上看,趙高自冬才出隱宮,儘管這幾個月他大肆結交朝臣,但是勢力還很弱小。
然而這僅僅隻是表象而已。趙高乃是趙國公族出身,他的父親,同樣是大秦九卿之一的郎中令!
前郎中令趙衰試藥死,大秦趙氏的家主,就是趙高!
衛尉羯知道,這甚至還不是趙高真正的底牌。
當年趙高的祖父率領趙家私兵護衛公子異人歸秦,隨後又在華陽夫人的命令下,再次調動趙氏私軍,自邯鄲之野救回了趙姬和始皇帝。
公子異人早死,而始皇帝多疑,尤其是年幼的他尚且還無法服眾,需要借助華陽夫人兩個在大秦領兵的兄弟壓服整個秦國公族的情況下,他的多疑更是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趙氏私兵,成為了他唯一可以真正信任並且倚重的力量,無他,因為他的生母,出身趙氏,儘管隻是一名歌姬!
況且,趙氏如果追溯上去,其實和始皇帝是同宗。
而衛尉軍的底子,便是趙氏私兵!
趙氏在衛尉軍中,隱藏的實力有多強大
鹹陽宮,大秦的正宮,始皇帝日常居住辦公的地方,其衛尉軍宮衛令,也就是首領,名字叫趙成。
他是趙高的從弟,認了趙衰做父親!
衛尉羯甚至可以想見,若是趙高登高一呼,衛尉軍中響應他命令的人數,恐怕還要多過丞相李斯。
更不用說,他這個毫無根基的衛尉!
形勢比人強,羯此時已經徒歎奈何。
他低下頭,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親自守護住始皇帝。
隻是醫官夏無且已經言明,始皇帝,已經不可能再醒來。
他知道,始皇帝在臨終前,其實是屬意公子扶蘇的。
然而,公子扶蘇之死,已經近在眼前。
“主,羯無能,萬死也!”他低低地開口。
他愧疚地開口,卻陡然發現,始皇帝的眼角似乎動了一動。
羯整個人都差點跳了起來,他狂喜地看向始皇帝鼻前的絨絮。
絨絮在微微起伏,顯然始皇帝的呼吸並未斷絕。
然而也僅此而已,比死人也不過多了一口氣。
羯不死心,又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始皇帝的眼角,始皇帝眼睛依然緊閉,絲毫沒有睜開的跡象。
羯心如刀割,痛不可當。
一代雄主,衰弱至此。
大秦的明天在何方
……
當羯痛不可當,心生死意之時,始皇帝在做夢。
始皇帝做了一個極長的夢一般,夢裡見到了秦國曆代國君。
彼時他尚是個小兒,每一代國君都慈祥的看著他。
從秦國到秦朝,唯有秦人知曉這幾百年的變遷!可親眼看到曆代國君的麵孔時,這場過度顯得又如此清晰。秦朝,非嬴政一人之功,而是曆代國君的心血!
起初,秦處蠻荒之地,民風豪邁,老秦人有糾糾雄風!可地勢偏薄,不足以比擬中原之地富碩。
自孝公與商君變法改革起,秦才開始顯著強盛!
他國皆道秦之地蠻荒,君亦是如此。可秦國國君素來禮賢下士,才有了許多賢能之人願留於秦,助秦一臂之力!
秦亦是不負所托,終成大業!
始皇帝看著那一個個麵孔,許多人雖未曾謀麵卻像是相識已久。
“政,實現了秦國曆代國君為之奮鬥的目標!政,統一了六國!”
曆代國君皆是讚許點了點頭。
“政欲造福萬民,成大業!欲求長生不老之藥也。”
此一言說完,本就模糊的麵孔一個個遠行。始皇帝想要上前,卻猛然間跌入一個無底的深淵。
再次視物時,始皇帝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一顆桑樹之下。
自己的身軀也矮小了許多,小小的掌中,尚且握著一根草繩,草繩一端栓著一隻山羊。
山羊很高大,被幼小的始皇帝牽在手中,很不耐煩。
始皇帝亦很不耐煩,然而樹上一陣清亮的歌聲,讓他安靜了下來。
“山上有茂密的桑樹啊,池裡有美豔的荷花。沒有見到子都好男兒啊,偏偏遇到你這個小狂徒。”
母親的悅耳的歌聲讓年幼的始皇帝沉醉,他感受到了母親的寵愛,並且在愛裡變得安靜。
然而,此時的始皇帝身軀雖然幼小,魂魄卻已經是那位雄才大略的帝王。
幼年的記憶變得清晰,始皇帝分明可以看到,樹上的趙姬看向自己的目光裡,並不是自己以為的寵愛。
而是,厭棄!
