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感覺自己活像一條被扔在滾燙鐵板上的毛毛蟲，還是斷了半截腿的那種。每一次用手肘和膝蓋支撐著身體往前挪動，都牽扯著斷裂肋骨的劇痛，右小腿被金屬管貫穿的地方更是傳來鑽心的疼，每一次摩擦地麵都讓她倒抽一口涼氣。
“嘶——！痛痛痛！寶寶，你媽我為了給你找個學區房，可是拚了老命了！”她一邊齜牙咧嘴地小聲嘀咕，一邊努力辨認著方向。空氣裡的那股子鐵鏽混合燒焦塑料的怪味依舊濃鬱，但皮膚上那種針紮似的刺痛感似乎……稍微減輕了一丟丟？
“難道……離開‘毒圈’核心了？”她精神一振，趕緊集中意念，“召喚！老媽牌說明書！”
嗡……
意識再次沉入戒指空間。那本厚實的《末日簡易農業與生存手冊》懸浮在微光中。林昭的“意念之手”飛快地“翻開”目錄頁。
“輻射環境生存……症狀辨識……找到了！”她的“目光”鎖定在“急性輻射暴露初期症狀”條目下：
“呼吸道灼燒感、咳嗽帶黑灰痰（輻射塵入肺）”——“嘶…對上了！就說肺裡跟灌了辣椒水似的！”
“皮膚暴露區域紅斑、刺痛、灼熱感”——“沒錯！免費硫酸浴體驗卡！”
“惡心、嘔吐”——“呃……這個……崽啊，這鍋好像不能全甩給輻射塵？”
再往下翻，“傷口緊急處理（無專業器械）”：
“首要目標：止血、防止感染、固定骨折”——“骨折……這破腿……”
“簡易包紮：利用相對乾淨的布料（內衣撕下的衣角）加壓包紮”——“……行吧，死不了就行！回頭再消毒。”
她艱難地停下“蠕動”，試圖處理最要命的右小腿。那根鏽跡斑斑的金屬管還猙獰地露在外麵。她咬著牙，忍著惡心和劇痛，小心翼翼地從還算乾淨的裡衣下擺撕下幾條布條，避開金屬管，在傷口上方和下方儘量緊地纏繞了幾圈。動作笨拙得像第一次給娃娃紮繃帶的小孩。
“呼……暫時……先這樣吧。”她滿頭冷汗，臉色蒼白地靠在旁邊一塊半人高的焦黑石頭上喘氣，“老媽，您這手冊寫得……真夠硬核的。就不能配個‘一鍵包紮’功能嗎？”
就在這時，一股強烈的、熟悉的酸水猛地湧上喉嚨！
“嘔——！”
毫無預兆的劇烈孕吐讓她猝不及防，抱著肚子就乾嘔起來。胃裡空空如也，吐出來的隻有酸澀的膽汁和胃液，灼燒著食道，嗆得她眼淚直流。
“崽……崽啊！”她吐得渾身發軟，癱在石頭上，聲音帶著哭腔和濃濃的無奈，“咱……咱商量下行不？你媽我……現在，就剩半條命在爬了……給點麵子……彆吐了行不行？再吐……膽汁……膽汁都沒了……”
胃部的翻攪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林昭感覺自己快被這來自身體內部的暴動折騰散架了。
“水……老媽牌神仙水……”她虛弱地想著，意念集中到戒指空間那汪小小的靈泉上。一滴晶瑩的泉水，帶著沁人心脾的清涼氣息，再次出現在她唇邊。
她小心翼翼地吮吸著。微量的泉水滑入喉嚨，那股清涼溫和的氣息迅速向下蔓延，如同最溫柔的熨鬥，神奇地撫平了胃部的驚濤駭浪。翻江倒海的惡心感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
“呼……”林昭長長地、無比舒暢地吐出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得救了……老媽牌止吐靈，yyds！崽，看見沒？你外婆是咱娘倆的救命恩人！回頭咱得給她立長生牌位！”
休息片刻，感覺稍微緩過來一點，林昭掙紮著繼續她的“毛毛蟲蠕動之旅”。眼前的景色依舊是單調的絕望：灰黑色的礫石鋪滿大地，扭曲乾枯、長滿尖刺的荊棘叢零星分布，偶爾能看到幾株蔫了吧唧、顏色詭異的低矮植物頑強地從石縫裡探出頭。
“這風景……嘖嘖，”林昭一邊挪動，一邊苦中作樂地吐槽，“抽象派野獸看了都得搖頭，說太狂野了。畢加索來了都得甘拜下風，自愧不如。”
她打開手冊的“可食用藥用植物辨識指南（低輻射環境）”，意念驅動著目錄，眼睛則像探照燈一樣掃視著周圍那些頑強的生命。
“嗯……葉片呈鋸齒狀，灰綠色帶紫色脈絡……莖乾有絨毛……”她對照著手冊上一種名為“地脈薯藤”的圖片和描述，目光鎖定在一小叢緊貼著岩石生長的、同樣蔫了吧唧的植物上。那幾片小小的葉子，雖然顏色灰敗，邊緣也卷曲著，但形態特征竟然高度吻合！
“疑似……薯藤？！”林昭的眼睛瞬間亮了，像發現了金礦！她激動地差點想拍大腿，想起斷腿又趕緊縮回手，“發財了發財了！寶寶，看到沒？是紅薯！未來的烤紅薯！糖炒栗子！拔絲地瓜！”
她艱難地挪到那叢植物旁邊，仔細確認。越看越像！“記下來！必須記下來！”她環顧四周，找到一塊相對顯眼的、顏色稍淺的石頭，用指甲在石頭上用力刻了幾個歪歪扭扭的符號畫了個箭頭和簡筆植物。“標記點001號！等咱安頓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回來挖寶！”
剛標記完，手冊的“環境預警”頁麵突然在意識裡彈出一個閃爍的紅色圖標——“酸雨警告：強腐蝕性降水概率高，請立即尋找庇護！”
林昭抬頭看看那依舊像凝固血漿般的天空，感覺空氣似乎更悶熱潮濕了一點。
“下雨？”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在這種地方？希望老天爺給點麵子，下的最好是水……而不是濃硫酸或者王水……”她縮了縮脖子，感覺剛被靈泉安撫好的胃又有點隱隱作痛了。“得再快點爬了！寶寶，坐穩了，媽媽牌毛毛蟲，加速！”
她咬緊牙關，頂著肋骨的刺痛和右腿的麻木，以更堅定的姿態，朝著遠處山岩的輪廓，開始了新一輪的、緩慢而狼狽的蠕動。手冊的知識像一盞微弱但實在的燈，指引著她在這片廢土上尋找活下去的可能。而肚子裡那個暫時安靜下來的“小房客”，則是她無論如何也要爬出這片“毒圈”的最大動力。