“朕本以為,朕此生曾經得到過真正的關懷和寵愛,至死依然記得那一刻。”
年幼的始皇帝突然自嘲地開口,打斷了悠揚清亮的歌聲。
“此時朕才發現,原來這一切,皆是朕的臆想。”
他悲哀地看向桑樹上的母親趙姬:“朕一直以為,母親您當年唱此歌謠,乃是在想念父親,同時憐憫吾這個自小便不曾見到父親,因而變得無比乖張的小狂徒。”
“然而今日,朕方知,此歌謠原來是如此唱的。”
他眼中浮現出一抹淚光,輕輕地開口。
“山上有茂密的桑樹啊,池中有美豔的荷花。這個世界上有如此多如同子都一般的好男兒,偏偏我卻委身於一個懦夫,生下了一個乖張狡猾的拖累,以至於我流落至此,不得不采桑為生。”
“母親,”始皇帝抬起頭,看向趙姬,“爾當年說,恨政兒不早死。”
“此話並不是朕繼位秦王,爾與嫪毐生下兩個孩子後說的吧”
“而是,在朕還是幼時,與母親一同在邯鄲之野牧羊采桑之時,便已經在做如是想吧”
“而嫪毐,便是你所遇到的那位子都好男兒,對嗎”
麵對始皇帝洞察一切的質問,趙姬並未作答。
她僅僅隻是朝始皇帝淡淡一笑,便隱在了樹後。
天地間隻剩下一棵茂密的桑樹,以及桑樹下牽著羊的幼小始皇帝。
“朕的一生,是為所有人皆厭棄的一生。”
“朕之父親不愛朕,朕之母親,亦憎恨朕!”
“朕此生縱使攻滅六國,亦是失敗之……”
始皇帝的歎息戛然而止,他愕然地看著眼前陡然出現的一個人影。
這個人影很瘦小,甚至比始皇帝還要瘦小,年齡幼小的他極為羞怯,似乎對始皇帝極為懼怕,戰戰兢兢地看著他,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替他牽過了那頭不老實的大山羊。
山羊拽得幼小的孩子踉踉蹌蹌,然而這個羞怯的孩子卻一聲不吭,漲紅了臉死死拽住身子,生怕山羊打斷了始皇帝的感慨。
“扶蘇……”始皇帝發出了一聲深沉的歎息,他剛準備開口,一聲低沉的怒吼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始皇帝陛下並未說要傳位於少子胡亥!”衛尉羯的聲音傳入耳中。
“始皇帝屬意的乃是大子扶蘇!”
羯的聲音很悲憤,宛如杜鵑泣血。
“爾等且看,此為始皇帝在吾鎧甲上所留血書,羯不知書,卻依然認得此乃扶蘇的扶字!”
“爾等二人,一為丞相,一為中車府令,不識字乎”
“羯,爾可是欲矯詔乎”
始皇帝的世界歸於寂靜。
迷迷糊糊,斷斷續續。
始皇帝的世界時陰時晴,時而光明,時而黑暗。
他聽到了羯於無人時的竊竊低語,也聽到了李斯與趙高二人在賬後的暗暗商議。
陷入昏迷的他雖然已然不能視物,甚至都無法保持時時清醒,然而在他短暫的清醒時刻,他的耳朵卻比以前要靈敏了許多。
隻可惜不能動彈,亦不知道時日。
昏昏沉沉的他再次醒來時,又是一聲怒吼聲響起。
“扶蘇蒙恬,悍然攻擊衛尉軍大營!”
始皇帝剛剛醒來,心中便是一緊。
嬴政心中一顫,又試圖動了動,還是不能牽引自己的身子。
闖衛尉大營,一旦被衛尉軍抓住便是被殺。
扶蘇與蒙恬怎會不知曉其中的道理,二人卻還是冒著風險來了,想來,乃是知道自己病重。
不曾想扶蘇、蒙恬二人竟然如此忠心。反倒是自己一直倚重的李斯、趙高二人,則是狼子野心。實在是令人痛心也!
其二人以言語糊弄衛尉羯,所謂旁觀者清,他們的確是想讓少子胡亥繼位,其言語中私心儘顯。可二人究竟是出於何種心思,還是令人不解。
少子胡亥並不聰慧,且為人狠辣,不心係親族。若其繼位……恐怕秦二世要亡矣!
此二人莫非是存了亡秦之心
“公子扶蘇,上將軍蒙恬,事涉謀反大罪,證據確鑿!”
“念其二人一人為始皇帝大子,一人為大秦上將軍,若是二人立刻自縛請罪,尚有可說之處。”
“若是一意孤行,衛尉軍上下,無需顧及二人身份。”
“取二人首級者,爵進三級!”
始皇帝心中大急,他竭儘全力地試圖要醒來,然而拚儘全力,卻僅僅隻是動了一下眼角。
聽到傳信的軍卒馬蹄聲遠去,他的心瞬間落到了穀底。
軍令已經發出,除非他現在醒來,否則一切都無法改變。
而這一聲令下,代表著有一件君王最忌諱,也足夠抹殺一切功績的噩夢出現。
停屍不顧,束甲相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